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聖光火炬的光芒會暴露小隊的行蹤,蘇爾達克熄滅了聖光火炬,四周立刻陷入了一片陰冷黑暗之中。
溶洞裡的地面並不平坦,石壁上到處都是凸出的石棱,腳下一些碎石也是鋒利如刀,兩旁林立的鐘乳石柱就像騎士手中的長槍,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稍有不慎就可能撞到這些岩石上,小隊一行四人無法繼續向前走。
安德魯一頭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蘇爾達克連忙拉住安德魯,說:“等下,這樣不行!沒等我們找到地獄惡犬,或許它們就已經跑掉了,我們終究還是無法適應無光的世界。”
安德魯用手揉着撞出一個大包的額頭,鬱悶地說:“可點燃火炬,我們就成了黑暗中的靶子。”
蘇爾達克蹲下來在巖地上擺出四隻陶碗,點燃裡面的幽藍色火焰,溶洞裡發出清冷的光芒,火焰將每個人的臉都映成青色,尤其是食人魔古力特姆那張臉顯得最爲恐怖,這是蘇爾達克第一次在小隊成員面前開啓獻祭儀式。
雖然之前也開啓過數次獻祭儀式,但祭壇都是藏在帳篷裡,小隊成員並沒有看見過完整的儀式。
‘你是光和音的聖潔精華,至美和諧,光耀奪人,至純無垢……’
蘇爾達克唸誦完這段禱言之後,雙面四臂魔神其中神的面孔轉向了蘇爾達克,面具下空洞而深邃的眼眶直視遠方。
蘇爾達克拿出兩顆地獄惡犬頭顱擺在祭壇之上,兩顆地獄惡犬的頭顱在空氣中慢慢消失,接連有四道光柱落在小隊成員身上,蘇爾達克這次祈求的是‘真實之眼’。
‘真實之眼’不僅能夠看到魔獸身體裡魔紋的法力波動,還擁有偵破隱身和夜視的作用,唯一缺點就是真實之眼的效果僅能維持一兩個小時,遠不如‘神佑之體’那麼持久。
食人魔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一臉驚喜地說道:“嘿嘿,安德魯,我能看見了……”
衆人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只是黑暗中那些巖壁和腳下碎石忽然有了淡色的輪廓,就像某種透視一樣,薩彌拉伸手摸向石壁,碰到了那片冰冷而堅硬的巖壁,顯然眼中那些簡單線條組成的輪廓是真實存在的。
半精靈弓手忽然明白了,當初在城牆邊緣治療室,蘇爾達克爲什麼會要那些治傷的守衛繳納地獄惡犬屍體,而且還能非常幸運地從這些地獄惡犬身體裡找到魔紋靈骨,沒見他將所有的地獄惡犬屍體都解剖,但卻能精準地找到珍貴的靈骨。
薩彌拉有些驚訝地問道:“隊長,你是靠這個發現地獄惡犬身體裡的魔紋靈骨的?”
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蘇爾達克坦然承認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安德魯擁有了‘真實之眼’後,也知道這種能力意味着什麼,他在一旁想起了沃日瑪拉城外戰場上那些被殺死的地獄惡犬,唏噓感嘆道:“大多數地獄惡犬的屍體死掉之後,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擡到屍堆裡燒掉了,不知道燒了多少珍貴的魔紋靈骨。”
薩彌拉對蘇爾達克討好地說道:“隊長,要不然等這次任務結束,回城之後我們就去城外幫忙打掃戰場,到時候一定會有所收穫。”
蘇爾達克知道半精靈弓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尤其是擁有了‘真實之眼’後,戰場上那些地獄惡犬的屍體就像是未開發的寶藏,只要找到一根‘魔紋靈骨’就大賺特賺,自己要是擋了薩彌拉的財路,估計這位半精靈弓手會記恨自己一輩子。
不過原則性問題還是要提在前面,蘇爾達克對薩彌拉說:“前提是不能影響到海蘭薩警衛營的派遣任務。”
“當然!”薩彌拉爽快地答應下來。
蘇爾達克手裡拎着聖光火炬,站在石壁旁邊對薩彌拉和安德魯說:“到時候我會幫你們加持‘真實之眼’的效果,至於誰能撿到靈骨,全憑個人運氣,這些魔紋靈骨你們自行處理,以便你們補貼家用。”
薩彌拉和安德魯沒想到蘇爾達克居然這麼大方,直接將搜尋靈骨所得如數的送給他們,兩個人都喜出望外。
半精靈少女單手抱着右臂,站在蘇爾達克身側,一臉興奮地對蘇爾達克說:“隊長,我想聽你聊聊關於海蘭薩城的故事!”
或許在她的心裡面,認定了海蘭薩城是個富庶的城市,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大方的人。
蘇爾達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好組織了一番語言才說:“額,海蘭薩城現在還是寒冷的冬天,今年冬天下了三場大雪,那是一座很美麗的山城,城裡的人們都很熱情,就像卡爾中隊長那樣……”
他想起了當初騎馬隻身來到海蘭薩城的情景,還沒等他將海蘭薩城描述完,走在蘇爾達克身側的薩彌拉停住了腳步,她將手指豎在嘴脣邊,對着小隊所有人壓低聲音說道:
“噓!前面有隻地獄惡犬……”
小隊衆人不再低聲聊天,而是跟隨着薩彌拉的腳步向前面摸過去。
事實上,地獄惡犬也非常不適應無比黑暗的環境,它們很少會在夜間攻城,除非城頭有足夠多的火光。
那隻地獄惡犬就在溶洞前面岔路口,遠遠地就能看到它身上燃燒着的熔岩之流,這隻地獄惡犬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團移動的火焰,它在這段巖洞裡來回遊曳着,不過由於它是溶洞裡唯一的光源點,這反而讓它看不到四周光線外的空間,它低着頭用靈敏的鼻子不停地四處嗅着氣味,用耳朵聽着周圍的動靜。
也許它已經聽見了蘇爾達克小隊的交談聲,但是在這充滿迴音的溶洞裡,他還需要認真辨別聲音的來源,恰恰就是在這個岔路口,目標忽然變得寂靜無聲,地獄惡犬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忽然它聞到了一股陌生的氣味,它朝着那片黑暗撲過去,
甚至來不及哀嚎,就被從黑暗中出現的一柄大斧劈中了額頭,地獄惡犬嗚咽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倒在巖地上。
它的額頭上出現一道被利斧砍出來的豁口,腦漿崩裂,幾乎是瞬間死亡。
縱使它的頭部骨骼是渾身上下最堅硬的地方,但是相比一柄摻了魔法黑鐵的大斧來說,就顯得有些脆弱不堪。
很遺憾,這隻地獄惡犬身上並沒有珍貴的魔紋靈骨,安德魯麻利地砍下了地獄惡犬的頭顱,蹲在一旁的食人魔有些猶豫,他這兩天一直再吃行軍口糧煮的稀粥,看到這麼大一隻地獄惡犬,縱使知道地獄惡犬身上的肉吃多了會肚子疼,但還是有些戀戀不捨。
蘇爾達克走到食人魔身邊,伸手拍了拍食人魔寬厚的肩膀,對他說:“這東西不好吃,等我們這次完成任務,我答應你,就在沃日瑪拉城給你買一整頭牛烤着吃,你也許沒吃過那種整頭烤牛,它的肚子裡還會包着一隻羊,羊的肚子裡面還會有一隻肥雞,這些肉會事先用香料和鹽醃製一天一.夜,沒有比那個更美味東西。”
“好吧,蘇爾達克,我知道你一定會帶我去吃那樣的美味,對吧!”食人魔吞着口水,一臉期待地問道。
“當然,我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蘇爾達克拍着胸口,對食人魔說。
“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我們還要在這個鬼地方呆多久?”食人魔如今歸心似箭,一臉鬱悶的抱怨道。
薩彌拉走在最前面,她沿着地獄惡犬走來的路,向巖洞裡面摸了過去。
“等我們找出這裡的秘密,就會想辦法離開這兒!”蘇爾達克對食人魔格力特姆說。
順着地獄獵犬走來的路線向前走了將近一公里,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嗷嗷的嚎叫聲,前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隻地獄惡犬,不過小隊並沒有因此而停下腳步,戰鬥小隊走到一扇接近十米高的石門前面,通過‘真實之眼’蘇爾達克看到石門上雕刻着古樸花紋,看不懂上面花紋具體的含義,遠遠地看去就像一本巨大的魔法書。
這扇大門呈半開狀態,地獄惡犬的聲音就是從大門內傳出來的。
蘇爾達克可以模糊地看到藏在石門門軸中精密的齒輪機構,他知道格林帝國可沒有有這麼精湛的機械工藝。
戰鬥小隊通過這扇巨大石門,只覺得一陣陣涼風通過石門吹出來,同時石門內居然傳來一絲微弱的光線。
蘇爾達克站在石門入口處,而腳下儼然就是可以容納將近一整座城市的巨大溶洞,溶洞頂部有着一些暗淡的月光石就像滿天星辰,這便是這個地下遺蹟裡所有的光線來源,溶洞裡藏着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古代城市遺蹟,雖然大多數建築殘破得只剩下一堆碎石和砂礫,但是這些碎石與砂礫當中,卻依然有些屹立不倒的石質建築,只是大部分建築都缺少完整的屋頂。
此時,他仔細而小心地打量着小隊所處位置。
他發現小隊一行人居然來到一處長條石臺上,在這裡幾乎可以俯視眼前這片極爲廣闊的圓拱形空間,而小隊所處的石臺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窗臺,也許只有巨人才能將建築修得這麼高大,而這扇十米高的石門看上去也根本不是什麼石門,這處石門開在半空之中,兩側沒有通往下面的階梯,看上去更像一扇巨大空間裡的通風窗。
顯然薩彌拉和安德魯也不知道這裡居然藏着這麼一大片古代遺蹟,一隊身體泛着暗紅色熔岩之流的地獄惡犬穿梭在腳下的遺蹟中,而在它們的面前一羣鬼猴子正在四散奔逃着,在微弱的光線之下,這些體型龐大的地獄惡犬在這片建築羣中橫衝直撞,總會有一些跑得慢的鬼猴子倒在了地獄惡犬的利爪之下。
那些地獄惡犬咬住一隻活蹦亂跳的鬼猴子,就會離開捕獵的隊伍,叼着獵物沿着一條寬闊的路向遺蹟深處走去。
這片遺蹟遠比梅津小鎮大得多,規模幾乎快要趕上沃日瑪拉城了,而且城市裡雖然殘破得只剩下了一片廢墟,但是那些井井有條的街道,那些化成了砂礫的建築說擁有的格局,都是如今沃日瑪拉城說比不了的。
“瑪咖位面曾經生活過一羣地下巨人?”蘇爾達克壓低聲音向半精靈弓手問道。
半精靈弓手薩彌拉雖然曾是沃日瑪拉城的嚮導,但她對瑪咖位面的歷史並不瞭解,所以一時間無法回答蘇爾達克的問題。
她將目光落在安德魯身上,安德魯用最低的聲音解釋道:“我只是納乃族的土著,我們部落傳承的文明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長……”
蘇爾達克蹲在石臺上,觀察着下面這片地下遺蹟。
這處石臺有幾十米高,天知道那隻地獄惡犬究竟是怎麼爬上來的,不過小隊成員想要從這裡下去,需要藉助一條結實的繩子,蘇爾達克的魔法腰包裡帶了一條繩子,但是他當初買這條繩子,只考慮到了普通騎士的體重,這根繩子是否能承受住食人魔的重量暫時還未可知。
蘇爾達克對安德魯和薩彌拉說:“那些地獄惡犬佔領了這片地下遺蹟,也許指揮部要找的惡魔之門或者地獄通道就在這兒,我們得想個辦法混進去。”轉頭又對食人魔說:“格力特姆留在這裡,守着我們最後的退路,別擔心,我會給你留下足夠的吃的,保證你不會餓肚子。”
食人魔聽說有吃的,自然是沒什麼意見。
安德魯這時候感慨道:“要是能有梅津小鎮時候那種次級隱身藥水就好了。”
蘇爾達克想到在貝納城自己和卡爾在魔法雜貨店一堆卷軸當中,當時想到到在冰湖莊園那場戰鬥,蘇爾達克花了一大筆錢,還真就買了幾張次級隱身卷軸,他對安德魯說:“等等,好像我真還帶了幾瓶,這種次級隱身藥水在格林帝國並不稀有……”
說着他從魔法腰包裡翻了半天,才從一堆卷軸裡面翻出來五瓶次級隱身藥水。
“我們現在就喝下去?”安德魯問道。
薩彌拉這時連忙阻止了安德魯的提議,她說:“其實完全可以在遭遇危險的時候再喝,沒有什麼比在那些地獄惡犬眼皮底下消失更有趣兒的了……而且誰也不知道這片遺蹟有多大,我們要在這裡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