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順兒帶着兩位手下收拾颱風肆虐過後的局面,經過辛苦努力,大致上恢復了不少。
這天上午,正當他在菜地修理籬笆的時候,突然石鎖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來順兒哥,你去瞧瞧吧,咱們的果樹還有椰子樹全打蔫了。”
來順兒聞言一驚,前天風暴剛剛過去,他們巡查時見百果園的樹木都沒有出現大的損傷,也就沒當回事兒,忙活別的去了。怎麼好端端的出狀況了?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石鎖兒前往百果園。
到達目的地一瞧,果不其然,只見一直以來生長髮育良好的各種果樹,全是枝葉蔫頭耷腦,垂頭喪氣的模樣。上前隨便找根枝條一捋,捲曲的葉片輕鬆脫離飄落。
這算怎麼回事兒,難道缺水?
不應該啊,颱風期間天天中到大雨,過後也一直沒有晴天,怎麼會缺水?再看看樹的根部位置,土壤還是溼漉漉的呢。
過去在磨盤子村老家,也見過樹木發蔫,但那肯定是乾旱造成的,眼前這種情況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來順兒的腦袋運轉着,琢磨這件怪異的事情。石鎖兒對於種地更是外行,自然乾着急幫不上忙。
“椰子樹也這樣?”他問道。
“一樣一樣兒的。”石鎖兒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來順兒隨即從東面下山,到了銀沙灘邊緣瞧了瞧。椰子樹的情況確實與百果園的差不多。
這就更怪了,椰子樹被颱風颳倒。補種之後,還澆灌了葫蘆窪邊上的石坑營養水。那可是百試百靈的東東啊,怎麼居然也不管用了?
石鎖兒站在原地拿出手機,給喜子發了個短信。不多時,正在灘塗養殖池邊修整的喜子趕了過來。
“叫我啥事兒啊?”喜子走到近前,不耐地問道。
“你瞧瞧,樹都快死了。”石鎖兒指向果樹林。
喜子舉目張望,臉色也變了。
“哇靠。這是咋整的?”
百果園是他們辛辛苦苦一鍬一鍬種出來的,按照晨子哥的推算,估計明年就能呈現出百果飄香景象,大夥兒可都指望着呢。這下可要了老命了。
這時候來順兒也從山下返回,與喜子交流意見。按照他們以前在鄉下的經歷,一時間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倆人順着果林慢慢溜達,試圖找出其中的原因。
“哎。你瞧啊,那一片的樹好像就沒事兒。”喜子發現了蹊蹺,用手指着西南向山包高處位置的果樹說道。
來順兒順勢望去,果然,那一片的果樹形態比較正常,怪事。都是一塊兒種的樹,維護方法也是一致,爲什麼會產生這麼大的區別?
“是不是海水讓風給刮上來了,那邊兒位置高,沒上去?”喜子接着猜想道。
來順兒聞言心裡一動。連忙蹲下身體,伸左手從一棵樹根部位挖起一塊泥巴。先是觀察一番,然後放到鼻子邊上嗅。
“行,喜子,你小子總算派上了一點兒用場。”他說着,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因總算搞清楚了,暴風中,大量海水被吹上岸,潑到了百果園的位置,入侵土壤,使之發生鹽鹼化,果樹自然受不了。至於西南向山包高處,那可能是海水沒有飛那麼高而已。
另外島上的其他林木植被,由於長期在這種環境中生存,耐受適應能力自然遠非外來戶能與之相比。
“你這是啥話?啥叫總算派了點兒用場?好像俺以前都是吃白飯的。你得給俺說清楚。”喜子對來順兒的評語十分不滿。
“好好,有用,比吃白飯的強上那麼一點兒。別廢話,走,拿傢伙去。又有得忙活了,大工程啊。”來順兒並不想與他爭辯,扔下手中的泥巴,起身甩了甩手,然後往巖洞駐地方向行去。
喜子也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兒,搖搖腦袋嘆了口氣,準備遭罪苦幹幾天吧。
石鎖兒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面,不知又來了什麼大工程。
來順兒一邊走,一邊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通了,百果園大部地區,果樹根部的土壤受到海水浸蝕,而且情況比較嚴重,如不馬上採取措施,果樹極有可能會成片死亡。
至於搶救手段,看情形海水浸入的水量不小,而且深入土層,光靠淡水沖洗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效果也很有限。
當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樹根部的鹽鹼土儘量挖掉,再用石坑營養水進行清洗、灌根,最後從高處運來正常的土進行回填。
一百好幾十棵果樹,再加上十六棵椰子樹,沒有推車,沒有機動工具,這工程量,嘖嘖,想想就令人頭疼。但也沒別的法子,鉚着勁兒上吧。
回到巖洞駐地,來順兒張羅着大家趕緊用餐,儘量多吃肉,以保持體力。
搶救果樹的工作沒法兒慢慢幹,只能靠拼了。
餐桌上,石鎖兒也搞清楚了事態的嚴重性,他拿起海蠣子煎餅就着滷水魚一通兒大嚼,用最快的速度讓胃裡充實起來。
餐後,幾人拿上鐵鍬、鋤頭、竹筐、扁擔、水桶等工具,前往百果園開始幹活兒。
樹下挖掘、裝筐,將鹽鹼土倒到林子外面;挑水、澆灌,去上坡處挖土、回填。程序不斷地重複着,勞動強度幾乎不吝於一場艱苦的馬拉松戰鬥。
樹下土和山坡土都是溼潤的,還比較容易挖。但饒是如此,幾個小時後,三人也累得筋疲力盡,手腳上都打起了泡。
“歇會兒,歇會兒。”來順兒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再次下達了休息的命令。
兩位手下聽了,如蒙大赦,撂下手中的工具,就地坐下,靠着樹幹歇息,也不管什麼髒不髒了。
“呼,好久沒這麼拼過了。”喜子仰着頭,讓後腦勺頂住樹幹,大口喘氣兒。
石鎖兒沒有說話,拿着水瓶子一通兒灌。他只穿了一件單背心,胸前和胳膊上的肌肉隆起。
就這幅身板兒,讓喜子一直羨慕不已,曾說過要是倒退二十年,絕對是泡妞利器。可惜時過境遷,含金量下降,現在可拼不過房子票子了。
來順兒則從掛在樹杈上的外衣兜裡取出一根縫衣針,挑手掌上的水泡,自己挑完,又插在一根小樹枝上扔給喜子。
自己等人都不是坐辦公室的白領,天天干活兒,即便這樣手上都能打泡,這勞動強度可想而知。
喜子取下縫衣針,用右手拇指食指捏住,挑破左手掌上的水泡。
“哎,糟糕,我忘了,這是會傳染的。”喜子突然嚷道,於是使勁兒擠壓剛剛挑破的水泡。
“傳染啥?”來順兒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上回的電視劇你沒瞧啊,那啥艾滋病就是針頭傳染的,你想害人咋的?”喜子普及衛生常識。
因爲自己等人不吸菸,身上沒有打火機。於是又轉頭讓石鎖兒回巖洞去找一個過來,消毒用。
“靠,你說俺有艾滋病?”來順兒聞言大怒,伸手撿起一根樹枝朝喜子扔過去。
“俺又沒說一定有,只是可能嘛。這也值得生氣。”喜子用胳膊擋住腦袋。
來順兒略一思襯,當前非比平時,爲了這個浪費體力不值得。暫且饒過他也罷。
見石鎖兒已經起身要回巖洞,來順兒連忙叫住他,順便再帶一盞應急燈和一盆煎餅過來。
“兄弟們,扛一下吧,今天得挑燈夜戰了。”來順兒略帶歉意地說道。
“沒事兒,俺不累。”石鎖兒應承了一聲,然後離開。
“同志們,祖國和人民都看着我們呢,期待我們勝利的消息。”喜子表情誇張地大聲誦讀,把紅色題材影視劇的臺詞用上。
來順兒沒有理睬他,自顧自眯着眼歇着。
“哎,瞧這颱風鬧的,要是一年多來上幾場,可真夠咱們受的。”喜子見表演沒有引起共鳴,隨即又嘆了口氣說。
“聽廣播裡說,這是十年一遇的颱風,你要想再碰上,大概得十年後見了。”來順兒望着夜色漸濃的天空,自我安慰道。
就這樣,大夥兒一起苦戰了三天,纔將活兒幹完。
葫蘆窪旁邊石坑中的營養水,興許是因爲連日中到大雨造成稀釋的緣故,效力比以前差了不少,用量自然得加大。結果一來二去,坑中的水就見了底。
喜子和石鎖兒正着急,卻見來順兒拿出了秘密武器,一個小塑料扁桶,裡面裝滿了淡綠色液體。
原來,這是上回江逸晨交給他的,說裡面裝着公司特別研製的濃縮營養液,按照一比三百的比例投入石坑中進行稀釋即可。
並嚴肅地囑咐他,這是公司的核心技術機密,千萬不可落到外人手中。
當時來順兒見晨子哥如此信任自己,心裡非常感動。所以一直鎖在自己的櫃子裡沒有示人。
來順兒指揮喜子和石鎖兒,用鐵鍬將葫蘆窪上游的泉水引入石坑,然後用濃縮營養液進行調配。
喜子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晨子哥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來順兒做,看來真是完全信任他了。但因爲石鎖兒在場,也沒有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