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陽冷硬的姿態和不客氣的話語不但讓許紅菱和紀美芙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也讓許亞軍和楚天瀾都有些意外。
的確,像這種事情本來是很正常的一個接待,其目的也很簡單,力求效果最好的展示真陽的發展成果和人文歷史優勢,促進省裡領導加深對真陽形象的印象,請氣質形象佳的女性幹部來解說介紹,親和力更強,這也沒有什麼。
但是如果說有些人要想歪了,覺得這種方式不正常,或者沒有必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最起碼作爲縣裡的幹部,你自己持心要正。
見氣氛有些僵硬,許亞軍趕緊插話:“許主任,紀局長,這件事情也是縣委專門經過研究確定的,可能你們有些誤解沙縣長的意思了。”
總算有人來給臺階下,許紅菱和紀美芙都輕輕的哼了一聲,但仍然冷着臉沒有吱聲。
“因爲考慮到隨同王省i長一道來的領導可能不少,包括省計委、省經委、財政廳、交通廳、建委、農業廳、水利廳、國土廳等多個部門的領導都要來,他們以前絕大部分人都沒來過真陽,對真陽一無所知,如何能夠在最短時間內讓領導熟悉和了解我們真陽的情況,縣裡也是煞費苦心。”
許亞軍耐心的解釋着。
“考慮到領導們可能最多能在真陽呆半天時間,所以我們必須要把一切時間都利用起來,這才考慮請他們從市裡到縣裡,縣經開區到藿集和舊營這之間的路途上,由你們二位向包括王省i長在內的領導們介紹一下咱們真陽的人文歷史和山川地理,提升我們真陽在領導心目中的形象,市裡林書記和馮市長,縣裡袁書記和沙縣長也都要跟車,……”
聽得許亞軍這麼一解釋,許紅菱和紀美芙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最初她們還真以爲是要專門去一直陪在某個領導身邊作介紹,怎麼聽都覺得有些膩歪,現在一聽就是在車上,對這一大羣領導們介紹縣裡的情況,這份工作雖然聽起來對自己似乎也有點兒不務正業的感覺,但起碼也算是正事兒。
“沙縣長,許主任,我們可對縣裡情況瞭解不多,怎麼來介紹?”許紅菱沉聲問道。
“這個縣裡早就有安排,沿途需要解說什麼,到哪一段講什麼,都有專門稿子,你們要做的就是在某一段講什麼,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屆時袁書記和我也一樣要陪在一旁,也要幫着解說應答,只不過你們主講,袁書記和我負責回答一些有難度的問題。”
沙正陽也稍微緩和了一下態度。
說實話他對縣裡這些女性幹部頗爲自尊自愛還是很讚許的,但他反感還沒有聽明白工作的具體內容就開始橫眉冷對的這種做派。
袁成功和自己都不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過於謙卑逢迎的姿態他們倆還都做不出來。
但像這種正經八百的介紹縣裡情況,本身就是很正常的工作,在主講者的形象氣質上選擇一下沒錯吧,否則電視上的播音員或者主持人怎麼都不選擇些長得歪瓜裂棗的去?
說實話如果不是柳彥已經到舊營鎮了,紀美芙這個有些低沉帶磁性的聲音貌似聽起來很有感覺,但是還真不適合在這種場合下來做講解,這可不是深夜電臺講什麼驚恐懸疑故事。
當然這話沙正陽沒說出來,否則估計能把紀美芙氣得飆淚。
工作部署安排完了,許紅菱和紀美芙二人雖然都表示接受組織安排的任務,但臉色仍然都很冷。
兩人都明白只能把自己手上工作全數交割了,這段時間都得要全副身心撲在這件事情上,這裡邊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首先先熟悉整個真陽縣的基本情況,尤其是要了解熟悉自秦漢以來的真陽曆史,還要想辦法把真陽曆史名人也得要挖一兩個出來,在另外真陽山水地理美好之處也得要編排一番,然後再要結合縣委史志辦正在撰寫的解說稿來轉化爲自己的話語。
這番活兒也不輕鬆,尤其是要把這幾段路途上的話語組織編排好,然後還要熟練且充滿感情的加以脫稿演講出來,對於兩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來說,也有些燒腦了。
待到兩個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會議室裡之後,沙正陽這才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亞軍,天瀾,我這是不是把咱們縣裡女性幹部給都得罪了?”
“縣長,哪有那麼誇張?她們只是開始有些誤解,又被你一番話說得有些下不了臺罷了。”許亞軍微笑着道:“小許很大氣的,哪會在意你這點兒話?小紀也沒問題,平時我看和大家也都挺合得來的。”
“嗯,本來柳彥纔是最合適的,哎,……”沙正陽搖搖頭,看了一眼楚天瀾,“天瀾,這方面你可沒優勢。”
對於這位縣長的玩笑話,許亞軍和楚天瀾都有點兒啼笑皆非的感覺.
這位縣長有時候的表現深沉老練,宛如在機關內浸淫幾十年的老油子,有時候的話卻感覺就像一個沒長大的逗比,惹人笑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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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沙縣長,口口聲聲說得冠冕堂皇,其實還不是就是要咱們去當解說員。”走出縣委會議室的許紅菱一副餘怒未了的樣子。
“行了,紅菱,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根本沒生氣,說實話之前我也有點兒誤解,所以有些生氣,但是解釋清楚了,我也覺得沒啥。”紀美芙淡淡一笑,“你只是覺得沙縣長老提柳彥,讓你有些不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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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紅菱一窒,瞪了紀美芙一眼,“美芙,我是有些不忿,不過我看你好像也一樣有些不樂意嘛。”
“嘁!”紀美芙翻了一個白眼,“我沒那麼無聊,我只是看不慣這些領導們一副安排工作時的嘴臉,一副你必須要毫無條件接受的樣子,我們就不是人,就不該表達自己的意見,就不能有自己的感覺態度?是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憑什麼我們就該對你安排什麼都得要陪着笑臉點頭應是,啥都不敢說?”
紀美芙的話讓許紅菱刮目相看,“喲,美芙,想不到你還這麼有脾氣,咋當時就不敢爆發出來呢?”
“爲了這碗飯啊,我可不敢和你比,不要這工作你男人也能把你養起,而且比現在還自在。”紀美芙很坦然的道:“所以我也只敢只有咱們倆的時候纔敢發泄一下情緒,見了領導,我還得要委曲求全。”
“得了,你就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上次人家漢川音樂學院那位教授你爲什麼……”許紅菱還是對紀美芙很瞭解的,抿了抿嘴才問道。
紀美芙倒是挺大方,“我何苦去拖累人家?你知道我家裡情況,……”
“那宛州鐵路分局那位……”許紅菱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雖說是喪過偶,但是人家年齡也不大,而且都已經副局長了,你家裡的情況人家也不在乎,……”
紀美芙臉色微微一黯,“我不想攀高枝,但也得要挑一個自己順眼的人,否則我寧可單身一輩子,守着家裡人過。”
紀美芙的話讓許紅菱也是嘆了一口氣,她雖然和紀美芙算不上什麼鐵桿閨蜜至交,但是總的來說關係還是很不錯的,而且她們倆之間都還有一個紐帶——安曉庵,安曉庵是許紅菱丈夫的堂妹,而紀美芙則是安曉庵母親的學生。
一個縣有時候就那麼小,六度空間理論如果落在一個縣裡,可能就會變成三度空間,如果是本縣的人,最多通過兩個人就能找到你熟悉的人。
“好了,別說我的事兒了,咱們還是先把手裡的活兒幹好再說吧,沒見着沙縣長聲色俱厲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們要做不好,恐怕真的會被對方趁機抓着不放呢。”紀美芙笑着道。
“哼,一個小毛孩,仗着有點兒本事就張牙舞爪,真陽縣可不是經開區。”許紅菱色厲內荏的道:“真要做不好他就換人好了,就像你說的,大不了老孃不幹了。”
“得,彆嘴硬,你要捨得不幹了,還不早就辭職了?”
紀美芙還是很瞭解許紅菱的,安曉庵和她關係很好,情同姐妹,所以連帶着也對安曉庵的這個堂嫂很瞭解,安曉庵的堂兄安曉舟,也就是許紅菱的丈夫,原來是真陽縣郵電局局長,現在已經是宛州市移動公司的副總了,原來也曾想把許紅菱調到市裡去,但是許紅菱卻不願意去。
許紅菱人雖然性格有些張揚,但秉性不壞,而且也不想依靠自己男人,所以紀美芙也才和對方關係處得不錯。
“也是,咱就得要靠自己本事吃飯,靠男人,萬一哪天男人把你給蹬了呢?你不就抓瞎了?”許紅菱振振有詞。
“嗯,你是巾幗英雄,你是女中豪傑,行了吧?”紀美芙推了許紅菱一把,“走吧,再在這裡嘀咕,那位沙縣長出來碰上怕不是又要覺得我們在背後說他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