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館一層鍼灸二室內,唐大夫用長鑷子夾起一隻蜜蜂,開始進行首次蜇刺療法。
“別緊張,放鬆一點兒。”他用溫和的語氣對座椅上情緒明顯緊張的女孩兒說道。
“曉佳,閉上眼睛,隨便想點兒別的事情就行了。”江逸晨也在一旁提醒。
蘇曉佳依言閉上雙目,做了個深呼吸,儘量使自己放鬆一些。
“先做一個穴位,看看有沒有過敏反應。來,頭偏一點兒。”
唐大夫一邊說着,一邊將被夾住蜜蜂的尾部探向患者的左耳下方。
蘇曉佳頓感左耳附近一陣刺痛傳來,緊接着就是發癢、發熱,這種劇烈的混合刺激實在難以忍受,令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強忍着不適,條件反射般地抓住江逸晨的左手。
僅僅幾秒鐘,鑷子離開,江逸晨清楚地看到,一根棕黑色、末端帶着小截腸子的刺扎入皮膚,還在有節律地往蠕動着往深處鑽。
細膩的皮膚上起了一片紅腫,其痛楚可想而知。聯想起自己小時候被蜂蟄的經歷,感同身受,他輕輕拍打女孩兒的手背,以示慰藉。
唐大夫將失去蜂刺的蜜蜂扔到托盤裡,轉而對受蟄部位仔細觀察。
張醫師解釋道,這個位置叫做頰車穴,是治療聾啞的主要穴位之一。除此以外,整套治療方案中還包括聽宮、聽會、翳風、外關、陽陵、太溪、廉泉、天突、啞門、頰車、合谷、三陰交等多處穴位。
當然,這些部位不會同時進行蟄刺,要陸續分批進行。
大約過去十分鐘,唐大夫再次給蘇曉佳切脈檢查,然後說蜂刺的毒性很強,治療方案要做稍許調整。好在患者並沒有產生過敏性反應。這種活蜂蟄刺法可以繼續進行。
接下來,他又取出兩隻蜜蜂,在患者的翳風、廉泉兩處穴位分別進行蜇刺。
女孩兒的臉色變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江逸晨取出紙巾輕輕幫她擦拭。
蜂刺在皮膚內留置了足足二十分鐘後。方被鑷子拔出。
治療結束,唐大夫檢查受蟄部位,又向患者詢問幾個簡單的問題,隨後與張醫師進行了一番短暫的現場交流。
江逸晨對於其中一些專業術語雖然聽不大懂,但從他倆的表情和語氣中,感覺這次特殊的治療應該還是比較理想的。
這時,一名護士進門來找唐大夫,說有位棘手的病患。唐大夫衝江逸晨和蘇曉佳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張醫師在病歷本上做完記錄,接着告訴江逸晨,根據觀察,這種蜂刺療法有繼續的價值。以後隔日進行一次,每次大約需要活蜜蜂五至八隻,希望患者方能夠及時提供,不要耽擱以致影響療程。
雲沙島上目前有兩個大蜂箱的保障,蜂羣家族成員數量龐大。即便入冬之後,由於粼江地區屬於海洋性氣候,冬季氣溫低於零度的日子並不多。再加上那些野蜜蜂的身體又格外強壯,順利越冬以及保持一定的活躍度應該都不成問題。於是江逸晨便向張醫師做出承諾,請他放心。
返回的路上。坐在副駕座上的蘇曉佳從包中取出紙巾,繼續擦拭額頭、臉頰上的汗,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看來剛纔遭受的罪過可真不輕鬆。
“曉佳,怎麼樣?能堅持下去嗎?”江逸晨問道。
蘇曉佳緊抿雙脣,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
江逸晨放心了,看來曉佳妹子確實要比許多同齡女孩兒堅強得多。
他隨即不再談及治療、醫館方面的事情,轉而聊起一些鼎香園的趣事。
不多時,抵達藍海星外。二人分別下車,卻發現路邊停放着一輛紅色的馬自達睿翼。後備箱蓋子上粘着幾個藍鳥、紅鳥、綠豬頭圖案的金屬車貼,應該是取材於著名的遊戲《憤怒的小鳥》。
既然帶這個特徵。連牌號都不用看就知道,財務丁大總監的個性化專車。彰顯高端大氣上檔次,如假包換。
江逸晨蹙眉打量了一番,扭頭卻見蘇曉佳露出會心的微笑。他不好再說什麼,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然後緊走幾步,推門進店。
一進門,果然看到了晴晴在裡面,此時正在櫃檯處跟邱心怡覈對賬目。
“呵,丁大總監親自來查賬了啊。”江逸晨打了個招呼。
“還不是給江大老闆忙活唄。哦,對了,聽說你們一早就去醫院了,怎麼樣啊?”晴晴擡頭回應了一句,轉而將目光投向蘇曉佳。
基於邱心怡的居中翻譯,蘇曉佳用手語簡要地回答了晴晴的提問。
“什麼?讓蜜蜂蟄啊。”晴晴聽罷,瞪圓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居然世間還有如此恐怖的治病方法。同時感覺後背上立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她放下賬目,將蘇曉佳拉倒靠窗處,伸手撩開後者的頭髮,查看耳後脖頸處。蜇刺遺留的幾處紅腫尚未消除,瞧上去頗爲醒目。
“嘖嘖,這得多疼啊。晨子哥,你怎麼能讓曉佳妹妹受這罪哪?不會是什麼江湖郎中忽悠的吧?”晴晴用責怪地語氣說道。
“你個小丫頭,咋咋呼呼的,懂個啥?曉佳可沒你那麼嬌氣。幹你的活兒去。”
蜂刺療法這事兒一時片刻的也說不清楚,江逸晨懶得解釋,揮揮手讓晴晴繼續自己的工作。
晴晴頗不服氣,還想多爭辯幾句。蘇曉佳見狀連忙衝她擺手,隨後又拉着她上二樓去了。
這時,幾位顧客進門,邱心怡上前接待。
江逸晨拽把椅子在角落坐下,掏出手機給來順兒撥了個電話。告訴他野蜜蜂的療效獲得了大夫的認可,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島上的兄弟們就要辛苦一下了,須定期進行捕捉,然後挑選其中好的裝小籠子裡跟隨送貨船帶過來。
來順兒則表示這是小事情,他回頭兒跟喜子交代一聲就行,保證沒問題。
江逸晨又提醒道,特別要注意保護那兩隻蜂箱的安全,尤其是風災和火災。
接着,他又詢問最近海島那邊的情況。
來順兒說一切平安,前些日子一直折騰的盜捕船再也沒有出現過,看樣子是徹底死心了。
江逸晨思襯片刻,說既然如此,那麼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解除警戒了。
在藍海星用過午餐,江逸晨駕車返回鼎香園總店辦公室。剛在沙發上小憩了一會兒,卻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拿起來一瞧,是肚子圓的號碼。
“肚老闆啊,這大白天的不忙着發財,給我什麼打電話?有啥好事兒啊?”他將手機拿到耳邊,懶洋洋地說道,繼續躺在沙發上沒動窩兒。
“靠,要論發財我哪兒能跟你比,鼎香園的生意火得沒邊兒,你江大老闆就算整天躺着,鈔票都滾滾而來啊。”聽筒中傳來肚子圓抱怨的聲音。
瞎扯了幾句之後,肚子圓開始說正事。
他剛剛得到消息,粼江市第十五屆美食烹飪大賽即將於本月十四號隆重召開,主辦單位是本市美食家協會。這是一項傳統賽事,一年一次,在粼江地區頗具影響力,連市電視臺屆時都會派出專人到比賽現場錄製節目。
初賽報名沒有門檻,任何人,無論專業抑或非專業的都可以參與。
“晨子,這可是鼎香園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說實話,在粼江這地頭兒上,有點兒名氣的餐館酒樓我可去過不少,啥水平我心裡都有數。別的不說,就把你店裡那‘田園鄉情’精品系列拿出幾樣兒來,一準兒能衝進前三。”肚子圓熱情地鼓動道,他對鼎香園的實力可是信心百倍。
“這個啊……”江逸晨聽罷,不由蹙起了眉頭。
琢磨了片刻,他告知肚子圓,自己不想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