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親愛的侍衛長。你又怎麼了?怎麼今天這麼早就來了!”詹姆斯剛進屋,一個身披斗篷,身上畫滿星星字符的神秘青年就攔住了他。
“咦!不好意思。原來是弄錯了……”那青年看起來二十來歲,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略帶驚訝的望了望詹姆斯,禮貌的說道:“光線太暗,真是不好意思……”
“哦,喔~~沒、沒事……”詹姆斯呵呵笑了笑,他感覺這青年還算一個不錯的人。於是開口問道:“我這個黑漆漆的屋子是哪兒,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青年摘下寬大的帽子,笑道:“我是這裡的魔術師戴瑞提,平時很少有人來我這裡,而且研究魔法需要一個神秘的環境。這裡這麼暗完全是工作需要……嘿嘿,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對了,你是哪裡來的,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新派來的士兵?”
原來,詹姆斯因爲本性邋遢,今天穿的並不是很整潔,再加上他神情萎靡、癡癡傻傻的樣子,所以讓這位魔術師誤會成了那些從小鎮上剛招上來的侍衛兵了。
看着眼前的戴瑞提,詹姆斯略微驚訝了一下。他清澈的眼眸緊緊盯着魔術師頭上的一隻白色小蟲,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取了下來。
“喔,我看到了什麼。這可真是一隻漂亮的‘白刺’。”詹姆斯樂呵呵的說道,似乎不介意魔術師蓬亂的滿是油污的頭髮,專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小東西。
“這蟲子你認識……?”魔術師顯然很高興,看着這種白色的小蟲問詹姆斯道。“我的實驗室有很多這種蟲子,他們總愛叮咬我的魔術器材,真是可愛又可惡……”
“嘿嘿,這種‘白刺’生性是吃木頭的,有時候也吃腦漿。它們頭頂都生有一根尖刺,這尖刺可以刺透任何東西。看樣子它們比較喜歡你,要不然這小東西的威力很大,如果放在別人的腦袋上,那個人保不準就要被它們喝光腦漿而死的。”一邊說着,詹姆斯一邊呲牙咧嘴。“我以前一直想收集白刺,可惜這東西只在別人的頭頂生存,除非那人長期不洗頭,否則白刺是不會在他頭上定居的。而且白刺這種蟲子也能喝腦漿,如果趕上它們不高興的時候,便會造成寄主死亡。嗯……這也是白刺稀少的原因之一。”
聽到詹姆斯頭頭是道的講解,戴瑞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黃牙。詹姆斯雖然沒有嫌棄他的意思,但看到他的牙還是說:“你這樣對待牙齒可不對,倒不說髒不髒的事兒。只說以後的日子,光是牙疼就夠你受得了!”
戴瑞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說我怎麼老是牙疼呢~~原來就是因爲我總不刷牙的緣故嗎?”
詹姆斯點了點頭:“所以啊~~雖然不用一天一刷牙,但你也要定期爲它做保護啊。否則牙疼就有你受的……”他說的理所當然,卻不知道李御等人都是一天刷兩遍牙的。
“喔~~是嗎,是嗎!!謝謝你告訴我,你真是個好人!”戴瑞提顯得很高興,跟詹姆斯在一起,他受教了很多。連忙纏着詹姆斯又攀談了一陣,兩人越聊越投機,竟是起了相見恨晚的感覺,最後戴瑞提主動邀請,兩人進入到了魔術小屋的內部。
戴瑞提的魔術小屋並不算大,小屋的內部也顯得有些擁擠。這是一個圓形的小中廳,小廳的周圍安着很多不同顏色的房門,每間房門都是緊閉的,據戴瑞提說,這些都是他的魔術配件室和試驗室,他經常在裡面研究新的魔術。
他們所在的小中廳正中放着一個小桌,桌上面一個幽綠色的水晶球正在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戴瑞提把詹姆斯主動請到了小桌旁的沙發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來。
“我在這裡除了御廚房的馬奇婭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你……你能做我的朋友嗎?”年輕的魔術師有着一對善良的藍眸,此時正忐忑的盯着詹姆斯,生怕他一個不願意。
“嘿嘿,這有什麼不可以?”詹姆斯笑道。“你這個人不錯,我很喜歡。我想我們船長也會很喜歡的!”
“真的嗎!”戴瑞提興奮的叫了一聲,看着詹姆斯,他臉上突然又閃過一抹疑惑。“船長?什麼船長?”
“就是我們鬼魅海賊團的船長!”詹姆斯笑道。“他這人就是嘴巴太損,其實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呆久了,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好人的!”
“什麼?”戴瑞提有些反應不過來,皺了皺眉,仍舊問着,原本笑臉收斂了起來。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跟船長推薦,讓你和我們一同航海。外面的世界可是特別好玩……”詹姆斯好心提議着,不過慢慢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他忐忑的望着戴瑞提,訥訥道:“你、你怎麼了?”
戴瑞提的臉色變了數變,嘴角抽動兩下,最後露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怪異笑容。“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呢?”
“你、你也沒問我啊!”
“這麼說你真是外來人嘍?”戴瑞提挑了挑眉,此時的他已經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喃喃道:“外來人都該死,你想當我的朋友不過是利用我吧~”
“是誰告訴你的,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啊!戴瑞提,你不要這樣!”
“你叫什麼?”戴瑞提沒有擡頭,聲音寒冷刺骨。
詹姆斯愣了一下,訥訥道:“我叫詹姆斯,怎麼了?”
聽詹姆斯說出他的名字,戴瑞提彎下腰從沙發底下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那冊子似乎塵封了很久,上面落了一層的灰。吹掉灰土,戴瑞提翻開了冊子,在冊子泛黃的紙上詹姆斯發現只寫了一個名字,因爲光線問題,詹姆斯看不太清。不過他並不明白戴瑞提要幹什麼,接着觀察,只見他持着筆在那個陌生名字後又寫了一個名字——詹姆斯!
“你……”詹姆斯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推了推戴瑞提的肩膀,卻見他已經寫完了名字,把冊子重新放進沙發下面,呼了口氣。“咱們還是不是朋友了?”戴瑞提說道。
詹姆斯心中一喜,以爲他沒事了。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是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怎麼樣,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出海了嗎?”
戴瑞提沒說話,瑩藍色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詹姆斯,良久,他搖了搖頭。
詹姆斯愣了,還沒等說話,戴瑞提已經先開了口。“如果你的朋友現在要殺你,你會恨他嗎?”
“呃……”詹姆斯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直直的看着戴瑞提,表情近乎僵住了。
“對不起,我從不會相信任何外來人。你們殺了我的母親,你們是我所見過的最卑鄙的人類!”戴瑞提平靜的敘述着。“你可能會恨我,但我卻必須殺了你……因爲你是外來人。”
“我不恨你……”突然的話語,詹姆斯清澈的眼睛又有了焦距。他神色鄭重道:“我不會恨你,但我會試圖改變你!”
“改變?”戴瑞提冷笑,他轉眸盯着桌上那幽綠色的水晶球,說道:“你知道嗎?我不光是個魔術師,其實還對一些占卜的術法有研究。這個綠色水晶球顯示,你今天有血光之災!!”說完,他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鋒利的紙牌,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握着牌,下一瞬間,所有的牌都如片刀般飛向了詹姆斯。
“啊!”詹姆斯驚叫一聲,連忙向後仰倒,但因爲他和戴瑞提的距離過近,有些紙牌他沒有躲過,這些鋒利的東西狠狠劃在他的肉上,把他的身體劃出了三四道極深的豁口,其中有一道擦着他的臉飛過,更是把他的右臉頰砍出了一道又長又深的鮮紅血口。
血,順着下巴滴了下來。
詹姆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望着戴瑞提,他不相信剛纔發生的一切,他不相信剛剛說要和他交朋友的善良青年這麼快就要置他於死地。
望着詹姆斯血流滿面,戴瑞提的臉扭曲了一下,看到詹姆斯清澈的眼睛。他皺了皺眉,閉緊了眼,冷聲道:“不要這樣看着我!”
“我只想和你做朋友啊!”詹姆斯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聲音卻透着淒涼:“難道做朋友也有錯?我感覺你不壞啊,爲什麼你要殺了我?難道咱們和解就不好嗎?”
“死,你們這些外來人必須得死。這裡的人雖然笨,但我認爲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天真的人,你這個表面純情,內心骯髒的外來者。我現在就要殺了你……”戴瑞提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他的眼睛始終沒敢往詹姆斯的方向瞅,他怕再次看到那天下間最純淨的眼睛,他怕自己會因爲詹姆斯而心軟。
緊接着,戴瑞提雙手一展,紙牌便像雪片一樣瘋狂而出,無一例外均是擊向詹姆斯。
“吞噬蟲網!”眼看着那些致命的紙牌,詹姆斯終於動了,他身上涌出無數紅色的飛蟲,形成一隻大網,把戴瑞提飛來的紙牌全部包繞其中。
“嗤嗤嗤嗤……一陣怪異的咀嚼聲。”所有的紙牌都在空氣中煙消雲散,那羣紅色的飛蟲因爲吃掉了紙牌,原本針鼻大小的身體長到了紅豆大小,心滿意足的拍拍翅翼,又飛回了詹姆斯的身上。
“哼哼,終於暴露本來面目了嗎?”戴瑞提冷笑一聲,起身站了起來。他身上披的斗篷突然被他一抖,一股炙熱的火狼從衣服底下鑽出,直接向着詹姆斯燎去。
詹姆斯顯然很怕火,身子向後猛退着,看着身後房門的把手,又看了看身前飛來的火焰,他毅然咬了咬牙,衝進了身後的房門裡面。
看到詹姆斯進到那入了那個黑色房門,戴瑞提面色一緊,當下顧不得其他,快步跟了進去。
這是一個寂靜的世界,房間的中央也有一個泛着綠光的水晶球,把空曠的屋子照的更加寂寥。屋子的四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照片,屋子裡有張牀,比起外面,這裡更像是一個臥室。詹姆斯皺了皺眉,還想再看。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打開,滿臉戒備的戴瑞提進入了房間。
“出去!”戴瑞提並沒有攻擊,反而向詹姆斯冷聲道。“不要逼我在這裡殺了你……”
詹姆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房間裡的照片,那上面有很多張都是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眯了眯眼,詹姆斯在那小孩的臉上還發現了幾絲戴瑞提的痕跡。“那是你小時候嗎?……旁邊那是你父母?”詹姆斯很感興趣的問道。
可還沒等他說完,戴瑞提臉上突然略過殺機,他手指有如蘭花綻放般的動了起來,一隻紙牌從他指間飛出,這次的目標是詹姆斯的咽喉。
看到那紙片,詹姆斯初始有些驚訝,後來臉上卻寫着一股複雜,“我會試圖改變你!”這幾個字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想到此,詹姆斯臉上掠過一絲堅毅,他這次沒有放出那些紅色蟲子,而是把手伸向了那張紙牌,試圖抓握住那張紙牌。
“不要!”看到詹姆斯要握住那張紙牌,戴瑞提不知爲何,原本殺機涌現的臉突然嚇得煞白。而下一瞬間,一片斷掌落下,詹姆斯的右手竟被那紙片如切豆腐般切下了半段。
紙片因爲詹姆斯手掌的阻擋,速度降了下來,最後滑落在了地上。
戴瑞提不敢相信的看着詹姆斯斷成兩瓣的手掌,他的右手呈平行狀撕裂開,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指都被連根削斷,斷口整齊又平滑。
詹姆斯也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早就料到這種結果,他的反應很平靜,甚至對於自己的手斷了,他連哼都沒哼一聲。
血在片刻之後如決堤的洪水般涌了出來,戴瑞提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顧不得寬大的斗篷,他踉踉蹌蹌的跑到詹姆斯身邊,手腕一轉,一道紅色繩子在他手中出現。戴瑞提二話不說便把紅色繩子扎到了詹姆斯的手臂上,開始爲他結紮止血。
血,好多的血。一向怕疼怕死的詹姆斯從始至終也沒有出生,他眼神清澈的望着戴瑞提,突然彎下腰,撿起了那片被紙牌斬下的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