73.遠嫁
回了京城,夏蘇蘇還是一樣淡淡的,就如同從來沒有離開過京城一樣,也絕口不提在邊關的事情。樓輕鴻已經跟她說了,關於她在軍中的事情會讓衆人瞞下來,她僅僅是來勞軍的,僅此而已。皇帝自然是不可能瞞得住的,但好在他原本就知道夏蘇蘇會武功的事情,讓他知道了,也能爲夏蘇蘇打個掩護。
一切風淡雲輕,只等着他的歸來。
不日,那邊便傳來了對方退兵的消息,也願意對樓朝皇帝俯首稱臣,除了留下駐守的將士外,樓輕鴻他們也已經開始準備回朝事宜。
皇帝自然是高興的,這一次可謂是大大的長了樓朝的臉面,二皇子的聲勢有上升的趨勢,舉國上下都知道那位二皇子能文能武,是位全才。
再有,便是大韓的韓若雨王子,樓輕鴻回朝之前,這位二王子竟再次來到了樓朝,向皇帝說道要迎娶納蘭蓉蓉爲王妃。
問過了納蘭蓉蓉的意思,她自然是肯的。在她點頭應允之後,大韓國就開始準備二王子的結婚事宜。在這之前,納蘭蓉蓉常常造訪夏府,竟是與夏蘇蘇的關係慢慢好了起來。
“本來應該謝謝你的,夏蘇蘇,可是我卻不想說謝謝。”納蘭蓉蓉學着夏蘇蘇拖了鞋子躺在特製的躺椅上,雖然是竹製的,躺在上面卻會覺得很舒服。
這是夏蘇蘇窮極無聊搞出來的玩意,說是拿來納涼最好,送了幾把到宮裡,皇帝怎麼分配就是他的事情了。夏學文那裡同樣也有。府裡的人大大地享受了一把夏蘇蘇的好處。在夏府,炎熱的正午之時,背陰處常常可以瞧見一排這樣的躺椅擺着,幾位主子們在上面躺着。愜意地午睡或是乘涼。就連兩個小的也是愛極了這種新奇式樣的椅子,在上面爬來爬去折騰的不亦樂乎。
“謝什麼,本就是你的緣分,與我無關地。”夏蘇蘇笑笑,拿起一邊的西瓜汁喝了兩口。廚娘地手藝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這西瓜汁榨的一點渣渣都沒有,改天得去跟人家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做成的。
“還真是你會說出來地話。”納蘭蓉蓉笑着道,她的手邊也有一杯同樣的果汁,紅色的液體看上去挺清爽,還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雖然不說謝謝。但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了。”
“嗯,什麼?”她轉過頭看向納蘭蓉蓉,微笑着問。
“對不起。”納蘭蓉蓉正色道。又伸了個懶腰。露出慵懶地笑容:“或許晚了點。但還是想說。當年地我可是恨不得殺了你地。現在想想那時又是何必。爲了一個從來不正眼看我地人。”
“沒有遇到那個人地時候。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地心該在哪裡停泊。”夏蘇蘇笑了。眸子望向池塘邊開地正盛地荷花。淡粉色地花瓣被碧綠地荷葉襯托地嬌嫩無比。
納蘭蓉蓉一怔。她這話說地太高深莫測。她卻好似有些聽懂了。
當年地她只是在妒忌。妒忌夏蘇蘇能擁有那樣一份直白地情感。那個少年地眼裡只有她一個人。對別地人視而不見。彷彿她是他地唯一。
妒忌過了。也做了很多奇怪地事情。好在沒有造成什麼不好地結果。不然地話。恐怕就連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地。
“那你呢?你和二皇子。從一開始就已經認定對方了嗎?”納蘭蓉蓉收回思緒。笑問。
“從頭到位,我都是個很遲鈍的人。”夏蘇蘇這樣說着,嘴角那彎笑容卻似明月般奪目,“納蘭蓉蓉,那個人真的好嗎?我可是聽說,他有很多妻妾的哦!”
“都是妾,沒有妻子,我纔是他的妻子。”納蘭蓉蓉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我和你不同,沒有那麼強烈的歸屬感,也不要求專一,只要他日後對我好就夠了,於我而言,這個纔是最重要的。”
想明白了,也就沒那麼多的介意。雖然不知道夏蘇蘇和樓輕鴻爲什麼那麼堅持,但不得不說,他們兩個人真的是很適合的一對。
“既然這樣,我就祝你幸福好了。以後有什麼事,或是被韓若雨欺負了,可以寫信回來,我讓二皇子去搭救你。”夏蘇蘇開着玩笑道,真要有什麼事,以納蘭蓉蓉的個性也是不會說的吧?
“少在這耍花腔了,你敢,我可不敢。”真要有那麼一天,她也會安安靜靜的找個尼姑庵常伴青燈,女子不若男子,嫁錯了還能後悔。“你就不怕我再次喜歡上二皇子,跟你搶他?”
“如果搶得了的話,歡迎。”夏蘇蘇不在意的道。
真是不懂她哪裡來的自信……或者是因爲太瞭解對方,因此壓根不會懷疑?
“真羨慕你啊!”納蘭蓉蓉抱住自己的手臂,背陰處沒有陽光,可是放眼望去就可以看到滿鉢。
蟬鳴在耳,微風習習,盛夏的暖風吹在身上,並不涼爽,這會卻讓人覺得舒適。
有一隻蜻蜓靜靜的停在荷尖,姿態優雅的靜立不動。
“有些東西該放棄就放棄,這樣你才能更真切的看到自己的幸福。”
秋日未退的時候,納蘭蓉蓉出嫁了,也可爲時風光極盛。夏蘇蘇看着坐在大紅花轎裡的少女,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
那個女孩穿着紫色的衣衫,信誓旦旦的想要嫁給樓輕鴻,做他的新娘。
因爲夏蘇蘇算是二人的媒人,送行時她騎着馬伴在花轎旁,前面是身穿新郎官喜服面色從容的白馬王子,依舊是風姿綽約的美少年一枚。
送到城門外,花嫁停了下來,新人向着皇宮方向拜了三拜,納蘭蓉蓉又與夏蘇蘇話了別,這才起身離去。
夏蘇蘇望着遠去的隊伍,望着不知道是因爲離別的悲傷還是女兒出嫁的欣喜而不斷垂淚納蘭夫人,心中不由的想着,自己有一天,也會坐上從夏府到二皇子府的花轎,成爲他的新娘。
眨眼間就到了十二月,寒梅綻放。
這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即便是生了暖爐也依然覺得寒冷異常。估摸着今年冬天又要凍死不少人,夏蘇蘇私底下讓善堂的人們幫着準備些過冬的東西,分發給京城周圍的窮人們。
東西並不多,若不是因着善堂的收入還不錯,但憑着夏蘇蘇那點體幾,恐怕根本就估計不了多少人。買過冬物品夏蘇蘇不方便出面,卻送卻還是行的。常常有百姓早晨起來的時候發現門口多了幾件新衣或是一牀暖被,也有些散碎銀兩裹在其中,卻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慢慢的事情傳開,就都說京城裡出了個菩薩,專門救濟窮人。
皇帝知道了,估摸着這事兒跟夏蘇蘇脫不了干係,但一查下來,又是善堂的人乾的,似乎與她無關。皇帝看着密探遞上的摺子苦笑,這個夏蘇蘇,做好事還怕人知道嗎?
轉念一想,也許她還真是怕的。
樓輕鴻的心思,夏蘇蘇的心思,他一直都看不透,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想什麼。但如果朝着最簡單的方面去想,卻彷彿能理解了。
因爲怕麻煩,怕別人知道了又生出些奇怪的想法,這才偷偷的隱蔽的去做。
他們怕是真的對他屁股底下這張椅子沒什麼興趣。
但皇帝卻不敢去相信這是真的,害怕自己信任了他們卻被騙。
這種事情,他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就經歷了很多。被一些信任的人背叛了,被親近的人傷害。
漸漸的,就變成了這種什麼事情要細細想過去,琢磨出一些也許別人原先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的東西。或許,這也就是庸人自擾吧!
月底,終於有之前從邊關勞軍回來的文官上了摺子,請皇上考慮改立太子。
那些文官的官位並不高,從前也總是敬小慎微的,這一次居然這麼大膽的提出這樣的事情。
畢竟東宮並沒什麼差錯,雖然表現一直平平,但總的來說,他還算是位稱職的太子。所以只要他沒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一般是不可能有人回提出改立太子的。
皇帝看到這封摺子便皺起了眉頭,彷彿看到這封摺子裡隱藏的某個人,正對着自己冷笑。
第二日,那位遞摺子的官員沒有上朝,皇帝抒了口氣。
摺子還好,起碼自己能扣下來,若是那官員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出來的話,這事情曝露出來,可就難以收拾了。
改立太子,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確定,樓輕鴻是不是想要那太子之位,是不是適合當一國之君。他的性子太冷太淡,眼中除了夏蘇蘇就沒有旁的人,若是他爲帝的話,興許這江山就落到夏蘇蘇手中去了。
這樣還是好的結果,最怕的是連夏蘇蘇也對旁的東西沒興趣,兩人一起對江山社稷撒手不管。
皇帝沒有發現,自己原先不想立樓輕鴻爲太子的原因竟然慢慢改變了。
不再是爲了防備某個人,不再是因爲忌諱某個人的存在。而是在認認真真的考慮,樓輕鴻他能不能成爲一個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