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摩格的上場,再次改變了阿龍的心態。
如果說之前“本部大將實力”的蓋倫讓阿龍回憶起了黃猿的強大,那麼自然系的斯摩格則是讓阿龍回憶起了黃猿的猥瑣。
那是獨屬於自然系能力者的“猥瑣”:
打不到、摸不着,還根據各自的果實能力有各種難以捉摸的特殊攻擊方式。
“可惡!”
阿龍低聲叫罵一聲,轉身就想跑。
這次他逃跑的方向是大海。
海洋是魚人的主場,更是能躲避能力者追殺的天然庇護所。
想到這裡阿龍心裡就在滴血:
自己之前是擔心那個“大將實力”的騎士,才拼死拼活跑到可可亞西村抓人質...
要是知道那個東海騎士是個水貨,他早就一頭扎進大海里逃跑了。
無良媒體害人啊!
阿龍在逃跑的同時,還不忘痛心疾首地剜了一旁正忙着拍照的記者華萊士一眼。
“想跑?!”
蓋倫抄起大劍便緊緊追了上來,又衝着阿龍絕塵而去的身影大聲吼道:
“是男人就回來砍我!”
然後...
阿龍逃跑的身影驀然一滯,又猛地轉身朝着蓋倫衝了過來。
他再一次在僅剩的幾個魚人小弟面前表演了什麼是鐵骨錚錚、什麼是勇敢無畏、什麼是一個男人的擔當。
不過,阿龍這次可沒有再順利地揍到蓋倫身上。
“白·拳!”
斯摩格一拳揮出,手臂便在剎那間幻化成一團凝實的白色煙霧,又在短短數息之間凝聚成一個碩大無比的煙霧之拳。
這大拳頭後面噴射着煙霧,迅速地朝着阿龍身上飛去,聲勢十分浩大。
可仍然被蓋倫的“嘲諷”緊緊控制着的阿龍全然無視了這煙霧之拳的攻擊,只是拼死往蓋倫面前衝刺。
那煙霧之拳就橫亙在他進攻蓋倫的途徑之中,阿龍卻是不管不顧地一頭撞了上去。
伴隨着一聲不輕的悶響,斯摩格凝聚出的煙霧之拳竟是被阿龍一撞而碎。
煙霧果實在正面硬攻方面終究有天然的缺陷,而對果實能力開發不足的斯摩格就更難用自己那天然不凝實的煙氣阻止體術高手的衝撞。
但斯摩格並沒有因此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遲疑,他只是再次揮動了一下煙霧化的手臂:
“白·蛇!”
被撞散的煙霧再次凝聚起來幻化成了數條外表凝實的白煙大蛇,又緊緊地束縛到了阿龍身上。
阿龍渾身肌肉緊繃,瘋狂地調動着自身那強悍的力量與那白煙大蛇對抗,竟是沒花多少時間就將那白蛇撐得有些潰散不穩。
“致命打擊!”
蓋倫卻是很不客氣地趁着這個機會揮劍而上,一劍砍到了阿龍的胸膛之上。
阿龍身上又添了一道血流外涌的猙獰傷口。
“啊!”
阿龍吃痛大喊一聲,在痛苦中爆發而出撐垮了束縛着他的煙霧白蛇,又瘋狂地朝着蓋倫撲擊而去。
然而他卻撲到了一個假身。
接着,又是熟悉的一記正義背刺。
不得不說阿龍的身體的確十分強悍,受了這麼多傷還有力氣與蓋倫和斯摩格鏖戰。
但是面對蓋倫和斯摩格,這樣的身體素質卻只能給阿龍帶來一些渺茫的求生希望和更多的皮肉之苦。
接下來的戰鬥過程十分無聊,對阿龍來說更是十分憋屈:
去打斯摩格,對方能元素化成煙霧無視物理傷害。
去打蓋倫,對方會一種極爲下作的分身替身術,後方還有斯摩格的遠程控制技能支援;即使運氣好打中了,蓋倫也照樣“毫髮無傷”。
而嘗試轉身逃跑,便又會被那個邪門的騎士一句話就給莫名其妙地喊回來送死。
幾分鐘後...
斯摩格和蓋倫並肩而立,十手和大劍上都沾染着新鮮的魚人血液。
而阿龍則是渾身開着淌血的口子,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兩人腳下。
他渾身鮮血淋漓,破風箱一般的胸膛艱難地上下起伏着,像一條上岸鹹魚一樣癱在陸地上竭力喘息。
“這鹹魚真是耐打啊!”
蓋倫忍不住發表了內心的感想,又轉頭對斯摩格說道:“這次謝了!”
這阿龍要是讓蓋倫一個人來對付的話,恐怕他能跟阿龍相互鏖戰半個鐘頭。
“謝什麼?”
斯摩格深吸一口雪茄,又神色平靜地說道:
“這本來就是我們海軍的剿匪任務。”
說着,斯摩格隨手分出一道煙霧拖起半死不活的阿龍,轉身就想走回到海軍士兵的陣營。
“額?”
蓋倫愕然伸出手攔住了斯摩格:“你要帶他去哪?”
“帶他回去。”
斯摩格隨口答道:“按我們海軍的規矩來。”
蓋倫這才猛然想起一個問題:
這次行動說起來其實是海軍的官方剿匪任務...
自己不僅拿不到海賊人頭的賞金,甚至連俘虜的處置權都沒有。
“等等!”
蓋倫稍一思索,便義正言辭地說道:
“惡龍魚肉鄉里、作惡多端,罪行一點不比老鼠上校輕!”
“讓惡龍這麼活着去接受海軍的審判,太便宜他了!”
“這...”
斯摩格稍稍有些遲疑。
斯摩格之前果斷擊斃老鼠上校,是因爲他在歷經羅格鎮事件後對腐敗海軍深惡痛絕,並不代表他已經成功轉型成赤犬二號。
在情緒還控制得住的情況下,斯摩格仍舊想按海軍的規矩辦事。
蓋倫又滿臉正氣地痛斥起阿龍的罪行:
“毫無廉恥地對弱者揮刀、騎在勞苦百姓頭上當土皇帝...”
“這樣的人渣不殺,帶回去留着過年嗎?”
斯摩格隱隱有些意動。
蓋倫又看了看周邊一臉憤恨和快意的可可亞西村村民,乾脆走起了發動羣衆的路線:
“斯摩格!”
“你問問那些被魚人凌虐多年的村民們...”
“那惡龍不該死嗎?!”
這些村民們早就受夠了惡龍一夥的壓榨和欺壓,積攢多年的仇恨都在此刻爆發而出。
一時之間,喊打喊殺之聲四起。
“他該死!”
一聲嬌喝從一旁響起,這飽含憤怒和仇恨的聲音甚至壓過了村民的躁動。
蓋倫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娜美。
她的眼眸中溢滿了熱淚,激動、快意、仇恨、感傷的複雜情緒在那晶瑩的瞳孔中交織。
渾身顫抖着的娜美驀地爆發,從身旁的海軍士兵手中奪來一把火槍,又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最後,她將槍口緊緊地抵在了阿龍的腦門上。
“阿龍!”
娜美臉頰上淌着兩道深深的淚痕,眼眸中閃爍着復仇的火光:
“你還記得嗎?”
她的手指緊緊扣着扳機,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當初,你就是這麼用槍指着貝爾梅爾的。”
“哈哈...”
被黑洞洞的槍口抵在腦門上的阿龍反而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又肆無忌憚地說道:
“什麼貝爾梅爾...”
“老子這輩子殺的人多了!她能算得了什麼!”
“別廢話了,你要殺就殺吧!”
說完,阿龍便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現場驀地安靜下來,靜得只剩下了娜美那粗重的呼吸聲。
淚水在娜美那姣好的面龐上肆意流淌,她的身體也顫抖得更加劇烈。
娜美還從來沒有殺過人,也從未想過要殺人。
但是面前這個醜陋的魚人,她想殺。
痛苦和糾結在心中發酵,又在娜美的眼眶中化作更加洶涌的淚水。
她放在扳機上的那根手指扣得越來越緊...
這時,卻有一隻大手穩穩地放在了那長長的槍管上。
“住手吧!”
蓋倫輕聲嘆道,又看着娜美說道:
“你不是這種人。”
娜美神色一滯,緊握着火槍的雙手顫抖得更加明顯。
蓋倫又輕輕發力,將那根對準了阿龍的火槍緩緩地移開。
“娜美...”
蓋倫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你不是這種人。”
娜美徹底扔下了手中的火槍,又一頭撞進蓋倫的寬闊懷抱,最後有些崩潰地哭出聲來。
阿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沒有死成的阿龍心中又抑制不住地生出了幾分僥倖。
蓋倫一邊輕輕地撫慰着懷中情緒爆發的娜美,一邊神情冷漠地看了阿龍一眼:
“別想太多。”
“她不是這種人...”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