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桑家老宅
望着秦浪認真繪畫的樣子,雪舞的俏臉不知不覺又紅了,小聲道:“哥哥,等到了赤陽,你有什麼打算?”
秦浪想了想道:“暫時沒有。”
“哥哥會不會離開我?”
秦浪笑笑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不喜歡雪舞。”
“不是。”
“雪舞不想離開哥哥,我不要去找什麼桑競天,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雪舞,送你去見他是婆婆臨終的囑託,難道你忘了?”
雪舞咬了咬櫻脣,淚水簌簌落下,哭起來也是如此動人,讓人心碎。
秦浪捕捉到這悽美的俏臉,靈感如同泉涌,繼續揮毫,將這美麗的一幕凝固在畫卷之上。
雪舞看到他對自己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中越發委屈,起身離去,卻聽秦浪道:“我不會離開你的。”
雪舞轉過身,破涕爲笑,尾巴都露了出來,趕緊收回裙內,紅着臉逃進裡面。
九幽峰天雷滾滾,一道道閃電從雲層的邊緣閃過,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下去,射入鎖春井內。
岳陽天站在通天閣上,眺望着電閃雷鳴的方向,深邃的雙目中閃爍着糾結和痛苦,正在遭受雷劫的是九尾狐,可他的內心卻飽受煎熬。進入六品三甲的境界已經整整三十年,可是這三十年他始終無法向前完成突破,只需再前進一小步即可踏入七品摘星境,可這一小步對他而言卻難如登天。
太久都在原地踏步,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信心也在一點點被磨掉。
三十年了,這是他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唯一一次沒有親臨鎖春井。
搖了搖頭,轉過身,目光投向觀潮臺。
華雲樓在門外已經站了整整兩個時辰,終於看到通天閣的大門緩緩開啓。
岳陽天人未現身,聲音卻響徹在他的耳邊。
“進來吧。”
華雲樓緩步走入通天閣,大門在他的身後關閉,在他的頭頂,有一團美麗的紫色星雲正在緩緩旋轉,象徵着九幽峰的靈氣,如果這星雲消失就意味着九幽峰的靈氣也即將枯竭,也代表着宗派氣運的結束。
當年李空山選擇九幽峰作爲開宗立派的地方,就是看中了這裡豐沛的靈氣,而通天閣更是建立在九幽峰靈氣集聚之地,即便是九幽宗的弟子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進入通天閣的。
華雲樓目不斜視,躬身抱拳道:“華雲樓參見宗主!”
沒有任何徵兆,岳陽天就出現在他的面前,華雲樓身軀躬得更低。
岳陽天漠然看了華雲樓一眼,目光中沒有溫情,甚至沒有絲毫的波動:“千鳥淵的事情查清了?”
“宗主,桑婆婆形神俱滅,桑雪舞不知去向,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她應當是被一個叫秦浪的傀儡帶走了。”
“秦浪?”
岳陽天擡起頭,雙目投向虛空中的紫色漩渦。
“就是護送白玉宮前來九幽宗的傀儡。”
岳陽天想起白玉宮請求自己幫忙招回二魂兩魄的事情,微微皺了皺眉頭:“一具傀儡有那麼大的本領?”
“不是普通的傀儡,是陸師兄親手製作甲障,還給他裝上了振音蝶鼓。我去千鳥淵現場看過,桑婆婆的池塘內種下七彩血蓮,血蓮靈氣耗盡,三顆七彩蓮子已經被取走。”
“你是說,桑婆婆已經幫助那傀儡重塑肉身?”
華雲樓點了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岳陽天轉過身去,表情變得越發陰鬱。
“我檢查過七名四代弟子的屍體,他們死前被人利用魂修之術操縱過。”
“你是不是懷疑他們的死另有原因?”
華雲樓道:“能夠滅掉桑婆婆的人絕非尋常人物,我懷疑當時還有人在千鳥淵。”
“說吧,那人是誰?”
華雲樓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很可能來自於宗門內部。”
岳陽天有些不耐煩了:“明說!”
“我覺得肖開壁有些不正常。”
“以肖開壁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是桑婆婆的對手。”
岳陽天緩緩轉過身來,深邃如古潭的雙目望着華雲樓道:“秦浪雖然是白玉宮帶來的,可卻是你帶到了九幽宗,你安排他留在衆生院本來也沒有什麼?爲何要自作主張將他送往凝翠崖?把他交給肖開壁?”
華雲樓心中一沉,終於明白岳陽天早已將所有的事情瞭解得清清楚楚,他懷疑的那個人是自己!
“宗主,我只想讓那傀儡自生自滅。”
“好一句自生自滅,你送他去凝翠崖,緊接着就發生師父的衣冠冢被毀,他是如何潛入墓室?又是爲何毀掉了蘇師兄的遺骨?他和小狐狸跳下萬劍閣之後,你爲何沒有跟過去查看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
華雲樓嘆了口氣道:“宗主若是這樣想,我也無話好說。”
“你自然無話好說,人是你放走的,你負責給我抓回來!”
華雲樓愣了一下,十八年前他被岳陽天下達了禁足令,從那時起就不能離開馱龍山,岳陽天的話難道意味着解除了自己的禁足令?這對自己是好事還是壞事?
“是!”
“記住,不可傷了他們的性命,離開之前你最好去萬劍閣走一趟。”
“師父!”
華雲樓走入萬劍閣之時,就看到久未謀面的邱玉成,原來岳陽天讓他來見得是邱玉成。
邱玉成雙膝跪地,在華雲樓的面前長跪不起。
華雲樓漠然望着邱玉成,首先留意到就是他的右臂處空空如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師父!”邱玉成再次叫道。
“你我早已斷了師徒之誼,起來吧,我受不起。”
邱玉成含淚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就算師父不認我,玉成心中也永遠當您是我的師父。”他從腰間掏出玉牌,這玉牌是九幽宗弟子的身份證明,他擁有這玉牌,就證明他仍然是九幽宗的弟子。
華雲樓想起是岳陽天讓自己來見邱玉成的,這玉牌意味着邱玉成重新被納入門牆,又或者他從未離開過,當初的被逐只是假象,如果是後者,自己這個當師父的被矇在鼓裡已經太多年。
想到岳陽天深不可測的目光,華雲樓從心底嘆了口氣:“你有何話說?”
邱玉成道:“師父,我遇到了秦浪。”
秦浪舒展了一下雙臂,總算雙腳落在了實地上,坐船坐久了,乍一上岸,腳下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赤陽城平波港,規模宏大,百舸爭流,千帆雲集,這裡是大雍王朝最大的內港,也是商旅雲集之地。
平波港的旁邊就有一座繁華的市集,來自四面八方的客商可以在這裡就近交易。
雪舞看到眼前車水馬龍,人羣川流不息的場面已經看得眼花繚亂,小聲道:“哥哥,這裡好多人。”
秦浪笑道:“號稱大雍第一大城,自然繁華興盛。”
兩人都已經恢復了正常模樣,走在人羣中,雪舞的美麗不時引來路人的關注,雪舞也意識到這樣容易招惹麻煩,就在路邊買了個帶着薄紗的斗笠,將俏臉遮起來。
早就聽說赤陽不僅僅是大雍陪都,還是鎮妖司的總部之所在,這裡鎮妖師衆多,如果識破她的妖族身份,肯定會招來許多麻煩。
秦浪去一旁僱了輛馬車,從平波港到赤陽城還有十多裡。
那車伕聽說他們去找桑競天,不覺一怔:“公子,您說得桑競天桑大人,那可是咱們大雍的御史大夫啊!”
秦浪愣了一下,倒沒有想過桑競天居然是這麼大的官,可重名的機率應該不大。
“御史大夫是不是官很大?”雪舞好奇道。
車伕笑道:“自然很大,屈指可數的大。在大雍,大官兒就數三公九卿,這三公就是丞相、太尉、御使大夫,你們要找得這位就是三公之一,大雍御史大夫,銀印青綬,掌副丞相。”
秦浪本來以爲桑競天也是狐族中的一員,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在大雍位列三公,根據秦浪的瞭解,妖族是不可能在朝內爲官的,卻不知桑婆婆臨終之時爲何要讓雪舞千里迢迢過來投奔此人?
車伕道:“不過,這位桑大人如今處在丁憂期。”
雪舞眨了眨雙眸道:“何謂丁憂?”
“咱們大雍講究忠孝仁義,對於孝道尤其看重,自高祖帝建朝,就規定朝廷官員在位期間,如若父母去世,則無論此人任何官何職,從得知喪事的那一天起,必須辭官回到祖籍,爲父母守制二十七個月,這叫丁憂。”
秦浪道:“也就是說,現在桑大人處於賦閒狀態?”
車伕道:“官家的事情,咱也不懂,反正桑大人這兩年都在赤陽未曾離開,對了,按照慣例他應該還在守孝期,可能不在府邸,你們應該去墓園找。”
秦浪還是讓車伕將他們兩人先送到了桑競天的府邸。
確切地說,這裡應當是桑家老宅,過去都是桑競天的父母居住,位於赤陽西城谷豐巷,並沒有想象中官邸的豪華氣派,門樓低矮,建築老舊,房門漆皮剝落,銅釘都鏽了,屋檐和院牆上生有不少的茅草,看上去還顯得有些寒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