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惜諾守了嚴維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任誰勸她去休息,都沒有用。
南宮瑾只有妥協,誰讓他永遠拗不過納蘭惜諾的固執呢?沒有辦法,南宮瑾搬了一根凳子放在納蘭惜諾旁邊,自己端端正正地坐着,等着納蘭惜諾累的時候,自己順勢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休息,南宮瑾這麼打算着。
納蘭惜諾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嚴維發呆,南宮瑾就看着她發呆,偶爾看看嚴維。
霍之端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靜止的畫面。
“我來吧。”納蘭惜諾聽聞漸進的腳步聲,回頭見是霍之,便伸出手說道。
霍之很想說他來就好,納蘭惜諾的面容已經很疲憊了,但是見南宮瑾在一旁一言不發,也明白了大概這麼說也是徒勞,莊主都沒有辦法,他怎麼勸說得了?
霍之退在一邊,等着納蘭惜諾喂完藥,把碗給撤走。
南宮瑾配合得極好,見納蘭惜諾準備喂藥,趕緊把繞過納蘭惜諾,走到牀頭,把嚴維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
兩個人配合得極好,很快便喂完了一碗藥,納蘭惜諾把碗遞給霍之的時候,說道:“霍之,你問問駱炎琛山莊裡面有沒有藏青色的錦緞,若有的話,幫我討一匹來,若沒有的話,即刻到集市上給我買一匹。”
“是。”霍之有些疑慮地答應着,然後離開了房間。
“你要錦緞做什麼?”南宮瑾疑惑地問道。
“這孩子,應該很希望母親給他親手做一件衣裳吧,那,應該是最好的生辰之禮。”納蘭惜諾說着,一邊捋了捋嚴維的髮絲,臉上帶着母性的溫柔。
被這一瞬間的溫柔給驚住的南宮瑾突然想到,其實惜諾,本該是兩個孩子的孃親了,能有這樣的表情,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現在也是有兩個孩子,不是嗎?人要學會知足,有惜諾,還有小維小荷,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是天倫之樂。
“明日就是小維的生辰了,一件衣服,來得及嗎?”南宮瑾着實有些心疼,怕納蘭惜諾把自己給累倒了。
“只做外袍的話,應該來得及吧?”納蘭惜諾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做過針線活,她是準備有了錦緞之後,讓陳嫂來教她的。
見納蘭惜諾臉上那充滿幸福的笑容,南宮瑾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在心底默默祈禱,嚴維趕緊醒過來吧。
他擔心嚴維再不醒過來的話,惜諾就得倒下了。
“按照小荷的年齡來算,他的生母去世的時候,小維只有三歲左右吧,三歲的小孩子,應該都沒有多大的記憶吧,真想,把他缺失的母愛,全部補給他,我想把母親應該做的事情,都給做了。”納蘭惜諾看着嚴維緊閉的雙眼,喃喃着。
“放心吧,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南宮瑾從納蘭惜諾背後輕輕圈住她,緩緩地說道。
“嗯,回去的時候,我還要給小荷做一件衣服,那孩子也……不,不是一件,我有時間就會給他們做衣服的。”納蘭惜諾說道。
“沒有我的嗎?南宮瑾突然有些委屈地說道,其實,他不過是想讓納蘭惜諾的心情放輕鬆一點而已。
“給他們做完了就給你做。”納蘭惜諾轉頭看着南宮瑾,微微抿着脣說道。
“真好。”南宮瑾滿足地笑了,摟着納蘭惜諾的手,一直沒有放開過。
“要是累了的話,就閉着眼睛休息一會兒吧。”南宮瑾趁着納蘭惜諾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時,說道。
“嗯,不累。”納蘭惜諾說道,她只是靠着那溫暖的胸膛,並沒有閉上眼睛。
“聽說你要這錦緞?”正當兩人沉浸在自己一家人的幸福之中的時候,駱炎琛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納蘭惜諾從南宮瑾的懷裡坐直,轉身看着駱炎琛手裡抱着一匹藏青色的錦緞,正走在桌旁,準備放下。
“還算你有運氣,點名要藏青色的,我山莊裡現在就只有紫色和蒼青色兩種錦緞了,因爲我最喜歡這兩種顏色。”駱炎琛說着,把錦緞放在桌上,故意打趣地說道。
嚴維沒有醒過來,每個人的心都是懸着的,所以表面上的輕鬆,都是故意的。
“謝謝。”納蘭惜諾站起身,摸了摸錦緞說道:“能幫我請陳嫂過來幫我一下嗎?對了,還要準備針線方面的東西。”納蘭惜諾盯着駱炎琛說道。
“堂堂一山莊的莊主,在你面前,也是一個跑腿的。”駱炎琛笑呵呵地說着,然後轉身走了出去,應該是去找陳嫂去了。
沒過一會兒,駱炎琛就帶着陳嫂過來了,陳嫂手裡抱着針線工具。
“小安安呢?”納蘭惜諾有些愧疚地問道,自己只想着讓陳嫂過來幫自己,卻忘記了陳嫂的主要職責是帶小安安。陳嫂過來了,小安安怎麼辦?
“習姑娘帶着呢。”陳嫂笑着說道。
納蘭惜諾也輕輕勾起了脣角,看來這兩人是真的有戲,駱炎琛這個傻瓜,趕緊察覺到習素冰的心吧。
“陳嫂,我找你來,是想讓你教教我怎麼做衣服。”納蘭惜諾讓陳嫂坐下,然後自己坐在陳嫂的旁邊,說道。
“這個沒問題。”陳嫂慈祥地笑着,然後開始穿針。
得知納蘭惜諾是要在一天之內做好這件衣服的時候,陳嫂還是吃了一驚,但是看到納蘭惜諾眼底的堅決,也不再勸說。
除了用膳期間,納蘭惜諾一整天都在做衣服,陳嫂滿臉擔心地坐在納蘭惜諾的身邊,偏偏納蘭惜諾還不讓她幫忙,只讓她口頭上指導,偶爾描述不出來的,就讓陳嫂演示一遍,然後又開始自己做。
因爲第一次拿針這種東西,加上趕時間,納蘭惜諾難免會扎到自己的手,可是她臉眉頭都沒有皺,一直專心致志地縫着針線。
南宮瑾在一邊看着乾着急,心疼得要命,卻完全沒有辦法。
夜幕降臨的時候,納蘭惜諾讓陳嫂把剩下的大致講了一遍,就讓陳嫂去休息了,然後自己守在嚴維身邊,繼續穿針引線。
“惜諾,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好麼?”南宮瑾本來就在頭疼怎麼讓納蘭惜諾不守着嚴維,去休息一會兒,現在還要勸說她不要趕工,真的是一個大難題啊。
“沒關係,今晚上一定能夠把這袍子做好的,明天要是小維醒過來,看到我做的衣裳,一定會很開心的。”納蘭惜諾說着,頭也沒擡地繼續手上的活。心裡卻擔心着,明天,小維會醒過來嗎?
“可是,要是嚴維醒過來知道你這樣子爲他勞累,他一定高興不起來的。”南宮瑾下定決心,一定非得讓納蘭惜諾休息才行。
他有功力在身,一天兩天不睡沒有關係,反正以前也習慣了,可是納蘭惜諾不行,她失去功力不說,身子還不好,怎麼經得住這樣的折騰?
“沒關係,我們大家都不說,他就不知道不是嗎?”納蘭惜諾依舊沒有擡頭,認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南宮瑾實在是沒有辦法,起身離開了嚴維的房間,來到了上官弘夜的房間門口,輕輕釦了扣門。
“請進。”上官弘夜略帶清淡的聲音響起。
南宮瑾推開門,見上官弘夜正捧着一本書在看。
“有什麼事?”上官弘夜擡眼,瞟了一眼南宮瑾,然後目光再次落到自己的書本上,問道。
“我有一事相求,請兄長想想辦法。”南宮瑾一直稱呼上官弘夜爲兄長,因爲他是納蘭惜諾的哥哥,自己自然不能直接稱呼名字,而“哥哥”對於南宮瑾來說,實在是太過彆扭。
上官弘夜放下書,看着南宮瑾,等待着他的下文。
“惜諾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現在又趕着給小維做衣裳,看來是沒有休息的打算,我很擔心她的身體,可是怎麼勸她都不聽,不知道兄長你有沒有辦法讓她休息一會兒。”南宮瑾直接把來意表達清楚。
“你覺得我會有什麼辦法呢?她連你的話都不聽,怎麼可能聽我的?”上官弘夜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兄長一定有辦法的,不知有沒有什麼藥,能夠讓人安然入睡的?我本想直接點穴,讓惜諾昏睡過去,但是又擔心她的身體……”上官弘夜醫術那麼厲害,這種小事一定難不倒他吧?
“用藥,對身體也會有點副作用的。”上官弘夜微微皺起眉,說道。
“但總是要比不休息好吧?要是任由惜諾熬夜到明早,她的身子早該受不了了。”南宮瑾眼裡寫滿的擔憂,還有急切。
上官弘夜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對,那你等等。”
上官弘夜說着,就去了冥御山莊的藥方,簡答地取了一些藥,又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倒了一些粉末混在一起,然後把用紙包着,交給南宮瑾:“把這個拿去熬半個時辰,給惜諾喝了就好。”
南宮瑾點了點頭,拿起藥就跑走了,半個時辰,還要半個時辰惜諾才能夠睡覺,想到這裡,南宮瑾不禁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納蘭惜諾因爲做針線太過認真,也沒有心思去想南宮瑾去了哪裡。
半個時辰後,南宮瑾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