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勒得太過突然,朱瑾嚇了一跳,‘啊’了一聲,原本一直低頭喘氣的葉半夏擡頭就看到朱瑾被人從後面制住,那人手中的匕首赫然對準了朱瑾的喉嚨。
不管是朱瑾還是葉半夏,都完全不知道這人從哪裡冒出來。
葉半夏的心幾乎跳出胸口,想也沒想就撲上去。
“別過來。”低低的沙啞男聲響起,朱瑾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而其身上的味道也傳入了鼻尖,心驚肉跳看着葉半夏踉蹌的腳步,朱瑾幾乎在他的聲音之後立刻跟着重複了一句“別過來。”
葉半夏狼狽半跪在地上,擡頭看着朱瑾被人制住一點點後退,朱瑾面上難掩驚慌,臉色蒼白,卻比葉半夏鎮靜。
“竟然真讓我等到了。”低低的沙啞聲再次在朱瑾耳邊響起,朱瑾由此終於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年歲不小的男人,看不到男人面貌,氣息聲音力量卻都可以確定。
男人不在意她的沉默,接着說了一句,“有人想見你,你和我去一趟吧,希望你配合一些。”
說罷看向葉半夏,“既然你看到了就不能這麼放你回去,將你身上的手機等通訊設備丟到一邊,也跟我們走一趟吧。”說着將朱瑾掛在脖子上的項鍊手機一扯,扔了出去。
扔了朱瑾的手機,看葉半夏沒動,男人動了動手裡一直抵着朱瑾的匕首,“你要不配合,朱瑾醫生就要吃點苦了,這山上是難得沒有監控的好地方,你們兩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查出什麼。”
因爲這裡有赫連藍的墓。又是絕佳的無監控區域,他以工作人員的身份潛入,一等就等了這麼久,幸虧,他還是等到了。等到了朱瑾上山。
年輕時碌碌無爲膽小怕事,年紀大了卻經歷了人生變故,一直走到今天這一步,幸虧他最後成功了。
葉半夏看着有恃無恐的男人,聽聽安靜的四周,知道墓地這特殊的地方。平時都無人,更何況這山上。想着唾棄自己之前的反應,可如今一切都遲了,他咬牙如男人所說行事,一邊慢慢丟開一邊看着男人。“我聽你的話,你別傷了朱瑾。”
“知道配合就好。”男人滿意葉半夏對朱瑾的在乎,被制住的朱瑾卻苦笑。
“我跟你走就是,你何必將他牽扯進來,也不怕他壞事。”朱瑾終於開口,聲音平緩,彷彿喉嚨上的匕首不存在。
雖然這些年明槍暗箭不少,不過少有這樣挾持綁架的。朱瑾很少遇到類似的情況,警惕心有限,以致中了招。
朱瑾的話一落。葉半夏身形便一僵,男人卻無動於衷,“他已經牽扯進來了,不管你多配合,不管他纔是壞事。”
男人說完,丟了一個針筒過去。“隨便你扎,扎暈自己。”
葉半夏看了看地上的針筒。擡頭就看到他未拿匕首的手裡還有另一針管,“綁人還是人事不省的方便。”
說罷咬下包裝將針頭對準了朱瑾看着葉半夏。“快一點。”
葉半夏猶豫了一下低頭撿起針管,朱瑾看着他的動作,突然再次開口,“你是工作人員吧?守山的嗎?”
“朱瑾醫生,你話太多了。”男人沉聲,目光緊緊盯着葉半夏。
葉半夏已經拆了包裝,捲起袖子作勢要扎,就在男人下意識往山上看了一眼時,朱瑾突然大聲叫了一聲,“別扎,葉半夏。”
男人和葉半夏都嚇了一跳,葉半夏擡頭,男人惱怒剛要動手,一直安安靜靜配合的朱瑾突然動了。
葉半夏根本沒看清朱瑾的動作,只看到兩人已面對面纏鬥在一起,朱瑾搶過匕首,男人哪裡甘心不顧一切來搶奪,山上地面傾斜,在葉半夏爬起來撲過去的瞬間,兩人已同時倒地往山下滾。
滾下去的兩人被樹根攔截,朱瑾先停下了,才停下敏捷爬起來警惕看向停下的男人。
可惜男人沒站起來,他不如朱瑾幸運,滾下來停下時好巧不巧一頭撞到了石頭上,朱瑾看過去時只看到了他腦後溢出的血。
“朱瑾!”葉半夏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葉半夏快叫救護車,這人撞到頭了,還被匕首傷了,然後也報警吧。”朱瑾看了看手裡帶血跡的匕首,目光落在男人的腹部上。
混亂中,匕首不知怎麼插在男人的腹部上,插入的並不深,黑色的衣服,血跡也不明顯。
聽到葉半夏答應,朱瑾爬過去查看男人的情況。雖然這人是綁匪,不過也不能放着不管。
這一看,朱瑾心就一沉,不說腹部的傷,這男人的頭上很是嚴重,紅黑的血在短短時間內並溼了一片,且還在持續出血中。
因爲即將舉行婚禮,四月份以來,她都沒去醫館,且因是來墓地她身上沒有任何救人的東西,朱瑾一時皺起了眉頭。
和朱瑾隔了幾米,跑回小路上撿回手機的葉半夏叫了救護車,然後再撥通報警電話,聽到對方詢問的聲音時,他頓了頓纔開口。
掛了電話,葉半夏的目光轉向朱瑾的方向,朱瑾的身影被樹叢遮住,只隱約看到了個人影,葉半夏的目光便一沉。
清風徐徐,吹動了樹叢,朱瑾的身影便漸漸露了出來。
葉半夏想,這風,挺好。
朱瑾身上沒東西,四周也沒什麼草藥可用,朱瑾就只能盡力按止血的穴位,一邊按着一邊觀察男人的情況,也沒注意葉半夏沒到跟前來。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到達,警察下車就問報案人,走向了葉半夏,而朱瑾則守在一旁,看救護車下來的醫生搶救。
急救醫生看到朱瑾很意外,不過搶救現場,只是看了一眼就投入了搶救,“失血過多。準備輸血,腦部、腹部受傷,準備救護車手術。”
男人很快被推上救護車,朱瑾看了看和警察說話的葉半夏,知道他會交代清楚。想了想和葉半夏揮了揮手示意了一下,就跟着上了救護車。
朱瑾想知道,到底是誰要綁她,知道是誰的只有男人,而男人的情況非常不好。
朱瑾上了救護車,救護車迅速飛起。她沒注意到現場凝重的氣氛。
一路急救醫生手術急救,到了醫院因手術還在進行,救護車亮起手術中的紅燈沒開車門,急救室裡的醫生護士習以爲常,只等手術結束。
手術又進行了半小時才結束。手術完成了,可惜結果不理想。
雖然救護車的速度很快,雖然朱瑾現場儘量搶救了,可惜腦後的傷口太嚴重,加之失血過多,病人依舊處於危險狀態,甚至有變成植物人的可能。
“…會變成植物人只是推測,具體的還需要鑑定。我們會很快進行鑑定植物人程序。”
朱瑾聽了急救醫生的急救結論,一時也無語,腦部受傷最易導致腦死亡或者植物人。不管救護車來得多及時都無用,她之前就有了判斷,聽到這個回答並不算太意外。
“好的,如果出了結果,他醒了或有其他情況,麻煩你聯繫我。”朱瑾想了想開口。等男人入院了,朱瑾想聯繫人時纔想起來她的手機被扔在了山上。沒來得及撿回來。
朱瑾拍了一下腦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狽嘆了一口氣。嘆完想到自己如今平平安安的,就又露出了一絲笑意。
朱瑾走到護士站想借一下醫院的電話聯繫石上柏,纔開口就聽到後面有人叫她,“朱瑾醫生。”
朱瑾應着回頭,就看到了身着警服的警察,看着好似就是剛纔去山上的,忙笑了笑,“你們好。”
“朱瑾醫生,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警察露出一個僵硬的笑,低聲說了一句話。
“不麻煩,本來我就該去的。”朱瑾笑了笑應得爽快,“我們走吧。”
報了警,這事就要調查,她作爲當事人就要配合。
在醫院衆人奇怪的目光中,朱瑾跟着警察一路走出來上了警車。
“請問,葉半夏,就是和我一起的人還在警局嗎?”警察的異常沉默,朱瑾感覺有點奇怪,上了飛車朱瑾就開口問道。
“到了警局才能知道,朱瑾醫生。”警察回了話,朱瑾卻沒在開口,因爲她再遲鈍也發現警察不想開口。
沉默到了警局,朱瑾沒看到葉半夏,問了警察,警察只給了一句他回去了的回答。
朱瑾看着安靜的警局,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不待她多想,她就被請進了詢問室裡,詢問室裡一個五六十歲模樣的警察正等着她,看到她笑着打了招呼,比起外面的警察溫和了許多。
詢問的警察很快開始了正式詢問,問朱瑾山上的情況,朱瑾開始詳細敘述,等她講到被挾持時,詢問的老警察目光閃了閃,面上依舊溫和,不斷點頭,讓朱瑾繼續講下去。
等朱瑾全部講完,老警察又問了些細節,朱瑾都一一作答了,等老警察也沒了問題時,她仔細看了詢問記錄,確認無誤後簽了字。
朱瑾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我可以回家了吧?”
“當然,當然。”老警察說完外面就響了敲門聲,開門的是和朱瑾一起來的警察,他看了一眼朱瑾就看向老警察。
“朱瑾醫生,您稍等一下。”老警察知道有事,忙和朱瑾說道,說完就出去了。
張嘴想說什麼的朱瑾無奈閉嘴,又坐了回去。
老警察這一去好一會都沒回來,朱瑾想開口問一旁的記錄員,可記錄員一直低着頭沒看朱瑾,那種拒絕交流的神態讓朱瑾最後也沒開口。
好在老警察終於回來了,開門對着朱瑾說道,“朱瑾醫生,石上柏先生來了。”
“是嗎?”朱瑾眼睛一亮,站了起來。
“不過,朱瑾醫生,見石上柏先生前,我得再告訴你兩個消息。”老警察攔住了朱瑾的去路,關了門收了笑。
“您說吧。”朱瑾的笑慢慢收了起來。
“我們的人剛從醫院回來,你跟着救護車送到醫院的崗梅根經醫生鑑定,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已是植物人。”老警察頓了頓,接着說道,“另一個消息是,你所敘述的事故經過和葉半夏先生的有所出入。”
在朱瑾驚愕的目光中,老警察說出了最後一句,“他所敘述的事故經過中沒有挾持這一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