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宗明師傅的藥田空間,映入眼簾的還是熟悉的景色。周圍濃郁的靈氣讓她全身毛孔舒張,似乎置身於古老輕靈的森林,那裡鳥語花香,景色如雲。溫文卿有些慵懶地伸展懶腰,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任何一個人看了,都知道她現在的心情不錯。
“丫頭又不是第一次進來,何必露出這樣的表情……”蒼老含笑的聲音從前上方傳來,溫文卿伸懶腰的動作猛地停滯,臉上的表情也沒來得及轉換,就這樣僵硬着,甚是滑稽。
她倒是忘記了,這個藥田空間畢竟不是自己的,裡頭還住着一位長輩呢。一時得意忘形的溫文卿只得尷尬地摸摸鼻子,希望岐山鬼火能快些忘記他之前看到的不雅畫面。索性岐山鬼火也是個性情溫和的老人,好脾氣地沒有和她繼續槓下去,反而主動找了個理由爲她解圍,“呵呵……不過也是,外面那種渾濁的空氣,哪裡比得上這裡舒心呢……”
溫文卿訕笑着,只得硬着頭皮討好道,“老爺子老當益壯,威風不減當年。哪裡是我們這些嬌生慣養,不知辛勞的小丫頭能比得上的。僅僅在外頭呆那麼一會兒,就嫌累嫌髒了。”
溫文卿的把戲岐山鬼火如何看不出來?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罷了,沒有必要抓着這個小缺點打趣這丫頭,若是把這丫頭弄火了,頭疼的可是老爺子自己。岐山鬼火寵溺笑笑,好似看出溫文卿的目的,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這丫頭現在是來看那個重傷的孩子?”
溫文卿也不繞彎,直接點點頭,誠實道,“有些事情想要和他談一談。依老爺子的實力。應該看得出來他的身份纔是……本來也不想以利誘之,畢竟他們這個種族已經夠倒黴了。只是外界風雲變幻,我這個當母親的總該爲孩子打算一些……”
岐山鬼火的容貌很蒼老,滿臉的褶皺,但是那雙銳利的雙眼半點也不顯老態。溫文卿說得不多,但老人家是誰啊,將話在肚子裡過一遍,就知道溫文卿在打什麼主意了,當下便誇讚道,“難得你這個丫頭還知道這些。神莽一族雖然式微多年,但怎麼說也是一個曾經顯赫過的種族,他們的血脈一旦恢復。不容小覷啊。”
溫文卿有些羞赧,這個提議根本就是紅蓮提出來的,她只是拿來使用罷了,哪裡擔得上岐山鬼火這樣誇讚?只是這個想法雖好,但是執行的難度不小。也許終其一生。溫文卿也沒有把握攻克這個難關……若是宗明師傅還在就好了,他老人家最喜歡這樣有挑戰的研究任務。
顯然,岐山鬼火也想到這個問題,當下便調侃道,“你這丫頭最是憊懶的,現在竟然主動擔下這樣的挑戰……可見是真的長大了。你家師傅若是看見了,定然欣慰不已。”
岐山鬼火指的師傅是宗明,他跟隨宗明多年。自然明白這個老人內心深處最大的遺憾和懊悔是什麼。溫文卿的出現正好彌補了這個缺憾,讓宗明的衣鉢有了傳人,意志和能力得到了傳承。更加重要的是,宗明也是將溫文卿當成了自己的孫女,疼愛並且寵溺着。
若是宗明能親眼看到自己疼寵的孩子能有今天這個模樣。該是多麼開心啊。岐山鬼火有些遺憾地想着,同時也開始釋然。宗明看不到了,那就讓自己替他看着。
聽見岐山鬼火這樣的表揚,一張小臉佈滿尷尬的紅暈。若是她自己想到的,這樣的誇讚她可以坦然承受,但原創之人並非自己,溫文卿總覺得受之有愧。害怕岐山鬼火繼續說出什麼讓自己尷尬的表揚,溫文卿快速問道,“老爺子,問一下剛纔進來的那位現在在何處?”
岐山鬼火無所謂地笑笑,並沒有在意溫文卿些微的失禮,他指着一個空曠的地方說道,“喏,就在那裡。你這丫頭拜託的事情,老頭子哪裡敢偷工減料?那傢伙的血脈本該枯竭的,陰寒氣息卻陰差陽錯地爲他保留一絲血脈,老頭子這才能藉助那一絲血脈喚起他體內的生機。你現在就去看看吧,估計很快就可以醒來了。”
溫文卿有些無語地看着那個地方,就差沒有翻白眼了,“老爺子,不帶這麼耍人的……明明知道我實力低微,看不透您老人家佈下的法陣。”
岐山鬼火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顯然,他是真的忘記這一點了。這個發現,讓溫文卿更加鬱悶幾分,比起真的忘記,她寧願是老爺子故意耍自己的……
岐山鬼火撤掉法陣,一條略顯狼狽的紫色蟒蛇無精打采地盤曲成一坨,不時有些些微的污血從鱗片疊加出滲出,看起來非常悽慘。
“這個孩子體內的陰寒氣息非常濃郁,老頭子已經想辦法將它們隨着淤血排除體外。看着有些滲人,其實有利於他。”岐山鬼火注意到溫文卿的眼神,便主動開口解釋,“他的狀態剛剛穩定下來,可以的話,丫頭還是將話精簡一些。”
“嗯,這些知識咱還是知曉的。”溫文卿感謝地向岐山鬼火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向紫色蟒蛇奔去。岐山鬼火有些欣慰地撫了撫長鬚,身體化爲藍紫色的火焰,高浮空中,一邊維持着這個空間的穩定,一邊做老人家的美夢去了。
溫文卿幾個跳躍便竄上紫色蟒蛇的蛇頭,因爲岐山鬼火的囑咐,她只得坐着等他自然醒來。而事實上,她並沒有等多久,大概半盞茶時間過後,熟悉而沙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我記得你,上次那個孩子的母親……現在也是你救的我?”
“嗯。”溫文卿很乾脆便承認了,這些事情沒什麼好隱瞞或者自謙的,“而且,現在找你也是爲了一件事情,希望前輩能答應。”
對於溫文卿這樣的單刀直入,紫色蟒蛇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兒。他纔有些虛弱地擡起蛇頭,聲音中帶着困惑,“我們窮得很,恐怕要讓這位道友失望了。若是想要藉助我們這些殘兵蟹將的實力,道友恐怕找錯人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道友的救命之恩……”
溫文卿見他根本沒有提及小蛇的出生,心下一疑,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恐怕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害怕溫文卿知道吧?那條小蛇是他們僅剩的希望,若是他的存在被溫文卿發現了。恐怕會藉此要挾或者傷害小蛇……
想通這些,溫文卿又暗中觀察紫色蟒蛇的雙眸,果然讓她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同時。心中對神莽一族現在的境況也多了幾分嘆息。雖然身處逆境,但仍然堅持自己的目標,用性命維護自己的“希望”,這種精神確實很難得。若是換成其他種族,也許會抗爭一些日子。但是時間久了,恐怕也會被慢慢馴服,然後泯然衆人。
神莽一族能等到復興的那一天,多半也和他們的這種精神密不可分。
想到這裡,溫文卿乾脆將自己的目的攤出來,到底要怎麼選擇。那就看紫色蟒蛇的了。說實話,面對紫色蟒蛇,溫文卿真的很難懷揣着惡意算計他們。與其拐彎抹角。還不如單刀直入,至少自己心裡舒坦。
“我沒有找錯人,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有我的目的。你可以聽我說完在做再做出選擇……”溫文卿選擇坦坦蕩蕩,“想必你也很想復興神莽一族吧?但是復興之路完全依靠那顆蛇蛋。完全是不可能的。不知道友是否想過,將這些責任壓在一個孩子身上。會不會過於殘酷了吧?”
紫色蟒蛇要是這樣還聽不出溫文卿話語裡的意思,他也太對不起自己的年齡了,“道友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道友還有能力幫助我們一族復興麼?呵呵,光是被污染的血脈,這就是一道橫隔的天塹,無法逾越。”
對於溫文卿的話,紫色蟒蛇並沒有放在心上。自己怎麼樣,他還能不清楚?他和那幫無法言語的蟒蛇一樣,對自己已經徹底失望了,唯一的想念就是蛇蛋,只有他才能扛起復興的大任,自己這些老不死還是乖乖當他的墊腳石,助他登臨頂峰。
“如果我說,我有幾成的把握幫助你們解開污染呢?”溫文卿笑着問道,“若是這樣,你可會相信?”
紫色蟒蛇自然不會相信,只當溫文卿在拿自己開涮,便可有可無地說道,“血脈污染是解不開的,你這樣說,讓人如何相信?今天天氣不錯,道友若是時間很閒,可以外出遊歷一番打發時間,絕對勝過在這裡拿我開玩笑。”
“我並非開玩笑,而是說真的……”溫文卿堅定道,“現在就看你的態度了,是接受呢,還是拒絕?你們身爲神莽一族的後裔,自然心高氣傲,不屑別人的幫助。可是呢,現在情況不同,偶爾變通一下,不也是可以的麼?”
溫文卿並沒有說出自己讓他們回報之類的話,因爲她很清楚,這中間的意思雙方心知肚明。就算紫色蟒蛇不清楚,一旦接受溫文卿的提議,他也會時刻記住這些恩情。這就是他們和人類最大的不同,人類可以爲了利益而選擇背叛恩情,而他們總是因爲恩情而放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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