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的上午,在位於粼江港區附近的龍灣村海鮮碼頭,一艘陳舊的木製舢板離岸出發,向東南方向駛去。
龍灣村是個古老的漁村,距離粼江市區很近,地理位置優越,村邊的海鮮碼頭更是久負盛名,每天大大小小的各式漁船出海歸來,引得來自市裡的各路水產販子和酒樓採購人員紛涌而至,從早到晚絡繹不絕。
在如此熱鬧的背景下,一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舢板出海,自然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身穿一件灰色夾克衫、頭戴一頂遮陽帽的江逸晨,此時正坐在船尾,兩手奮力地划動着雙槳。
他的動作有些生硬,兩支槳的用力不太一致,導致船頭時偏時正。
也難免如此,他很長時間都沒有摸過這東西了,只是以前在公園裡的湖上玩過。
今天的天氣很好,從早上開始一直陽光普照。根據天氣預報,近海海面只有偏南風三四級,而且未來幾天均是如此。
剛纔他在龍灣村碼頭找到了一戶漁民,租下這艘已經歇業許久的舊舢板,舢板很小,長度只有六米左右。
即便如此,租金也並不便宜,每天兩百大元,還收了一千八百塊的押金。
由於近海漁業資源面臨枯竭,現在的漁船都是能跑遠航的大傢伙,這種小船已經喪失了原先的作用。
不過聽船主說,還是有不少城裡來的釣客租用小舢板出海垂釣,這些人的心態大多很好,收穫多少無所謂,主要也就是圖個樂子。
船上還裝了那六株花椒樹苗和六株大料樹苗,根部帶土,用塑料布包裹。苗身上灑了些水,還蓋了一張舊佈防曬。
至於其它隨身物品,大部分都擱到了寒冰空間中,所以船上顯得空蕩蕩的。要不是因爲樹苗怕凍,也會跟着一起放進去。
江逸晨又劃了一陣,開始慢慢找到了感覺。雙臂協調起來,船速也漸漸加快。
感覺到了深水區,他暫停片刻,轉身將尾部的舵葉往下放一點,然後繼續划槳行進。
他的膂力早已今非昔比,一旦掌握正確的姿勢,航速自然不容小覷。
只見船頭揚起,兩側嘩嘩激起白色浪花。整條船筆直地向前行進,如果測速的話,估計最高能達到五節以上。
大約四十分鐘左右,江逸晨放緩了速度,此時已經遠離岸邊,四周一片藍藍的水面,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起粼粼波光。比龍灣村碼頭附近顏色發黃的海水看上去要舒服得多。
浪不大,一層層推來,船頭輕輕起伏,像搖籃一樣。
天海間似乎只剩下他和這艘小船,心胸也像這無邊的海面一樣,寬廣無際。
他拿起水瓶,喝上幾口,然後從口袋中掏出指南針,校正了一下方向。
應該沒錯,就是這個方位。
稍微歇息了一會兒,他又划動了小舢板。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他感到掌心開始痛起來,停槳一瞧,右手掌上磨出了一個黃豆大的水泡。
哎,自己終究還是個書生啊。江逸晨不由嘆了口氣。
由於寒冰空間的融身,導致他現在的體力、耐力已經空前強大。
但手腳上的皮膚可沒能及時跟上,比如長出厚厚的老繭什麼的,所以經過如此長時間劇烈的運動,打水泡也就在所難免了。
儘管這段時間在學校苗圃菜地也幹了不少農活兒,但那終究只有幾十平米的地,土質又鬆軟,勞動強度畢竟有限。
好在攜帶的物品齊全,於是他從空間的揹包中找出縫衣針,挑破掌心的水泡,擠幹,再粘上一塊創可貼。
這樣放慢一些揺槳速度,也還能承受。
臨近正午,此時已經出發兩個半小時了。江逸晨的視線內,終於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點。
他掏出望眼鏡,觀察遠方,所料不差,果然是此行的目的地。
雲沙島,我來啦。他頓時興奮起來,似乎一下子忘掉了身體的疲勞和手掌上的疼痛。
樂球,現在在哪兒呢?會不會還在島嶼附近玩耍?
他收好望遠鏡,再次補充了一下水份,然後繼續向前劃。
前方的黑點兒越來越大,大黑點的後方,兩個小黑點兒也隱隱出現了。
江逸晨知道,那是雲沙島東南方向的另外兩個小島,與雲沙島呈三角形分佈。他在網上查看過,一個叫秤砣島和一個叫雞公島,後者有一塊貌似雄雞的大岩石以得名。
兩個島嶼的面積都比雲沙島要小得多,大約在幾十畝至一百畝之間。
航線確認無疑,江逸晨增大手上的力度,小舢板加速向前行駛。
雲沙島越來越大了,那熟悉的半月形陡峭崖壁首先印入眼簾,依舊是那麼雄峻壯觀,即便是風力不大的當前,峭壁底下的礁石叢中也是漩渦陣陣,激浪飛濺。無數海鷗在其間飛舞,發出嘹亮尖銳的鳴叫。
他再次調整了一下方向,將船駛向小島的西面,那裡有碎石灘和泥灘,就是他上次登島的位置。
就在這時,前方水面出現一件灰色的物體,個頭兒不小,看上去似乎是條大魚,正向船右側漂過來。
江逸晨心頭一緊,老天,可別是。。。
他不由閉上了眼睛,數秒後再度睜開。
物體漂近,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一頭死去多時的年輕灰海豚,白色的肚皮向上翻起,身體已經開始變色,全長大約有一米五、六的樣子。
還好,不是樂球,樂球的體型要比它大得多。江逸晨見狀長舒了口氣。
再仔細瞧瞧,很快發現了灰海豚的死因。他不由憤怒起來。
只見海豚身上,傷痕累累,創口附近出現了很多水黴,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腰部、尾鰭上赫然掛了十幾二十個鐵鉤子。
這東西他認識,就是大名鼎鼎的滾鉤,沿海不少漁民都喜歡使用這個捉魚。
滾鉤通常由一條結實的主線和幾百個鉤子組成,投設於水中後,大魚一旦被掛住,掙扎之際,便會越粘越多,無法擺脫。
對於大體積的水生動物來說,滾鉤是非常殘忍的一種自制工具。
根據相關法規,電魚、炸魚、密眼網具、滾鉤等均屬禁用漁具。然而,出於監管不力等種種原因,在沿海、沿江漁民手中,此類漁具卻仍是很普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