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胡蔚繞來繞去半天，錢才哪裡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她是想論道呢。
他有很多夢想，開玩笑，哪個年輕的小男孩心裡沒兩個爲國爲民的大俠夢，帶領國足奪冠，率領百萬雄師收復寶島，小時候還想從樓下的垃圾堆裡掏出一堆廢鐵做出個超能機器盔甲，直衝英吉利海峽逼他們歸還港島呢，結果還沒等他湊齊一套二十公斤的廢鐵，港島迴歸了。
藏在家裡煤棚裡的廢鐵也被老媽拿去賣了，兩三年的戰略物資儲備，被老媽用了一本《故事會》就換走了，時值十三歲的錢纔有點不服，老媽聽完他敘述廢鐵的用途之後，把那一麻袋廢鐵往他面前一丟，一力破萬法道：“你把這堆廢鐵抱着去操場跑十圈，你要拿來做大炮轟鬼子我都不管。”
錢才跑了半圈就服了。
後來長大當了兵，出了國，其實錢才的民族意識遠比大多數人要強，也曾發過“如果祖國需要我…”的豪言，但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面對了許多爾虞我詐爲了一點錢毫無道德底線的嘴臉，也見過一些真真實實守着良心做事的商人，他知道其實腳踏實地的做好一些小事比每天壯懷激烈要重要得多。
看着胡蔚氣鼓鼓的樣子，錢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也不是沒有目標，只是吧，得一步步來，天天把家國主義掛在嘴上踩在腳底的人其實挺多的，還把自己那一套灌以情懷，不如多幹點實事，就拿一口水，一口牛奶，一口油來說吧，只要企業堅守底線，做良心產品，對於國人的成長不是巨大貢獻嗎，不一定非要造個導彈發個衛星才叫夢想吧？我就想一步步做大了，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儘可能的改善社會環境，等有一天有了能力了，再去想那些大事，這就是我的夢想。”
胡蔚聽得呆呆的，過了一會臉上也舒展開來，看着錢才的眼神也多了些欣賞。
“你倒是挺實在，不過也許你比我看得透，挺好的。”
胡蔚前世其實也是一個挺有情懷的人，這和她的家庭傳承不無關係，每次國家發生了一些災難，她都會參與一些義工服務，捐錢捐物之類，錢才也支持她，後來兩人去了法國，胡蔚也常常關注國內的情況。
錢才臉上突然有點嬉皮笑臉道：“你要讓我把娶你這第一步實現了，你說啥就是啥，你要有什麼夢想，我也可以幫你實現，你如果想做慈善，我就幫你做個國內最大的慈善基金。”
“好啊，有個人幫我做我想做的事，也挺好的。”
胡蔚一口答應下來，她就是這樣，一旦認定的事情，就不再彎彎繞繞，錢才聽她這麼說心裡也明白，今天自己的出現，也許打破了她心裡最後的一道防線，所以她會開始關心自己的未來，用她的所見所聞幫助自己規劃人生。
錢纔有些激動，她的大學男友，終於要被自己擠兌出她的人生了嗎。
自己是不是要成爲她從一而終的初戀了？
但是，如果沒有太大的偏差，她對自己的“管控”也即將來臨了。
“你最近一次考試多少分？”
胡蔚突然問道。
錢才心裡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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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她來了，她果然來了。
“呃…上週有一次摸底，我考了625…”
“625！我一摸686！你這麼聰明，心思都用來喝酒了吧！”
胡蔚挑了挑眉毛，一臉的鄙視。
錢才立馬一秒變了臉，作悲憤之態。
“你知道我明明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還被人鄙視是什麼感覺嗎，哪有什麼天縱奇才？我一邊努力掙錢，還每天挑燈夜讀，鑿壁偷光，懸樑刺股，廢寢忘食，聞雞起舞，勤學苦練…”
胡蔚聽着聽着翻起白眼。
“你在給我背小學生成語大全？挑燈夜讀還鑿壁偷光，你是嫌不夠亮唄？”
“我那是比喻！比喻！我還不夠努力？你見過Z市凌晨四點鐘的太陽嗎？”
錢才一臉“氣憤”。
胡蔚眨巴眨巴眼，道：“沒見過，我在林城，Z市離這才一百多公里，我們省是東經103到109度，北緯24到29度，全年最早日出時間是7點18分，你見過四點多的太陽？”
…
“唯女子與學霸難養也。”
“爾等皆由女子養之。”
“…受教了，胡老師。”
“謙虛了，錢同學。”
……
錢才帶胡蔚逛了一圈回到了廣場門口。
胡蔚看着錢纔有些敞開的衣領，皺了皺眉，伸手幫他扣上了。
“你什麼時候回去？”
錢才很享受她的小動作，笑着回道。
“本來想着是等到明天，但是你今天來了，我準備晚上就回去。”
胡蔚隨身帶着的黑色包拿了下來，在裡面翻了翻，拿出幾個筆記本，遞給了錢才。
“你記得看完，尤其是化學的部分，65分的化學，嘖嘖，真不知道怎麼學才能考得出來。”
錢才一腦門子黑線。
上次期末58呢！已經進步了好吧！
嘴上卻說着：“失誤失誤，平時都是80左右。”
“80分也不高！”胡蔚教訓着。
錢才：……
這牛B吹得還是太拘謹了。
“好了，我要回去了，最近我媽媽把我時間卡得特別緊，你發短信前先發“你是穀雨嗎？”，我要是回“你是？”就代表可以發，如果回“你是誰？”就代表不能發，你要記住。”
“是誰？”
“我表姐，我媽媽要是看見了，我就說穀雨被人搭訕了，留的我的電話，她會幫我解釋。”
“胡先生果然是搞情報的一把好手，反手就把表姐賣了，真是…大義滅親，六親不認。”
“臭貧，我媽發脾氣可兇了，穀雨在外地讀書，我媽管不到她我纔拿她當擋箭牌的，你別不當回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多看看那隻大老虎，多想想我。”
“…嗯，會的。”
……
回Z市的路上，錢才摸着衣釦開始回想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發展路徑，老是覺得缺了點什麼，好像沒有抓住發展最爲巨大的那一波勢頭，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不踏實。
其實現目前開始涉足互聯網是個不錯的時機，正是羣衆並起之時，互聯網的股票也達到了最低谷，最冷靜的時刻，是時候有一些分散性的投資，錢纔對於互聯網僅僅是普通網民的那種瞭解，但是作爲一個重生者，最大的優勢是在於對大勢的瞭解，而不是專業，專業的事情可以交給專業的人做，在這一點上錢才當了這麼多年企業的掌舵者，深有體會。
就目前錢纔對互聯網的使用來看，門戶網站的風頭已過，大家都開始拋棄做概念，開始思考怎麼能夠實實在在的賺到錢，“互聯網收費服務”這個想法正在崛起，一些遊戲公司已經開始嗅到了苗頭，移動也開始搞收費彩鈴，移動夢網了，兩年內淘寶也將興起，互聯網將從這個時候開始踏踏實實的掙錢。
其實在錢才的瞭解中，互聯網除了遊戲項目，其他的東西真要開始脫離概念實現盈利，還得從“web2.0”時代開始，在移動網絡的普及之後，才能達到巔峰，這也是錢才一直對互聯網興致缺缺的原因，自己又不懂炒股票，真靠互聯網賺第一桶金，等真掙到錢的時候，怕是蒼老師都當上老師了。
不過……把實業做起來就開始佈局吧，有棗沒棗，總得打幾桿子才知道，其他不說，網上商城和外賣總是要做的，自己的實體和飲用水業務一旦鋪開，網絡銷售這一塊是不能放棄的。
……
3月3日。
接連傳來了幾個不太好的消息。
一個是一家名叫“喜洋洋”的超市在Z市一號門店不到100米的地方開了業，這家店也是前世本來開在一號店址上的，優惠力度不小，開業當天就搶走了不少客源，雖然現在只是一號店一家店遭到競爭， 但如果沒有行之有效的辦法加以鉗制反擊，就這個店如此有針對性的開得離一號店這麼近，無疑會對整個蔚來超市的士氣產生打擊，而且這等於是開了個頭，如果讓這家超市成功活下來，也許就是給本來就蠢蠢欲動的潛在對手打了個樣，說不定會引起效仿。
第二個消息是歷長江的礦泉水開始進入市場了，樣品錢才已經看過了，名字叫“蓬萊礦泉水”，整個瓶體設計…不能說相似吧，只能說除了標籤名和整體顏色換了個綠色，其他幾乎是一摸一樣，但是材質上明顯不如蔚來，市面上也出現了好幾家“蓬萊”水瓶的回收點，回收價是3毛，而且是一律3毛，無論好壞，這種自殺式衝鋒也只有歷長江才能幹得出來。
而且目前已經有好幾家Z市政府單位點名要把活動和接待用水換成“蓬萊”了，這是錢纔沒想到的，動用家庭關係就爲了換下幾家單位的用水訂單，這種手段多少有點不值當了，有點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意思。
這個營銷方式，私仇公報啊這是。
還有一個就是林城了，瞿白茶在和供貨廠商的幾次交鋒中沒有佔到多少便宜，錢纔有意的鍛鍊她，但好像沒有取得預想中的效果，她有些過於依賴人際關係那一套解決問題了，據餘元瀟說現在供貨商現在好像不太買她的賬。
本來打定主意不再插手集團日常經營，好好埋頭學習的錢才只好吐了一口濁氣，打了個電話給楚文明。
電話接通，錢才嘆了口氣。
“明天上午，開個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