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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年多過去了,她並沒有再次容許那男生給她任何的解釋,至於那小鬍子說的話,她也沒有從任何一面去求證過,反正就是從那天之後,她與那男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形同陌路,在努力了那麼一段時間之後,那男生也因爲忙於畢業前的許多繁瑣的事情而淡出了這份彼此都真心付出了的感情。

走過那“鴨血粉絲”門廳的她,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頭看看了他(她)們曾經坐過的那張桌子。

她又想到了他跟她講的這家店面的故事,別看這個店面門口只有再俗不過的“鴨血粉絲”四個字,其實,在這四個字的左上角還是有一個金底金身的長方形板塊的,雖然一個字沒寫,卻給了食客無限的遐想。

有人稱之爲“無名”鴨血粉絲,那金色的長方形板塊就象現在的LOGO一樣,是店面的一種標誌,上面沒有任何的字樣,便也就是沒有名字,人們便人前店後的叫它爲“無名”鴨血粉絲店。

另一種說法就更有意境更大氣了一點,說那長方形的金色板塊有省城金陵的寓意,那長方形板塊又擬一個大大的一字,人們由些想到了老闆的野心,“金陵第一”鴨血粉絲。

無論人們怎麼想、如何去說,老闆總是保持着一種沉默,對於任何一種說法他都是一笑了之,至於這塊板塊的真實意義,他和他的所有的店員們可能也不會說出個道道來的。

可能當初他也只是覺得大紅底的左上角嵌上一塊金色好看罷了,也和“鴨血粉絲”四個金色的大字相響應着。其它的他真的沒有過多地去想,一個憑手藝吃飯的人,可能真的沒有那麼深遠的意境,到是一些食客中的文人賦予了那長方形板塊更多想象,由此想來,這家店在省城如此這般的出名,可能也還真的與食客們的宣傳有着密切的關係。

她彷彿又看到他說起這個店面的故事時的眉飛色舞,他是在和她過那座石橋的時候提起的關於“鴨血粉絲”的故事,站在橋面上,那四個字格外的醒目。

漫無目的的她,往西走了大約一百米的樣子又折了回來,這會的她再沒有對那店面和店面上面的方塊、字作任何的留意,徑直地走了過去,就象走過街道上的任何一個有名或無名的店面。走上橋面,橋下已有張燈結綵的遊船漂行在並不寬敞的河面上,上面的遊客說着南來的腔和北往的調,她在上面有能夠聽清聽懂的,也有聽清聽不懂的,槳聲應和着人們的喳喳聲,雖有那麼點吵雜,但還是不失那份和諧和美好。

“柳眉人家”的霓虹在那條道面上還是比較醒目或叫顯眼的,很遠處就看到那“柳眉”二字在一閃一閃的,不知道是飯店經營者特意爲之還是那後面的兩個字的線路出現了問題,後面“人家”兩字是隻亮着卻沒有周邊的閃爍。

如此一來,“柳眉人家”四個字就好象分成了兩個部分,前面“柳眉”後者“人家”,一個“柳眉”霍閃,“人家”光亮照人,到也各自與字意般配而協調。

也許正是這“柳眉”的吸引,邵君平自覺不自覺地走到了“柳眉人家”的跟前,透亮的玻璃牆面讓店內的生意暴露的一覽無疑,僅就玻璃邊上的五張桌椅已經在無形地給店面招攬着生意。

邵君平漫無目的地行走的神態早已經引起了玻璃內獨自吃着兩菜一湯的鄭興旺的注意。

鄭興旺後來想起來就說,“還是你那獨特的氣質吸引了我”的話印證了當時的情境。

在城市的繁華地段也很少有這樣的落地的大玻璃,這着實是吸引着邵君平,腿上的腳自然而然地靠近玻璃、走近着裡面的人和事情。

邵君平是在看到玻璃裡面鄭興旺眼前擺放的那碗蠶豆瓣炒莧菜後,才決定到“柳眉人家”吃一點飯的,走了這一路早已經餓了的肚子哪經得住那莧菜紅、蠶豆白的吸引,今晚就吃它了。

飯店裡面最大的那張桌子這會是空着的,其它的桌子基本已經坐滿了,唯一能將就着坐下的,這會也就剩鄭興旺那張條桌的對面的空位了。

如果邵君平是剛從秦巷古鎮來到省城那會,她怎麼着也不會主動地與一位陌生男子相對而坐着吃飯的,這幾年的大學生活、城市的經歷讓她適應了許多以前不曾適應的東西。

“同志,在你對面坐下你不會介意吧?”,想不到剛剛在門外引起自己注意的女生這會竟然主動到自己對面來坐,這真是求之不得,哪來的什麼介意與不介意,“沒事、沒事,你坐、你坐!”。

鄭興旺邊說邊將桌子上的碗往自己這邊端着,給邵君平騰出了足夠的空間,桌子的三分之二這會已經是屬於邵君平了,“夠了、夠了!”,鄭興旺的舉動反而讓邵君平感覺不好意思起來。

邵君平的普通話是不用說的了,即使鄉音再重,近三年的大學生活早已經使她的普通話運用自如了,這個時候的她無論她走到什麼地方,人們都不會將她和一個農村走出來的姑娘相提並論的。

鄭興旺雖沒有邵君優越的學習條件和練習環境,但單位的性質和工作的環境也迫使他的普通話與在秦嵐煤礦的時候相比也是有了長促的進步的,雖不及邵君平,但與人交流起來,起碼不過讓人感覺到他是吳州一帶的人。

兩個講起來還有那麼點連帶親戚的年輕人,就這樣相互謙讓中結識了。

鄭興旺仍然低頭吃着自己的飯,偶爾用眼睛的餘光瞅一眼對面的邵君平也只敢那麼一掃而過。

邵君平坐定之後,便再沒有往鄭興旺那邊看,而是透過玻璃看着外面的行人,正象剛纔裡面的包括鄭興旺在內的人透過玻璃看自己一樣。

她就點了一個剛纔看到的、現在已只剩小半碗的就放在自己眼前的鄭興旺正吃着的蠶豆瓣炒莧菜和一碗米飯。

在她的菜和米飯上來的時候,鄭興旺的眼前一亮。“她也喜歡吃蠶豆瓣炒莧菜”,眼前的這位難道和自己一樣是來自吳州,亦或是吳州三鎮,如果是這樣那真的是太好了。

他剛想擡頭問的時候,又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妥,便又低頭喝了一口榨菜海帶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