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雲籠罩,灰暗朦朧,綿綿長長的細雨在剛纔給人一種快要開晴的錯覺之中,又猛然下大,豆大的雨點砸在了人的身上有些生疼。
泥地裡開始坑坑窪窪,腳踩着時不時會下陷進去,再擡起來的時候,帶起滿腳的泥濘。
“哞哞!哞哞!”
章魚小八拿着一個巨大的烤乳豬,一邊大喊一邊沿岸走着。
乳豬的烤香味早就被大雨澆冷了下來,原本準時在飯點出現的海牛哞哞似乎也是這個關係,沒有露面。
“奇怪了?怎麼還沒有出來……”小八左右張望,突然看到了岸邊口三個靠在岩石邊上、似乎昏迷過去的魚人被繩索緊緊捆紮在了一起,邁開腳步向那裡跑去,“你們怎麼了?”
雨中陡然伸出一股極難感受到的薄刃,在一片恍然的白光之中飛速掠來。
小八連忙反應過來,拿起手上的烤乳豬抵擋在身前,雙腳錯步踩着地面,快速向後退去。
空中的刀光順勢一阻,繼而一挑,烤乳豬被平劈成兩塊。
“敢偷襲我小八,你這個可惡的人類。”
小八退到了劍光的攻擊範圍之外,受到驚嚇地拍了拍胸脯,接着向遠處的叢林逃竄。
卡巴吉的身影在雨中出現,目光沉沉地看着對方逃走,這幾個魚人作爲誘餌雖然成功引誘那個章魚過來,但可惜這場延綿的大雨作梗,讓他這萬無一失的偷襲一劍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按照計劃,章魚在這一劍之後絕對會喪失戰鬥力,不過,現實和預想還是有差距的。
“算了,沒必要再耽擱了,和巴基船長約定的時間要到了,趕緊去阿龍廣場吧。”卡巴吉拖着三個魚人,準備離開。
背後風聲呼呼作響,可怕的氣流兀自傳來,有三道!
“紙繪!”
卡巴吉的身體順着氣流迅速閃躲,從上到下的三根重物接二連三攆來,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個砸擊,將他的身體擊飛開十數米外。
卡巴吉在半空中快速地調整着身體,雙腳終於平穩地站開在地上,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真是一場讓人不痛快的悍雨……”
這場大雨的阻勢以及十分容易下陷的地面很大程度干擾了他的身法和動作,就連劍道中存在感的加強與減弱都受到了匪淺的影響。
小八六隻手臂將三根合握的粗樹舞得虎虎生威:“小八我很喜歡這場雨啊!對於魚人來說,無論是下雨還是陽光,可都是喜事。”
“還真是廢話,不過章魚……你比這普通的魚人都要強上不少。”
“因爲小八我可是阿龍手下的幹部,當然會厲害一點。”
“幹部……”卡巴吉目光閃爍,“這麼說,你的價值要比那些魚人還要高上不少,用你來當做籌碼的話,正好合適。”
他的腳輕輕點地,衝向小八的腳步越來越快,右手緊握在了刀柄上,雪花飄落,白光驟然如夜晚的驚雷閃過。
……
與此同時,巴基拖着一捆失去戰鬥力的魚人,在道路上走着。
在教訓了幾個試圖反抗的傢伙後,身後的魚人全部老實了下來,被繩索綁着地拖行在泥地中。
五個,一共捕捉到了五個落單的魚人。
這還是他尋遍了好幾個附近的村落纔得到的戰利品,數量並不算很多,不過卡巴吉那邊再抓住幾個魚人的話,數量合在一起,換回摩奇的籌碼也算夠了,至於修馬,老老實實地在那裡守船就可以了,要是被那些魚人把船給偷偷摸摸地鑿沉,可就麻煩了。
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快要到了,巴基一隻手擋在額頭,擡頭看向遠處半空中隱隱預約的高樓,接下來,只要往那裡前進就行了。
沿途前進,繞過可可亞西村的村頭,大雨依舊擋不住村裡的人聲鼎沸,一羣拿着鏟子叉子的村民在村駐守阿健的指揮中,就像是沙場點將般,雄赳赳氣昂昂地咆哮着,迴應着,巴基漠然地回頭看了幾眼那幾個悍不畏死的村民,繼續前進。
大概走了十分鐘的路程,可以看到之前還被雨簾遮擋的阿龍廣場高樓此時已經很清晰了。
象徵着隔絕和統治的赤色大門映入眼中,光光看上去是有些氣派,不過歸根結底只是山寨品,即便能模仿香波地遊樂場的外形,也無法描繪那種神韻。
單純只會暴力、破壞和殺戮的魚人,還能指望他們能夠有什麼獨特的想法?
“卡巴吉還沒有來嗎?”巴基環首張望一番,邁起腳步,拖着身後的一捆魚人向廣場大門走去。
他伸出右手隨意地推開了頗有些厚重的大門。
臉上鋸齒鼻子特徵的阿龍坐在專屬座位上,黑帶和啾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旁,就像是武俠裡面兩個護法,看上去有些有趣。
底下的魚人羣不斷嬉戲玩水,充滿放肆的笑聲。
摩奇被架在做成十字架的木柱上,放在了水池之中,十字架的兩端則是用牢固的繩索綁在兩側石板,他胸部以下的身體浸泡在了水中,被周圍的魚人潑水擊打,看上去憔悴無力。
海水對能力者而言,是一種無法克服的東西啊……
隨着大門打開的聲音,廣場裡所有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巴基身上。
“阿龍。”巴基踱步走進了大門,將身後捆成一紮的魚人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眼前的實地上,不急不緩地說道:“這是你要的一億貝利。”
阿龍右手手璞捏在椅子的扶手,“咯啦”一聲,捏得粉碎,眼中餘光看着巴基:“下賤的人類,你對我可愛的同胞都做了什麼好事。”
“哦,對了……似乎是不值這個價錢,我記得魚人一隻大概是一百萬貝利,五隻的話是五百萬,是還不夠啊……”
巴基一隻手伸出五個手指,似笑非笑地看着阿龍,另一隻握着匕首的手早已分離出去,懸停在這捆魚人的脖子前。
原本打算用魚人當做交換的籌碼,不過看着阿龍廣場上數量足足有六七十個的魚人,他又不覺得這幾個魚人能讓這個心高氣傲的極端種族主義者能夠拉下臉,平等地和自己對換人質。
他感覺得出來,阿龍從骨子裡發出的那種對人類的輕蔑與憎惡之情,還要遠遠高出對同伴的愛惜,只是在這裡站了片刻,心裡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完全行不通啊……
不過,似乎可以利用對方與生俱來的種族優越感。
阿龍額頭青筋密佈,魚人被奴役和販賣一直是他這種藐視人類、憎惡人類的魚人內心最不願意被提起的疤痕,此時被巴基堂而皇之地掀開,憤怒像一團越燃越旺的火球逐漸吞噬了他的理智:“不知死活的紅鼻子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