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談會很成功,應該說宛州市委在準備上十分充分,而且也很準確的把握到了中央的意圖。
國企改革勢在必行,有進無退,但是誰都知道國企改制勢必要觸動很多人的利益,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其中一少部分習慣了大鍋飯的人不必說,可還有相當一部分屬於有心無力的羣體,他們年齡倒大不小,距離退休又還有一段時間,技能缺乏,或者說難以適應改制後企業的工作節奏和強度,這種年齡階段上要讓他們重新去進行培訓和再就業有些強人所難。
而他們又處於上有老下有小的階段,一旦推向社會,必然會帶來很多不穩定因素,那麼怎麼來解決這個羣體的利益訴求?
宛州市委考慮的十分周全,從兩個方面來進行了保障和彌補。
尤其是專門劃出一部分股權通過員工持股會來實現企業職工的身份轉化,這一點相當具有創意。
不但極大的緩解了職工們在失去了國企職工這個身份之後的地處甚至是敵對情緒,而且也能使得這些職工在後顧之憂的解決上多了一條路徑。
當然這種方式也有一些侷限性,那就是要求是在具備一定淨資產的企業才能更好的推行改制。
而對於那種資債相抵甚至資不抵債的企業,除非是地方政府拿出真金白銀來投入到企業中去,否則都很難做到。
同時這對於選擇企業的接手者要求也相當高,否則一旦企業剛接手就陷入困境,也會帶來很多遺留問題。
座談會後,國務院工作組的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雖然還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是無論是是漢川省委還是宛州市委實際上也知曉國務院對宛州的這一輪改制是持肯定態度的,這也讓漢川省委和宛州市委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慶良書記,來,坐,你們幾位也請坐。”朱志龍笑容可掬,坐在沙發上示意大家不必客氣拘束,“工作告一段落,總結材料也在準備了,叨擾了諸位這麼些日子,我在這裡代表工作組對漢川省委和宛州市委的大力支持配合表示感謝了。”
“朱主任,您太客氣了,國務院工作組來我們漢川開展調研工作,是我們漢川的榮幸,全國這麼多個省市都在摸索國有企業改制,好像也只有齊魯和我們漢川纔有此殊榮啊,我受耀東書記和遠望省I長的委託,陪同朱主任來宛州,總算是沒有辜負中央領導的期望,這項工作沒有太讓中央失望啊。”
韋慶良這番話說得有點兒小小的情緒,但是情緒裡也還是帶着幾分得意和喜悅。
這全國就單挑了齊魯和漢川,名義上是調研工作,但是實際上卻是調查,如果有問題,或者不符合中央政策意圖,又或者超出了中央規定的原則底線,只怕就沒有今天這種雲淡風輕,甚至就會變得秋霜肅殺了。
說實話,沒有哪個省市在水落石出之前願意接受中央的這種工作組,都知道幹工作那麼可能沒有一點兒紕漏,打爛碗的始終是洗碗的人,不洗碗的人永遠不會打爛碗,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
尤其是這種大家都在摸着石頭過河的改革創新,又要觸及到諸多羣體利益,你想要面面俱到人人滿意,本身就不可能,所以大家都願意人家先幹起來,沒出問題,中央定板了,然後再來隨大流,多好的事兒。
可始終要有人來嘗試摸索,這就要求有一個容錯機制,允許大家犯錯誤和改正錯誤,趟出一條路來。
這種敢於摸索創新的,哪怕是真的犯了錯誤,都要鼓勵和支持。
站在不同位置角度,考慮這些問題的出發點也不一樣。
韋慶良內心其實並不太贊同在漢川這麼急這麼快就要動起來,但是周遠望和黃紹棠態度很積極,後來杜高成和呂青也表示贊同,原本希望稍微緩一緩的馬耀東和他纔開始趨於積極。
但當接到國務院工作組要下來調查時,馬耀東和他都還是嚇了一大跳,所以纔會讓裴松仁和糜重先行下來,摸摸底,看看有沒有問題。
一般性的小瑕疵,哪裡都在所難免,只要沒有大問題即可。
不過宛州的改制動作還是讓省委很是緊張了一陣,大問題沒有,但是在一些具體措施上卻有些標新立異了,連省委也不好確定究竟是否越線,最終研究之後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一切聽從中央的意見,不去做畫蛇添足的事情。
現在看來,這一步還是走對了,中央對這種探索摸索還是非常支持和讚許的,甚至在韋慶良看來有些出格的具體措施,工作組居然也認同了。
“慶良書記,你太客氣了,宛州的工作不是過得去,而是很有膽魄和創新意識,這一點很不容易。”
朱志龍也是老於世故的人物了,自然也聽得出韋慶良話語中的隱藏含義,微笑着點頭。
“宛州作爲一個內陸省份普通地級市,能夠銳意進取開拓創新,這說明漢川省委在宛州市委市政府班子的配備上是下了功夫的,我相信未來幾年間,宛州市委市府如果能夠一直保持這種敢闖敢幹的精神,本着實事求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前景可期。”
聽到朱志龍這番話,韋慶良心中也要舒服許多,也不枉漢川省委承擔這麼大的風險支持在宛州來搞這個試點,真要出了問題,省委都是要承擔政治責任和政治風險的。
“朱主任過譽了,宛州前幾年情況不盡人意,而宛州市又是我省人口僅次於嘉州的第二大市,所以省委在這一輪調整中也是經過了精心考慮和研究。”韋慶良也沒當着林春鳴他們說這些太多,“宛州的國有企業比較典型,加上我們三線企業搬遷也都要很快搬到市區,所以宛州未來的發展和建設任務很重,只有搶先把國企改制這一步走出去,我們才能爲今後的工作贏得主動,……”
“慶良書記,理應如此。”朱志龍正色道:“我個人的觀點,在企業改制上越走到前面,未來的壓力會越小,越拖到後面,恐怕損失會越大,壓力也會更大,尤其是要搶在全國性的這種企業改制尚未全面鋪開之前先行啓動,會更有優勢,否則當全國各地都開始一擁而上時,這種就業壓力和好項目好企業的爭奪會越發激烈,以漢川的條件很難爭取到更多的支持。”
朱志龍也隱隱點出了一點意思,那就是走在前面,中央也會在政策項目上有所傾斜,而拖到後面,也許中央就無暇顧及了。
韋慶良也若有所悟,看了一眼旁邊的林春鳴和馮士章,“春鳴,士章,朱主任說得很有道理啊,宛州不僅國企改制要走到我們漢川前面,也要走在全國的前列,要利用這一次國務院工作組來我們宛州檢查督導工作的機遇,丟開一切瓶瓶罐罐和束縛,大膽出手,把後續的企業改制抓起來,力爭給全省開好一個頭。”
林春鳴和馮士章都是連連點頭。
“不僅止於此,宛州市委還應當利用國企改制這個契機,結合招商引資,開發區建設,改進作風等工作,把這些工作凝合在一起,努力讓宛州各方面的工作走在漢川省前列。”朱志龍忍不住插言。
“雖然這一次我們只解剖了宛州電風扇廠這一隻麻雀,但是我聽了小沙的介紹,下一步對宛州電器廠和宛州無線電廠的改制籌備,我覺得宛州市委這種原則方向不變,但是具體方案一事一案的做法非常好,這些國有企業一旦煥發新生,必將對整個宛州工業經濟帶來一輪復興。”
“謝謝朱主任的誇獎了,電器廠和無線電廠規模比較大,也是我市的重點骨幹企業,而其問題也比電風扇廠更爲複雜,形勢更嚴峻,爲了把這兩個企業的改制工作最好,我們也是抽調了專門精兵強將來負責做好這項工作,沙正陽在大型企業擔任過主要領導,而且對經濟工作十分熟悉精通,所以他在其中也承擔了方案的設計構思,……”
朱志龍笑着點頭:“嗯,我知道,東方紅集團嘛,現在燕京城裡,中央電視臺和燕京電視臺它的廣告隨處可見,而且東方紅老窖1949還限供,有錢都買不到,自然堂的礦泉水也是遍佈北方各省,不簡單吶,林書記,馮市長,宛州能把這樣的搞企業的幹部用到國企改制上是恰到好處,好鋼用在了刀刃上啊。”
朱志龍進一步道:“這個幹部雖然年輕,但是頭腦很清晰,思路深遠,眼界寬廣,甚至能從國際視野的角度來考慮我們國企改制與私營經濟發展以及我們國家加入關稅總協定的辯證關係,很多人看不到這一點,這很難得,這一輪企業改制也是對這樣的年輕幹部一個非常難得的鍛鍊和培養,有助於這些年輕幹部的培養。”
韋慶良和林春鳴、馮士章都有些吃驚,尤其是韋慶良,他很清楚,這位朱主任是可以直接和國務院主要領導直接說上話的,眼光奇高,能得到他的點贊,非常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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