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談仁皓的神色黯淡了下來,雷少卿也感到了一絲緊張。
“南雲一忠我不擔心,雖然他是公認了的日本海軍名將,是指揮航母作戰的行家裡手,不過此人謹小慎微,疑心病重,而且在關鍵時刻優柔寡斷,沒有臨機決斷的魄力,就憑這一點,他都很難抓住我們。”
“那你擔心誰?”雷少卿微微皺了一下眉毛。在此之前,談仁皓都表現得極爲自信,極爲有把握,突然一下就變了樣,這讓他感到很奇怪,也加重了他的擔憂。
“源田實,一個日本海軍的普通中佐軍官。”談仁皓點上了第三根菸,“這個人你也很瞭解,現在源田實是南雲一忠手下最主要的參謀軍官之一,雖然我們還不知道他的準確位置,到底是參謀長,還是作戰參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策劃了對那霸港的整個襲擊行動,僅憑這一點,他都是一個值得我們佩服的對手,更是一個值得我們小心應付的對手。”
“不過,他現在應該還不是作戰參謀,至少,以日本海軍的晉升體制,他還沒有資格當作戰參謀。”
談仁皓點了點頭。“這樣最好,不過誰能保證呢?”
雷少卿也沉默了下來,顯然談仁皓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算源田實還不是作戰參謀,不過他的話肯定能夠影響到南雲一忠的決策。”談仁皓又鋪開了海圖,“其實,只要拋開一些很明顯的干擾因素,我們艦隊的航向是很好確定的。當然,這也許是我自己的判斷,不過,在這個計劃中有一個很致命的漏洞,一個一般人很難看出來的漏洞。”
“漏洞!?”雷少卿立即變了神色,他還真沒有看出談仁皓這份計劃中除了讓艦隊冒險之外的其他漏洞了。
“對,這個漏洞就在濟州島。”談仁皓嘆了口氣,“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除非,我們的目的不是對付西南聯合艦隊。”
“什麼漏洞?”雷少卿的神色稍微平靜了一點,從談仁皓的神色,他看出這個漏洞應該很不明顯。
“日本西南聯合艦隊是在三天前離港的,然後在長崎港外圍轉了一天多的時間,纔開始向濟州島方向前進,這從他們的航線變化上就看得出來。”談仁皓在海圖上點了一下,“三天前,廖漢翔將軍將部署在木浦的一個偵察機中隊調到了濟州島,加強對濟州島東南部,以及南部海域的搜索與監視。這是我們提前發現日本西南聯合艦隊的一支重要偵察力量。不過,在此之前,我們的偵察機主要都是對日本本土進行偵察的,而且基地都在朝鮮半島南部的釜山港附近。現在,突然出現了一支偵察機部隊在濟州島,這難道不是個可疑的變化嗎?”
雷少卿點了點頭,雖然就整個戰局來看,這個變化並不明顯,會被絕大部分參謀軍官忽略掉,但是在細心人的眼裡,這點微小的變化其實就意味着戰場上局勢的變化,意味着一個新的危險。
“我擔心的就是這一點。”談仁皓苦笑了一下,“也許,南雲一忠手下的其他參謀軍官不會注意到這一點,而且他也不大可能親自處理這類普通情報。不過,源田實如果正好在這個位置上,而且他注意到了這點微妙的變化的話,那肯定會起疑心。”
“你是說,源田實有可能懷疑我們在南面活動,而不是北上了?”
談仁皓點了點頭。“絕對有這個可能,如果正好有日本潛艇在我們北上的航線附近活動的話,那麼源田實的懷疑很快就會變成警報。到時候,只要西南聯合艦隊稍微把航線向南偏一點,而且加強對南面海域的搜索的話,那我們很快就會暴露。東海北部海域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迂迴規避空間。”
雷少卿慢慢點了下頭,顯然這是最糟糕的情況之一。
“到時候,我們恐怕就不得不與日本西南聯合艦隊真刀實槍的幹上一場了。而失去了偷襲機會的話,那我們的勝算不會超過一半,而且我們也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價的。”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談仁皓的擔心不是沒有一點問題的,如果到時候兩支航母艦隊硬碰硬的打上一場,鹿死誰手,還真無法確定,至少,日本西南聯合艦隊編制內的四艘航母,以及所攜帶的作戰飛機在數量,性能方面都不比第五艦隊差。
不一會,一名通信的軍官敲響了艙門。雷少卿去打開了門。
“參謀長,剛收到的電報,我們的一艘潛艇在日本西南聯合艦隊可能的航線上發現了一支龐大的船隊。”
談仁皓一驚,立即就衝出了艙室,雷少卿也立即跟了出來,很快他們就到了航空作戰中心。
“上校,這是海軍司令部轉發過來的電報。”負責艦隊通信聯絡的上尉軍官把電報交到了談仁皓的手裡,“兩個小時前,第一艦隊的一艘潛艇在濟州島西南面大概三百公里的海域發現了一支大型艦隊,大概有五十多艘艦船。不過,潛艇沒有敢於立即上浮,所以只能通過聽聲器來判斷敵人艦船的數量,沒有辦法確定艦船的具體型號。”
“你說艦隊的規模有多大?”雷少卿立即發現了問題。
“至少有五十艘艦船。”
雷少卿立即看了談仁皓一眼,說道:“日本西南聯合艦隊只有三十多艘主力戰艦,難道他們把魚雷艇也帶上了?”
談仁皓微微搖了搖頭,顯然,這個推測是不可能的,魚雷艇根本就不可能跟隨主力編隊一起行動,至少在航程就不夠。
“現在該潛艇正在想法跟蹤這支日本艦隊,另外濟州島上的偵察機也出發了,大概很快就能送來新的消息。”
談仁皓點了點頭,然後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接着慢動作般的掏出了香菸。就在雷少卿驚訝的看着他的時候,談仁皓突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