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只是白高澤藏品的很少一部分,他的大部分藏品都放在家裡,在深灣的別墅。
他們一家落戶港城已經有七十多年,而白高澤過來的時候也不過幾歲。雖是幾十年的古董生意經營下來,但跟那些新興的商業、金融、房產大亨完全沒得比。
這也是白高澤的後輩們說搞古董賺不了大錢,也沒想着繼承家業的緣由,當初的起點那麼好。
港城超高的房價比玉海誇張太多,夏宇手頭那點錢,根本別想在這邊買房。而港城絕大部分都是沒多少錢的,很多就跑隔壁市區去買房,也間接推高了鄰市的房價。
夏宇走這一趟,就是越發深刻的感受到資本主義的罪惡,這樣一對比的話,玉海市的房價還是很貴,但他也還能接受。
很快就到週末常規該關店門的時候,林向陽也上樓來詢問師傅的意見。
白高澤讓他先把店鋪打烊,幫着把店裡的古董做下保養,該盤的還是要盤。
鑑賞藏品的時候,也不免說起現在古董行沒以前那麼好做,他也回憶起最鼎盛的時候,是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也不光是他們一家古玩行做得風生水起,整個荷李活道的古玩行都是如此,人來人往,買家先是財大氣粗的扶桑人,及至後面扶桑經濟衰敗,又有寶島以及歐美的,東南亞以及港奧本地的收藏家也都紛沓而至。
在後面大陸收藏家強勢崛起,但現在,似乎到了盛極而衰的時候。
白高澤也說了最主要的原因,“古玩文物數量畢竟是有限的,特別那些流傳有序的,上拍賣會基本也都是那些,收藏一段時間又拿出來。現代和當代藝術,我們老人家也不太懂,裡面水也實在太深,摻和不起。”
莫說是他了,白羽嬌和夏宇兩年輕人也都同樣表示不太會欣賞這類現代以及當代藝術。但這恰恰是現在拍賣市場上最炙手可熱的項目,就拿港城各大拍賣行剛完成的春拍來說吧,都是當現代藝術作品獨領風騷。
一副2005完成亞力克畫布,拍出來的價格就有一億一千六百萬。而名品雲集、萬衆矚目的瓷器專場,18件總價也才一億九千萬。
這無疑讓白高澤這樣傳統的古玩愛好者覺得太過可不思議,古董商只是他的職業而已。
但這樣的現象其實並不是偶然,古董街的很多古玩店都經營不下去,夏宇和白羽嬌一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不少都改做畫廊,專營現代當代藝術品。
這些也都是白高澤會如此感慨的原因,時代在變化,也不光是資本運作的力量,跟傳統的板塊迅速枯竭的優質舊藏資源也有莫大的關係。偏偏,這些資源,是不可生的。
或許,從海底打撈出來的寶藏,因爲數量衆多,能稍微減緩一下這樣的狀況,但從長久看,仍舊敵不過時代的浪潮。
白高澤還感慨說,“這輩子真的走了很多彎路,也錯過了很多的好寶貝,主要當時沒料想到,現在會是這樣的情況。如果能重回過去的話,我和你爺爺他們肯定會做得更好。”
白羽嬌也說是,“我爺爺也常有這樣的感慨,古董生意不好做。很多過去常常也見到的好寶貝,現在收藏家們都捨不得拿出來了。”
夏宇沒他們那麼深刻的感觸,但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又欣賞了一陣藏品後,白高澤也叫他們去家裡吃飯。
但白羽嬌和夏宇婉言謝絕了,說他們已經定好了酒店,等下還去遊玩,以後有的是機會去拜訪大爺爺。
白高澤知道他們年輕人的心性跳脫飛揚,也就沒勉強,但讓夏宇記在地址還有他的手機號碼,也加了微信。他也笑着說這是時代進步的體現,“以前買家看古董都到店裡來,最多的時候,一天來三趟。現在,都讓先發照片視頻看看。”
白羽嬌說是玉海的情況也都差不多,資訊發達的影響也影響了古玩行,在線古玩拍賣的就很多,也對實體的古玩店造成了相當大的衝擊。
看時間差不多,白羽嬌和夏宇也告辭。
他帶來的幾件東西,兩件沒落款的瓷器送給白高澤,金條則是拜託他幫忙出手。白高澤沒有回禮送些藏品給他們什麼的,但他肯答應幫兩個小年輕的忙,已經算是天大的人情。
走這一趟,夏宇發現自己越發窮了……
要想要在港奧以及其他地區收購青銅器的話,光這價格,就不是現在的他能承受的。
空間裡的這批金條,全部出手,拿到外面來買青銅器的話估計都夠嗆的。
再說,他還有其他很多地方需要花錢。
像是這會,他和白羽嬌都沒敢說讓白高澤幫忙辦下港城戶口的事情,投資移民起碼也得上千萬吧!他現在也根本拿不出來那麼錢。
他打撈的這艘沉船,如果把上面的寶藏全部賣掉的話,他也把價格大致算了算,頂多也就破億,而且還需要相當漫長,最起碼是以年爲單位的時間來計數。
現在只能是邊走邊看,一步步,一點點的來。
兩人從出雲軒出來的時候差不多下午五點,也是他們週一到週五關門的時候。兩人就準備先去定好的酒店先辦理入住,把東西放好之後再去吃飯遊玩。
酒店沒定得太遠,還是選擇走路過去。
路過古董街一家畫廊的時候,看進去逛的年輕人真不少,這比門可羅雀的傳統古董店熱鬧多了。白羽嬌也問他,“要不,我們先去欣賞下現代當代藝術作品?”
夏宇笑着點頭,“可以的,也可以檢驗下我們有沒有這樣藝術細胞。”
白羽嬌呵呵笑着稱是,從他們倆這穿着打扮還有夏宇拖着的行李箱,就可以看出是來港城旅遊的。但畫廊裡像他們這樣的揹着包遊客也好幾個,這次展出的主推是位還沒特別出名的扶桑藝術家的作品。
展出的這些畫作普遍都是比較抽象,也可以說是藝術化的,反正夏宇是有點弄不太明白。
白羽嬌說是可能是看春拍的時候扶桑畫家們的畫作拍出了天價,選的風格類似的畫家來展出。
這不,畫廊的店員們也在跟客人們極力遊說,講這位畫家的畫作潛力值特別巨大,尤其現在還沒大火,值得投資。價格也不貴,這裡的畫都沒過百萬,一般的十幾萬就可以拿下。也拿前些日子,港城以及世界各地的春拍來說是,說是差不多這樣一幅畫,最高拍到將近兩個億。
兩人仔細欣賞一陣之後,確認並不是他們的菜,對畫廊店員們的推銷也就當耳邊風吹過就好。
在店裡倒是不好直接說這些畫好不好之類的,出了畫廊之後,白羽嬌才說是,“感覺自己完全欣賞不來啊!”
夏宇也點頭,“我也欣賞不來,但看其他年輕人,確實有喜歡這類型的。”
“我們是不是心態都老了?”白羽嬌問道。
“這叫成熟,還有就是審美觀不一樣。”夏宇說得還煞有其事的樣子,“你從小接觸的書畫也並不是這類型的。”
“的確,我還是更喜歡傳統類型的書畫。”白羽嬌回答說,“這樣太現代風格的話,我總覺得沒這麼高的價值。”
“可能真的個人喜好不同吧,有資本介入,有人追捧有人買單。我們只單純的看看就好,反正也買不起。”夏宇笑着說。
白羽嬌聞言也樂道,“是這麼回事,這得賣多少瓷器才能買這樣一幅畫呀!我還是更相信瓷器這樣的古玩,感覺就算是珠寶玉石也比這個靠譜。”
“看過這些畫之後,我也越發能理解大爺爺他們老一輩古玩愛好者的心情了!”夏宇說。
“這也說明我們都不是現代當代藝術品的目標客戶羣。”白羽嬌說着的時候,神情也有幾分無奈。
兩人一路聊着,今天都沒有了去逛另外兩條也在賣古董的街道的興致,哪怕距離並不遠。白羽嬌打算明天再和他一起去逛,可以買些不貴的小玩意,那邊都差不多地攤形式的,也是賣什麼的都有。
白羽嬌不想去白高澤家吃飯,除了怕太過麻煩他們是一方面,還有就是,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會更自由,沒那麼多的拘束,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
除開那些亂七八糟的因素,港城的夜景還是相當不錯的,兩人白話賊溜也就沒遭遇到什麼糟心的事情。就是這邊的物價很貴,但兩人不去吃海鮮之類的吃也還好,白羽嬌都知道,這邊的海鮮產品大都是養殖的,味道也就那樣,指望特別好吃也不現實。
她這兩天的胃口倒是挺不錯的,奶茶、牛腩以及各種特色小吃都吃得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