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之後,張琪徹底的病了一場,先是感冒,隨後就是一直的發着高燒,怎麼也不退,就是一直燒着,嘴裡也一直不停的喃喃自語。
每當韓澈想起知道她說什麼的時候,就是聽不清,這將他急的徹底沒轍,而偏偏這時候國內的公司又出了問題,無奈之下,他只好撥打了那串熟悉的數字。
“什麼事?”那頭的聲音有些陌生,沒有往日的輕佻與隨意,反而帶着一股沉沉的調子,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
韓澈微微的皺起眉頭,語氣關心的道:“你怎麼了?”
這個傢伙難道也病了,也許他們兩個都生病了,或者一開始他們的心中就有病,所以他們纔會以朋友這個自欺欺人的身份來隱瞞各自的心。
韓澈低頭看了看正做着惡夢的張琪,這個女人如果能不那麼善良,能不那麼脆弱,那不就好了嗎?
司梧從手機裡聽到韓澈的嘆息聲劃過,心沒來由的擔心起了那個女人,難道是她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不是她出事了?”
韓澈輕聲的嗯了一聲,又像個小老頭嘆息了一聲,這個聲音令司梧聽得有些不耐煩,惡劣的聲音從手機的那端傳了過來:“她到底怎麼了?還有你打來有什麼事?”
司梧第一次對韓澈的語氣這麼惡劣,這麼的不耐煩,頓時,兩人都沉默了。
韓澈的心感到微微的酸澀,那頭司梧也表情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輕笑了一聲,韓澈溫柔的聲音響起:“你這個小子還真是重色輕友呀!”
這個語氣是帶着寵溺的,就像哥哥對待壞脾氣的弟弟一般,其實他一直都將司梧當做弟弟看待,即使那個小子老不承認自己比他小。
手機的那端,司梧的語氣也恢復到一如既往的隨意與輕鬆:“別用這副哥哥的語氣跟我說話,明明我就比你小一天而已!”
聽着司梧像小時候那樣的反駁,韓澈的笑聲更加的歡快了:“你個臭小子每次都是這麼的說,可是小一天還是小,我始終都是你的哥哥,也永遠是你的哥哥。”
後面的話,聽着令人有些傷感與溫馨。
司梧的鼻子頓時感覺酸酸的,就連眼睛也變得酸酸的,好像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奶奶去世,他與韓澈獨自守夜的晚上。
那年他沒出息的在韓澈面前哭了,脆弱的說着自己再也沒人愛之類的話,而韓澈像一個大哥哥一樣說着剛纔的話,信誓旦旦的說着會當他一輩子的哥哥,一輩子的保護他。
從那之後,兩人在也沒有說過那些煽情的話語,而司梧也沒有在韓澈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了,似乎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是一場溫馨的夢。
司梧牽動了嘴角一下,露出一個釋然的笑,說着不甘的話,可語氣卻是那般的溫順:“好了好了,哥哥就哥哥吧,勉強滿足一下你的哥哥夢吧。”
韓澈的嘴角大大的翹起,如果這時候張琪醒着的話,一定會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笑,認識那麼久,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韓澈這般孩子氣的笑,當真的要亮瞎她的眼。
兩人又沉默了,各自回想着小時候的回憶,沉浸在過去的溫馨時光,
都忘了剛剛要說的事情,直到韓澈身邊的張琪發出不滿卻又似難受的呻吟聲,纔將他拉回了現實。
“琪琪病了,國內公司出了一點的事,我必須要離開,你來照顧一下她吧。”
不疾不緩的說着事情,韓澈的心卻有些難過,低頭又看了眼夢裡都不安的女人,暗自的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嘆什麼,可就是忍不住的嘆氣,當真的鬱悶萬分。
司梧的心猛的一收,怪不得他早上起來心一直不安着,原來是那個偷了他心的人生病了。
心裡暗暗的罵了那個生病的女人幾句,用着隨意的聲音說:“你不怕我將你們家女人搶走,朋友妻不可欺,這話可是一直都是騙人的哦!”
說完,司梧的心就覺得酸酸的,明明可以成爲他的女人,明明那個傢伙心中也有自己,可就是因爲那些無形的阻礙,才只能以朋友的名義來自欺欺人的相處,想想就好笑。
韓澈露出一個無奈的笑,留了一句:“你愛來不來。”就匆匆的給掛了,反正那個彆扭的小子都會來的,他只要告訴他一聲就好了,只要跟張琪有關的事情,那個傢伙都會拋下一切來到這個女人的身邊。
其實有時想想,司梧真的很愛張琪呢,其實他韓澈纔是那個第三者,纔是那個該退出的人。
“可是我也捨不得你怎麼辦?”摸摸那張潮紅的臉龐,韓澈滿臉不捨的說着。
可是最後再不捨還是放棄了,再難過還是割捨了不是嗎?
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沒有什麼捨不得的,只有沒到時機罷了!
司梧一來到韓澈的房子,就看到他坐在沙發上小口的抿着咖啡,猶如優雅的貴公子。
桌子上整齊的證件與一隻孤單單的黑色牛皮包證明着它們的主人即將要離開的現實。
“她怎麼樣了?”司梧沒有進張琪的屋子,只是站在沙發邊,眼神卻想透過那扇木門看看那擔心的小人兒。
韓澈頭也不擡,拿着白色陶瓷的咖啡杯,淡淡的說:“想看就進去看,杵在這裡幹嘛?”
司梧收回目光,鄭重認真的看着他,語氣也難得嚴肅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難得這個傢伙要成全自己與張琪,或者是要放棄張琪嗎,那樣他有沒有想過那個女人的心,她會難過的,她是喜歡他的,而且還是想嫁給他的,想跟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難得他要捨棄嗎?
頓時司梧的心很憤怒,就好像自己寶貝極的東西在別人手中被當成垃圾一樣的看待,不止踐踏了他的寶貝,更加踐踏了他的心。
韓澈不理會司梧的憤怒,還是雲淡風輕的說:“我只是想讓她好受一些,不過。”
停頓了一下,韓澈終於正眼望着司梧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放棄她,除非她不要我。”
這句話一直成爲韓澈下半餘生的傷,他沒有做到,他還是在現實在責任面前低頭妥協,還是主動放棄了那個女人。
司梧轉過頭不去看着韓澈,微微低下頭,令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韓澈看了看手腕上簡約貴氣的手錶,起身拿起桌上的證件與提包,回頭看了一
眼那扇木門,又看了看低頭不知道想什麼的司梧,笑笑,便擡頭挺胸,自信滿滿的離去了。
“你真的是一個自負的傢伙。”直到韓澈離去,司梧才擡起頭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隨即在原地也像韓澈那樣笑笑,司梧便大步流星的進了張琪的房間。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消炎藥的味道,司梧吸了吸鼻子,放輕腳步來到了白色木牀牀前。
觸目的是張琪那張雪白的臉上帶着不健康的潮紅,往日紅潤的櫻脣也變得乾乾的,失去了那玫瑰紅的光彩,靈動的大眼睛也緊緊的閉着,眼珠似乎在不停的動着,新月般的眉毛也微微蹙起,顯示着她正在做一個不好的夢,似乎很不安。
司梧苦澀的笑笑,想起了那次張琪生病的樣子,那日的她也是這般的了無生氣,這般的不安,這般的令他心疼。
坐在牀沿,司梧俯下身,大手撫上那張滾燙的臉蛋,眼神充滿着疼惜,語氣無奈的說:“你爲什麼每次都要讓我擔心呢,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多討人厭,可同時也好讓我心疼,你非要不斷的折磨我的心,折磨自己的身心才滿意嗎?”
俯身在她毫無痕跡的額頭上輕輕的一吻,停留了片刻,便戀戀不捨的起身。
韓澈留了字條說張琪吃過藥,等她醒來再喂她吃退燒藥和消炎藥。
司梧笑笑將那字條揉成團扔進幾米處的垃圾桶內,又替張琪蓋好被子,用冰涼的手指觸了觸她蹙起的眉頭,直到那皺起的眉頭微微的安心的舒展開,他纔對着那張病態的臉笑笑準備出去。
可還沒將手指抽開,那不安的人兒似乎意識到那讓她很舒服很安心的冰冰涼的柔軟要離開,慌慌忙忙的從被窩裡伸出小手抓住了那同樣冰涼卻令人安心的手掌。
像是得到了好吃的東西,張琪才安心滿意的繼續睡覺,嘴角也蒼白的扯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
司梧無奈的笑笑,只好脫去褐色外套與黑色皮鞋,躺在了張琪身邊。
旁邊突然多了一個溫暖的物體,張琪正好這時很冷,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知道,下意識的環住了司梧的腰身,小腦袋也一點一點的埋進了司梧那心口處,聽着那有力的“催眠曲”,抱着溫熱的“暖爐”。
張琪特別舒心的睡了過去,似乎一直昏昏沉沉的頭也不難過了,只是困得很,好像所有的不適,所有的不安都散去了。
連夢境也開始不再是那黑白或是昏暗的狹小空間了,大片大片綠色的草地,淺藍色的天空出現了,一切都開始美好起來了。
司梧一碰着枕頭,再加上懷中那具帶着少女芬芳的身體,他也開始困了,上眼皮與下眼皮開始打架了,弱弱的低頭看了眼熟睡的人兒,司梧也帶着微笑睡去了。
外面被烏雲遮住的太陽,也漸漸的散發出溫暖安心的光芒,滿是陰霾的天空也逐漸的露出了那藍藍的皮膚。
溫柔的春風輕輕的拂動着淺藍色的窗簾,讓微弱而又溫暖的陽光吻在了司梧的臉上,吻在了張琪的右臉頰上,讓睡夢中的兩個人心情更加的愉悅。
所有的陰霾,所有的悲傷,所有被隱藏在心底的傷口與厚厚的灰塵都得到了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