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報告迅速總結了出來,黃曉天在讓艦隊轉向後,就一直沒有調整艦隊的航線,嚴宇龍也猜到黃曉天在想什麼,因此在遞交損失報告的同時,嚴宇龍還準備了另外兩份報告,一份是艦隊剩餘作戰能力的統計表,另外一份是由多名轟炸機部隊軍官提高的第五艦隊實力總結表。
黃曉天最重視的就是艦隊航空兵的損失情況,這也是他一直在關注的焦點。
作戰飛機的損失分成了兩種情況,一是戰鬥損失,二是非戰鬥損失。戰鬥損失指的是在攻擊第五艦隊時被擊落,或者是因傷而在返航途中迫降的那些戰機。這次攻擊的戰鬥損失並不小,超過一半的轟炸機,六成的護航戰鬥機被擊落。這是第四特混艦隊兩年多歷史中損失最大的一次作戰行動!非戰鬥損失指的是艦隊在遭到轟炸時被炸燬在航母上的戰機,以及在返回艦隊後無法到航母上降落,被迫在海面上迫降的那些戰機。這部分的損失也不算小,結果,只有“太湖”號航母上有5架轟炸機,“巢湖”號航母上的3架轟炸機沒有被列入損失清單之中,艦隊另外352架艦載作戰飛機全部損失掉了!
飛行員的損失也相當慘重,在偵察,轟炸,以及艦隊防空作戰行動中一共有281名飛行員被擊落,其中只有132人被營救了回來,另外149名飛行員要麼失蹤,要麼被確定陣亡。這個損失數量僅在“珊瑚海大海戰”之下,是第四特混艦隊兩年多歷史中損失第二慘重的一次戰鬥。而在被營救回來的132名飛行員中,還有20多名重傷員,其中一部分將肯定無法痊癒。除了在作戰中損失的飛行員之外,在艦隊遭到轟炸時,還有30多名飛行員在航母上被炸死,40多名飛行員負傷。算上後來因傷殘而無法繼續服役的飛行員,第四特混艦隊一共損失了近200名飛行員。
看着陣亡與失蹤飛行員名單上的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黃曉天的心情悲痛到了極點。這其中有不少人是在第四特混艦隊成立的時候到來地,大部分都在第四特混艦隊有一年以上的服役經歷。黃曉天一直親自負責艦隊的航空部隊,他熟悉艦隊裡的每一名飛行員,熟悉他們的每一張面孔,熟悉他們的每一個微笑,而現在,這些人中絕大部分已經犧牲了,也許會有一些被美軍俘獲。可他們也將在美國的戰俘營裡經受非人的折磨,過着生不如死地生活,也許,他們還無法堅持到戰爭結束,無法堅持到被解救出來的那一刻。僅僅在幾個小時前,他們還是一個個活潑開朗的年輕人,而現在,每一個名字就代表着一個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的生命,值得所有帝國軍民悼念的生命!
“我才詢問過艦長,航母的飛行甲板無法迅速修復。而且彈射器也受到了損傷。很難繼續使用,航母要在返回阿普拉港之後才能進行全面維修。”嚴宇龍的聲音壓得很低,雖然他只當了幾個月的艦隊參謀長。但是他也熟悉那些飛行員,至少熟悉其中的一些飛行員。“另外兩艘航母的情況要糟糕得多。‘巢湖’號還稍微好一點,沒有嚴重進水,而且正在設法修復損壞地那座蒸汽輪機,現在還能跟上艦隊的巡航速度。‘洪湖’號的情況要糟糕得多,航母上的幾個主要漏洞根本無法在航行途中修補,艦長已經下令封閉了相鄰地水密門,維修工作只能到港口內進行。如果我們還想繼續作戰的話,至少得首先讓‘洪湖’號返回阿普拉港,也許另外兩艘航母都能在中途島那邊得到維護。我們還可以……”
“沒有必要,三艘航母都得返回阿普拉港。”黃曉天的神色由沮喪變得堅定。“三艘航母都已經失去了航空作戰能力,如果不能妥善維修的話,會留下很多隱患。當初‘長江’號與‘玄宗’號航母就是因爲維修不到位,結果戰鬥力大減,導致‘長江’號迅速沉沒,‘玄宗’號也不得不退居二線。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保存這三艘航母,儘快聯繫廖漢翔將軍,讓他做好爲航母提供維修的準備工作。如果可能的話。安排驅逐艦來護送航母返回關島。”
“那我們現在返航?”
黃曉天沒有立即開口,他有點不甘心。雖然第五艦隊的六艘艦隊航母都被炸成了重傷,而且在張志雲返航的時候,其中兩艘航母還在着火燃燒。但是,沒有一名飛行員看到這六艘航母沉沒,這是黃曉天最不甘心的地方。哪怕只擊沉了對方一艘航母,他也覺得這次賺大了。如果讓這六艘航母返回珍珠港的話,也許要不了幾天,第五艦隊又會恢復航空作戰能力,至少就轟炸機飛行員的報告來看,其中有兩艘航母只捱了一枚炸彈,沒有被魚雷擊中,而航空炸彈造成的損傷是最容易修復的!
“如果要護送航母返回阿普拉港的話,我們只需要安排驅逐艦護航,不需要考慮用巡洋艦來掩護航母。”
黃曉天也早就想到了這點,艦隊返航的途中不會受到空中威脅,航線都遠離美軍控制的島嶼,而且威克島上的機場已經被炸燬了,美軍不可能在短期內向威克島部署遠程轟炸機。需要考慮的只是那些在中太平洋上活動的美軍潛艇帶來的威脅,而反潛工作是由驅逐艦負責的,重巡洋艦沒有反潛作戰能力,也就無法爲航母提供反潛掩護。
“另外,我們的‘敢死艦隊’距離第五艦隊最近,半個小時前,他們還發來電報,詢問是否要去攔截第五艦隊。”
“什麼?半個小時前?”
嚴宇龍點了點頭。“當時你在處理營救飛行員的事,所以……”
“下不爲例,以後收到了任何消息,都要立即告訴我,明白嗎?”黃曉天沒有追究嚴宇龍的責任。“看來,我們還真不應該放棄,可問題是,現在我們去追擊第五艦隊的話,距離太遠了。而且第五艦隊還在向內克島前進,只要第五艦隊進入了內克島岸基轟炸機的掩護範圍,那我們就無法威脅到第五艦隊了。”
“只有‘敢死艦隊’能夠在第五艦隊到達內克島附近海域時能夠追上去,將第五艦隊攔截下來。”
黃曉天點了點頭,可他又沉默了下來。
“敢死艦隊”只有3艘“江河”級重巡洋艦,6艘“城市”級大型驅逐艦。雖然在最初的時候,黃曉天就認定“敢死艦隊”是去送死的,而且比起美軍的“巴爾迪摩”級重巡洋艦。以及“弗萊徹”級驅逐艦來講,“江河”級與“城市”級的戰鬥力都更爲強悍,特別是“江河”級上地九門大倍徑200毫米重炮的威力遠在美軍203毫米艦炮之上,還有先進的雷達炮瞄系統。但是,現在有必要讓“敢死艦隊”去送死嗎?第五艦隊至少有十幾艘重巡洋艦,以及超過30艘的驅逐艦,這些戰艦大部分都沒有受到損傷。更重要的是,美軍戰艦在數量上的優勢,就不是空戰時可以用質量來抵消了!
黃曉天沒有急着做出決定,而是藉着海圖仔細的考慮了起來。因爲第五艦隊一直在向東航行。在上午的時候還轉向東南。所以與“敢死,艦隊”地距離已經縮短到了170海里左右。而從最後的轟炸報告來看,第五艦隊裡至少有三艘航母的速度在18節以下,而“敢死艦隊”至少可以保持31節的速度追擊。170海里的直線距離。如果第五艦隊向內克島返航的話,那麼“敢死艦隊”在明天凌晨零點左右就能追上。如果第五艦隊向南規避的話,那麼“敢死艦隊”在明天凌晨四點之前就能追上。
這個距離不是問題,只要第五艦隊的速度不到20節,那麼在天亮之前,都不可能回到內克島岸基轟炸機的掩護範圍。問題就在與,有必要讓“敢死艦隊”去做一次以少打多,幾乎是有去無回的攻擊嗎?
另外,斯普魯恩斯已經發現了“敢死艦隊”,他會不會料到“敢死艦隊”將去攔截第五艦隊呢?如果會的話。那斯普魯恩斯肯定將把他手裡地重巡洋艦,輕巡洋艦,驅逐艦組織起來,至少會組成一支戰鬥力超過了“敢死艦隊”的炮擊編隊,專門去對付近在咫尺的威脅。那麼“敢死艦隊”就不大可能會威脅到第五艦隊的航母,而是將於第五艦隊的護航戰艦打一場炮戰,這個意義又有多大呢?可問題是,如果斯普魯恩斯沒有料到的話,那他就不會有所安排。到時候“敢死艦隊”就可以迅速殺近第五艦隊的航母,巡洋艦上的重炮,驅逐艦上的重型魚雷都能將航母給幹掉。那麼用“敢死艦隊”去對換一艘航母划算嗎?如果是兩艘航,母的話,那就肯定划算,可問題是,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是由談仁皓來做出決定的話,他肯定不會讓“敢死艦隊”去送死,因爲談仁皓不會相信斯普魯恩斯會忽略掉那幾艘威脅巨大的巡洋艦與驅逐艦,要知道,航母在炮戰中連驅逐艦都不如,受了傷的航母就更加不如了。好幾年前,德國海軍地兩艘比“江河”級大不了多少,主炮也強不了多少的戰列巡洋艦就曾經將英國的航母給擊沉過,而且就是用火炮將航母給幹掉的。可問題是,黃曉天不是談仁皓。
如果說黃曉天以前還對斯普魯恩斯有所顧忌的話,經過這幾個月的糾纏,這十多天的對抗,黃曉天覺得,斯普魯恩斯並不如同以前所傳聞的那麼可怕。至少,第五艦隊在作戰行動中就犯了好幾個低級錯誤,雖然他自己也犯了幾個低級錯誤,連續錯過了兩次可以完勝的機會,但是,斯普魯恩斯地表現不會高明到哪裡去,不然的話,第五艦隊也不會與第四特混艦隊打個平手,更不可能差點就被第四特混艦隊給幹掉!
黃曉天沒有忘記談仁皓的“警告”,可他同時也在告訴自己,應該重視斯普魯恩斯這個對手,而且是高度重視,可絕不應該懼怕斯普魯恩斯。斯普魯恩斯也是人,而不是神,既然他是人,他就會犯錯誤,而且他也確實犯了錯誤,那麼,他會不會再犯一次錯誤,犯一次不可能獲得挽救機會的錯誤呢?
肯定有這個可能!黃曉天堅定了這個想法,他朝嚴宇龍看了過去。“斯普魯恩斯也肯定知道我們遭到了重創,失去了航空作戰能力。按照常理判斷,我們現在就應該撤出戰鬥,返回阿普拉港了。而且‘敢死艦隊’裡的那幾艘驅逐艦在艦隊返航的時候肯定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既然斯普魯恩斯會認爲我們將撤退,那我們就是不撤退,三艘巡洋艦,六艘驅逐艦,只要抓住機會,幹掉兩艘航母不是問題!”
“可他們也會被幹掉。”
“讓驅逐艦集中使用魚雷,美軍航母都受了傷,跑不快,機動能力也很差,只要捱上兩三條魚雷,那肯定得完蛋!”黃曉天冷笑了一下,“如果美軍防範嚴密的話,那就不發動攻擊,或者是在魚雷攻擊之後立即逃跑,就算打不過美軍的護航戰艦,‘敢死艦隊’要逃跑的話,美軍的那些護航戰艦還是很難追上的!”
嚴宇龍沉思了一下。“另外,斯普魯恩斯也不大可能讓他的護航戰艦前去追擊,除非他認爲返回珍珠港的航線很安全,沒有我們的潛艇活動。”
“這就對了,那我們就要儘量給第五艦隊多製造點損失,就算無法將第五艦隊幹掉,也要延遲其返回珍珠港的時間,這就能延遲第五艦隊恢復戰鬥力的時間!”
兩人就這麼說定,黃曉天只提出了要求,他不是炮戰方面的指揮官,具體的命令還是由嚴宇龍去擬定的。隨後,命令就被電臺發了出去,送到了“敢死艦隊”的旗艦“根河”號重巡洋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