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仁皓走到古迅雷開始“演講”時的位置時,他先向會議室裡的官員們看了一眼,然後才放下了手上的文件。聶人鳳好像預感到了什麼,立即朝談仁皓看了過來。
“首相大人,各位大臣。在講解海軍未來的戰爭計劃之前,我想先闡述一個觀點。”談仁皓沒有用他的稿子,“我不想如同開始古迅雷少將那樣詳細的闡述海軍的作戰計劃,因爲戰場上的變化永遠比計劃來得快,如果計劃脫離了現實,那就不是一份好的計劃。決定我們未來戰爭計劃的因素中,除了帝國國內的生產能力之外,還有一個極爲關鍵的外界因素,那就是,我們的主要敵人到底是誰?”
談仁皓的開場白比古迅雷好得多,開始那些都在打瞌睡的官員立即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談仁皓的身上來,連古迅雷都很佩服的朝談仁皓看了過來。
“在來京城之前,我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一份調查報告,這是一份根據帝國各情報單位獲取的情報彙總來的報告,關於我們幾個主要敵國,以及潛在的對手的國家生產能力報告!”談仁皓朝那名協助會議的年輕官員點了點頭,十幾份文件分發到了各個內閣大臣的手裡。這原本是談仁皓的備用計劃,現在卻被他首先用上了。“這份調查報告也許存在一定的漏洞與錯誤,但大體上是可信的。其中,最爲重要的最後一頁。我們將這些國家地生產能力與帝國的生產能力做了對比。如果帝國的生產能力爲100的話,那麼現在的日本僅爲8,俄羅斯爲24,意大利爲35,西班牙爲32,法國爲37,英國爲45。下面還有一份同盟國的生產情況。其中波斯帝國爲45,德意志帝國爲65。戰爭本身是建立在經濟基礎。特別是工業基礎之上的。我們可以做一個簡單地加法,實際上,現在我方的生產能力是遠超過敵人地生產能力的。但是,我們忽略一個重要的潛在對手,而且這個潛在對手也許會在不久之後成爲我們真正的敵人!”
官員們在認真聽談仁皓的講解的同時,還在翻看着手上的文件,連聶人鳳都不例外。他並不知道談仁皓準備了這麼一手,而且會從這裡開始闡述海軍地戰爭計劃。當然,聶人鳳也感到很高興,因爲談仁皓一上來就抓住了重點,那些內閣大臣最喜歡看的就是經濟類的數據,而且這能夠給他們一個更直觀的印象。
“我們一直忽略了美國,實際上,美國纔是我們最大的對手!”談仁皓又讓那名年輕官員把第二份文件分發了出去。“按照我方與敵方的生產能力對比。戰爭早就應該結束了。日本在戰前的生產力不過就帝國的四成左右,而日本不但給我們造成了巨大地傷害,還堅持了兩年,現在還在苟延殘喘,這是爲什麼?另外,歐洲大陸上。法國,意大利,俄羅斯這三個國家的生產力加起來也只有德意志帝國的一倍半,爲什麼德意志帝國會處處被動挨打?還有波斯帝國,爲什麼無法迅速的推進戰線?這些其實都與美國有關。20年,美國的生產力已經恢復到了帝國的七成,而21年,美國地生產力爲帝國的73,22年更是達到了77。今年,也許將超過80。換句話說。在我們進行戰爭動員的時候。美國也在暗中做着同樣的事情,美國並沒有被我們甩開。而是一直緊跟在我們後面。如果將美國的生產力算上的話,那麼結果就將完全顛倒過來,敵方的生產力將超過我們,而且超過很多!”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也略顯緊張。
“談仁皓少將,你說這些的用意是什麼?”嚴定宇有點坐不住了,內閣大臣在前後的不同表現就已經說明了談仁皓的講解比古迅雷要出色得多。
“元帥,我在前面說這麼多地‘廢話’,實際上就只是想強調一點。”談仁皓朝嚴定宇點了下頭,然後立即向其他大臣看去,“我們地敵人到底是誰?誰纔是我們真正的對手?日本?日本已經被我們踩在了腳下,已經成了岸上地死魚,還能蹦幾下?俄羅斯?俄羅斯三線作戰,帝國大軍一到,俄羅斯還能堅持多久?英國?等到帝國海軍艦隊出現在北大西洋上的時候,英國還敢繼續抵抗嗎?法國?西班牙?意大利?還是別的國家?都不是,這些國家都不配成爲帝國的對手,帝國的真正對手在太平洋的那一端,是美國!”
“少將,我們都知道美國是最大的威脅。”工業大臣開口了,“可現在美國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也沒有對美國宣戰。”
“對,帝國與美國確實還沒有處於戰爭狀態,可誰敢保證,帝國會與美國長久和平相處,而現在美國正在做的事情與戰爭有何區別?”談仁皓的回答一點都不客氣,“早在戰爭爆發之前的幾年,美國就向日本輸出了上千萬噸的鋼鐵,數千萬噸的石油,還向日本出口了大量的工業基礎設備,向日本提供了大量的先進技術。如果日本沒有得到美國的支持,日本有能力發動戰爭嗎?21年8月15日之後,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美國一直沒有間斷向日本提供戰爭支持。雖然我們手裡沒有一份詳細的統計數據,但我們可以相信,在這兩年裡,美國的支持是日本能夠堅持下來的關鍵力量。同樣的,在大西洋上,如果英法沒有得到美國的支持,他們不但無法在歐洲大陸戰場是和堅持下去,恐怕連自己的本土都保不住。還有俄羅斯,如果俄羅斯沒有拿到美援,憑什麼向帝國發動戰爭?美國的行爲就是在支持別地國家與帝國作戰。而根據張紹廷首相當年提出的帝國守則,這就是戰爭行爲!”
工業大臣縮了回去,談仁皓這番話說到了重點上。在張紹廷首相時期,帝國內外交困,爲了確保帝國的利益,這位“第一首相”一手執劍,一手執犁。不但恢復了帝國的經濟,而且還在多次對外戰爭中建立了巨大的功勳。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張紹廷首先提出,任何向帝國的敵人提供戰爭援助的行爲都是對帝國地挑釁,都是戰爭行爲。也正是如此,在後來的數百年時間裡,帝**隊南征北戰,擊敗了一個又一個地敵人,成爲了“日不落帝國”。可在一戰前。帝國國力已經嚴重下滑,自然也就放棄了張紹廷提出的這一政策,不然早在一戰的時候,帝國就向美國開戰了。
“少將,我們承認這一點,但我們已經放棄了這一政策。”薛希嶽開口了,“當然,我們也一直將美國視爲最強大的敵人。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有與美國開戰,是不是?”
“首相大人,我們不可能避免與美國的戰爭。”面對薛希嶽,談仁皓的氣勢也低了很多,他朝旁邊的那名年輕官員點了點頭。一份文件送到了薛希嶽地手裡。“這是我們做的評估報告,其中附帶有美國在這幾個月內的軍事調動情況,相關的情報都是由軍事情報局提供的。美國在這幾個月內一直在加強太平洋,特別是在夏威夷羣島,馬里亞納羣島以及澳洲的軍事部署,其太平洋艦隊已經轉移之珍珠港,關島上的軍事部署加強了至少三倍,而新增援澳洲的軍團將在月底到達,到時候,美國部署在澳洲地兵力將達到十五萬。後面還有一份美國國內的工業結構調整報告。戰爭爆發之後。美國就開始加強重工業的建設與投入。美國22年的財政預算赤字增加了250。其中有很多政府興建的基礎工程,而這正是一個國家的工業基礎。是美國爲戰爭做地準備……”
薛希嶽壓了壓手,然後朝談仁皓看了一眼。聽到這裡,他已經明白了過來。經濟危機結束之後,唐帝國與美國這兩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採取的恢復政策是完全不一樣的,唐帝國開始奉行經濟干預政策,通過擴大政府預算赤字,利用政府在基礎建設方面的鉅額投資來恢復國家經濟(這只是新政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相反,美國採取了休克療法,通過社會的自然發展使經濟得到恢復。這兩項政策的針對性不一樣,唐帝國的新政針對地是短期利益,這可以讓唐帝國在短期內恢復元氣。而美國地政策卻是爲長遠着想,以形成良好的國內經濟環境。如果沒有戰爭地話,那麼美國的休克療法肯定會收到不錯的效果,可現在戰爭來臨了,美國的經濟政策自然不能適應殘酷的戰爭需要。現在,美國政府轉變了經濟政策,明顯是在爲戰爭做準備。
“少將,你的觀點是,美國會很快參戰?”薛希嶽是一位軍人出身的首相,他比其他的內閣大臣更清楚的認識到了當前的危險。
談仁皓沒有立即回答,在聶人鳳朝他點了點頭之後,他才說道:“首相大人,我們無法預測美國會在什麼時候參戰,但我們可以肯定,美國絕不會置身事外。現在,戰爭已經全面拉開,我們正在獲取勝利,而且我們絕不會像上一次大戰那樣,最後無果而終。留給美國的準備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們也不會長期等待下去,參戰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薛希嶽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就沉思着,沒有再提出問題。
“少將,我們需要的是海軍的長期戰爭計劃!”嚴定宇坐不住了,“你能告訴我,海軍在未來準備怎麼去與敵人作戰嗎?”
“元帥,我在前面已經說過了,戰場上的變化永遠比計劃快,所以,這次,我沒有帶來海軍的詳細戰爭計劃,這麼說吧,海軍沒有如同陸軍那樣的計劃。”談仁皓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海軍只有一個戰略計劃,那就是戰勝所有的敵人。而要實現這個計劃,那我們就必須要戰勝美國,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戰勝美國。因此,海軍在未來數年內的戰爭計劃都是圍繞着這一點展開的。我們會按照帝國內閣制訂的戰爭策略,爲協助陸軍向大西洋與地中海派遣艦隊,我們會確保海上航道的安全。但同時,我們也需要將更多的力量留在太平洋,留在帝國的大門外。我們的敵人是美國,而不是大西洋上的那些對手!”
嚴定宇冷笑了一下,然後朝他旁邊的古迅雷看了一眼。
談仁皓長出了口氣,同時注意到了聶人鳳的目光。
“少將,你的報告很不錯。”薛希嶽站了起來,“現在,我們已經對陸海兩軍的戰爭計劃有所瞭解了,而且大家都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我建議,下面的辯論就不用進行了。”
其他大臣也都站了起來,既然首相都這麼說了,他們還能有什麼意見呢?
“兩位元帥,明天我們會進行第二次閉門會議,然後就會將結果告訴你們。”薛希嶽朝聶人鳳與嚴定宇看了過來,“不管怎麼說,帝國需要的不僅僅是陸軍,也不僅僅是海軍,帝國需要陸海兩軍協同作戰。作爲帝**人,我們都必須要爲帝國奮戰,這是我們的光榮職責,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在未來的戰鬥中攜手前進,而不是單獨去面對敵人,能做到嗎?”
“首相大人,你多心了!”聶人鳳笑着點了點頭。
嚴定宇也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答首相這句話。
談仁皓注意到了兩位元帥的神色差異,顯然,他是這場大會上的主角,他的報告要比古迅雷的報告好得多。
“仁皓,看樣子,這次你是抓住了重點。”轎車開出首相府的時候,聶人鳳這才笑了起來,“我一直在觀察嚴定宇,說實話,你很清楚重點是什麼,而且把這個重點闡述得很詳細。不過,別抱太大的希望。”
談仁皓微微一驚,問道:“校長,這是什麼意思?”
聶人鳳笑着搖了搖頭,神色也黯淡了下來。見聶人鳳這個表情,談仁皓也就不好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