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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船是4百活人膏血所制,從他誕生的第一天起就帶着邪氣。此時,這條亡靈之船如同鬼魅一般,藉着風勢在船檣帆影之間左衝右突,仴國水軍水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膏血鳥船就已經突入阿波水軍陣中。

突入敵陣的膏血鳥船又化身爲噴鐵的猛獸,轟然一聲撞開了一條關船,把船艏一側高高掀起,側摔到一邊。巨大的衝擊力讓船上細川水軍哭喊着東倒西歪,甲板上一片狼藉,船艏也被撕開了桌面大的破洞。

膏血鳥船隻是一下巨震,若無其事的向前衝過去。主桅頂上擔任上斗的正是鮎魚仔,他奮力把一塊引燃的火磚投擲到敵船上,大火瞬間燃起,飛快燃上帆篷,眼見救不得了。

總兵順野獸一樣咆哮着,指揮舵工搬動舵幹,在阿波水軍陣中橫衝直撞。子母銃也換裝霰彈,瘋狂的射擊,兩舷的大康甲士居高臨下,把一排排的銃彈箭雨揮灑到阿波海賊的頭上,一枚枚火磚神出鬼沒的從上鬥飛出,落在敵船上就化做火魔吞噬帆蓬甲板,根本就無法挽救。

這就是虎入羊羣,阿波海賊哪裡見過如此恐怖的戰船,下意識的轉舵避讓。哪裡避的開,幾十步的距離,大康火器閉着眼睛也能把敵船掃蕩一空。

見到滾海龍王旗如此猛惡,後面的熊野水軍也狂熱吶喊着衝進阿波水軍,肆意屠戮已經被打懵的阿波海賊。有生以來,他們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麼痛快的海戰,這讓熊野海賊的血液都燃燒起來了,就算受了傷也根本不知道疼,機械的用手頭一切能抓起的東西,向掛着阿波船旗的倒黴蛋們招呼,喉嚨早就喊破,有人把牙齒都咬碎了。

戰場上一片混戰,喊殺震天,船頭對船頭,船舷碰船舷,就如同陸地上白刃戰一模一樣,根本就沒有指揮,比拼的就是士氣和數量。因爲鳥船妖魔一樣的衝撞,擋者披靡,細川水軍士氣全無,巨大的數量優勢已經無足輕重。

李啓乾運氣逆天,漫天帆影中他忽然看到了巖城通義的戰旗,不過距離百步。正好此時他已經裝填好了霰彈,不過在這個距離上,即使是大發熕散佈還是太大,很難給巖城通義來一下狠的。

不斷有亂箭落到鳥船上,不過大部分都是石箭簇,鐵簇很少,弓力又不足,對甲冑在身的大康水手來說如同隔靴搔癢。不時有悍勇的細川水軍成功跳上高大的上甲板,不過立即遭到銃彈和箭雨的攢射,很少有近戰的機會。

劉關爬到桅杆上觀察敵船,身上歪歪斜斜插着幾支箭,二出海根本就不在乎,他纔不信仴寇真有神箭手,一箭能射中他面門。眼神一瞥,他也看到了巖城通義的坐船,劉關嘶啞着喉嚨大喊:“阿順!轉舵醜艮!入孃的大炮炥,把賊將給我轟成肉渣!”

巖城通義有些絕望的看着自己的船陣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如今只有衝上去把那條魔鬼船圍住,讓他難以機動,纔有反敗爲勝的機會。遠遠的,他看到淡路水軍的兩艘安宅船正緩慢向自己靠攏,只要堅持到援軍趕到,戰局又將一變。

他揮舞着閃亮的仴刀,大聲向海賊們傳令,只是如此混亂的戰場,哪裡還有船執行他的命令,急的他不住跳腳,喊破了嗓子也無濟於事。突然,他看到那條魔鬼船如巨鯨擺尾,轉舵向自己的坐船衝過來。

他不由得大喝一聲:“不好!左舵滿!”哪裡還來得及,一聲巨響,橘紅的炮口焰中一團黑痳向自己呼嘯而來,在他絕望的眸子裡,那團黑痳變成了一個個猙獰的小魔鬼。這一剎那,他聽到了死神的竊笑,隨即頭頸軀幹被鐵子打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血洞,哼都沒哼一聲就仰面而倒。

巖城通義戰死了,他的坐艦把被百餘枚鐵子掃蕩,一枚雞蛋大的鐵彈直接把盾城打的四分五裂。大發熕可以裝填3斤鐵子,一枚一斤封口鐵彈,近距離打擊那還了得,上層甲板如同遭了颶風,所到之處全部都是拇指大小的銃眼。阿波海賊遭到了可怕的屠戮,至少20餘人給巖城通義陪葬,活着的瘋狂翻滾,哭嚎驚天動地。

隨着這兇悍的一炮,阿波水軍全軍崩潰,殘餘船隻發一聲喊,飛也似的轉舵四下逃竄。緩緩前來增援的安宅船也遲疑了,開始向左轉舵,似乎是想躲開這艘魔鬼船,先把和坊津水軍鏖戰的自己人救出來。

在另一個戰場,在坊津水軍不要命的攻擊下,淡路水軍游擊隊損失慘重。8條關船已經沉了3條,1條被俘,3條燃起大火,小早也損失了大半。坊津水軍5條關船隻剩下1條,還有1條俘獲的關船和4條小早船還在奮戰。

淡路水軍大將安宅冬康怎麼也想不通,戰鬥都打成這樣了,這些坊津海賊爲什麼還不逃跑。這還是海賊麼,就算是角根將軍的馬回衆也不能如此悍不畏死吧,這些海賊是中了什麼邪了不成。

當他看到那條魔鬼船殺進阿波船陣的恐怖情景,他明白了,這些坊津海賊有噴火怪獸助陣,還有什麼可怕,所以死戰不退。冬康越接近戰場,越清楚的看到那條魔鬼船的威力,他膽寒了,他不能不害怕。

這兩艘安宅船是淡路水軍的寶貝,是稱霸大阪灣的根本,淡路水軍一共只有三艘,其中有兩艘在這裡。一旦在這裡損失掉,淡路水軍在大阪灣的霸權將不復存在,惱怒的家主細川賴之對自己最仁慈的懲罰也是切腹自盡。

不,他不能和那條魔鬼船拼命,阿波水軍已經完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正在和樺山資久糾纏的游擊隊救出來,等待阿波國方向來的援軍。

安宅冬康最後時刻膽怯了,崇文扭頭看了看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仍然在頑強奮戰的坊津水軍,決定還是救樺山資久一命。這一戰膏血鳥船火力全開,雖然戰果驚人,但是子藥消耗太嚴重,有可能轟趴下對方的兩艘安宅船,但是彈藥消耗殆盡的後果也是他無法承受的。

隨着阿波水軍的潰散,視線爲之一空,雙方的主力艦已經在視線之內,卻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避戰,救援己方的夥伴。殺的精疲力盡的坊津水軍和淡路水軍游擊隊也開始脫離接觸,向自己的本隊靠攏。雙方主力也不再試圖發起進攻,只是相距一里距離,虎視眈眈的盯着對方,各自舔舐傷口。

友島外海的這場激戰實在是談不上友好,雙方都損失慘重。細川軍方面,阿波水軍7條關船,30餘艘小早船,千名阿波海賊不復存在,阿波水軍侍大將巖城通義陣亡。淡路水軍損失了8條關船,10餘艘小早。.。就是說細川水軍一半參戰水軍被打掉了。

聯軍方面,坊津水軍損失4條關船,11條小早,樺山資久重傷落海,幸被家臣所救。熊野水軍跟着鳥船痛打落水狗,只損失了1條關船,3條小早,戰鬥力還在。

崇文下令把樺山資久接到鳥船上,雖然黃謙不在,可是大康戰船上治療各種傷病的藥物齊備,有可能救回他的性命。

這一戰樺山也是拼了老命,身中4箭,頭頸都有燒傷,髮髻被燎去了一半,月代頭變成了陰陽頭。一個傢伙一刀砍開了他的竹甲,在他前胸留下尺長的大傷口,如果不是那身仴甲,這一刀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崇文再也不敢輕視樺山資久這個矮冬瓜,這傢伙真拼起命來也不含糊。他仔細眼看了他的傷勢,沒發現什麼致命傷,這才放心,命把他擡到水手艙,好生救治。二出海劉關是直性人,拍着樺山的肩膀好生誇讚,沒把這傢伙疼死。

正在忙亂的救治傷患,統計戰損,安撫軍心。忽然上斗的鮎魚仔尖聲叫喊:“大出海!左舷庚申位來了船隊,總有4、50條,還看不清旗號!”

劉關罵道:“賊廝鳥,不用看旗號,鐵定是天殺的阿波援軍,沼島來的。”這就是廢話,不可能有聯軍的援兵,來的只可能是敵人。

舷上飛白傑遲疑的說道:“大出海,我們久戰疲憊,恐怕寡不敵衆,暫時撤兵吧。”

崇文堅定的向下揮手,大聲說道:“不,絕不能撤兵!一旦撤兵,必遭追擊,恐怕連由良灣都立足不住,我們的人豈不是白死了。東面的淡路水軍被我們打的膽寒,西面的阿波水軍逆風而來,槳櫓手人困馬乏 還能有幾分戰力。我們就在這裡,佔據中央位置,不讓他們匯合,來之則戰。”

劉關喝道:“就是這樣!那些逃走的阿波海賊都入孃的跑到援軍那裡去了,他們會把戰況傳到來將那裡,我就不信他們不怕銃炮火磚!”

阿波援軍慢慢出現在衆人面前,總兵順操縱船舵,白傑不斷調整帆篷,始終卡在兩軍匯合的航道上。阿波援軍不斷變幻航向,卻始終不能擺攤鳥船的阻攔。

大康水手給仴國海賊又上了一堂印象深刻的航海課,龐大的船隻在雙帆、主舵和艏招的配合下,如何像游魚一般靈活機動,即便吃水4尺以上,那些平底關船和小早也根本跟不上。劉關哈哈大笑,大康水手們樂不可支,仴國雙方海賊衆卻都沉默無言。

大康上國,僅僅一條船就如此威猛,誰是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