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索隆打敗了女帝漢庫克!這個消息在海上不脛而走。
無數海上的強者紛紛睜開了沉睡的眼睛,他們注視着那份不久前新傳來的懸賞單。眼睛裡閃爍着驚歎與震驚的同時,也在心裡盤算着,蔚藍的大海上是不是又要不平靜了。
波雅.漢庫克一身風衣站在海神號船頭,在海風的吹拂下傳來獵獵的響聲。她右手戴着一截纖巧的黑皮手套,手裡拿着一塊嶄新的記錄指針,把指針遞給臉上傷口已結痂的李御,沉聲道:“這塊記錄指針能成功帶你們離開這裡!不要再來無風帶了。咱們下次見面……恐怕也會是敵人了!”
李御的左半邊臉戴着一塊純銀製的面具,銀色的面具契合的貼在他的傷口上,正好把他的那道深坑般的傷疤掩蓋了。勾了勾嘴角,銀色的面具讓李御的笑容有着無法逾越的距離感,他淡淡道:“咱們本來就是敵人!”說完,輕輕拿過波雅手中的記錄指針,轉身招呼自己的船員們滿舵啓航。
漢庫克低頭看了看,黑色的皮手套雖然寬大,卻掩蓋不住她右手掌骨的纖細。多麼瘦的一隻手啊……看李御輕巧的從她手中接過記錄指針,漢庫克有些悵然若失。
“您該走了,蛇姬小姐!”李御挑了挑眉毛,一臉的隨意道:“另外,謝謝你幫我的船員們解除石化狀態,還有一點我要提醒您……”說着,李御下意識的看了看蛇姬大人的右手,嘴角掛起了一抹狡猾。“最好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的右手。噢當然,我是指你如果還想保持在大衆心中完美形象的話!”李御詭笑的樣子讓蛇姬的拳頭攥得緊緊的,黑皮手套下的骨骼發出嘎嘣嘎嘣的響聲。
這個男人有的時候真是討厭到了讓人想立刻就揍扁他的地步。漢庫克這樣想。
“我走了!”漢庫克甩了甩風衣的下襬,趾高氣揚的踏上了九蛇海賊團的大船,頓時迎來無數追隨者的歡呼,她們在歡迎蛇姬大人歸來。
依照着記錄指針的指示,李御命令衆人掉轉船頭,向後方四點鐘的位置前進。凜冽的風把那塊幽綠色瞳孔的骷髏海賊旗吹的上下翻飛,陰雲密佈的天氣雖然不算太好,但畢竟不影響什麼,衆人帶起航海帽,望着遠方閃雷滾滾的天地,臉上多出了一抹壯志豪情。
克比看着手中的記錄指針,臉上一片燦然,穩穩的駕駛着舵盤,海神號的船身向着遠方行去。
天空的雷聲陣陣交錯着,粗壯的閃電在黑雲中滾動,不小心露出一道尾巴,是那種既粗且亮的瑩藍色雷柱。洶涌的海面上寒風把海神號吹的上下起伏,光看這陣勢就知道即將到來的是一場多麼可怕的暴雨。
“這些天是怎麼了?”山治壓了壓帽檐,看着天空中濃密的滾雷,抱怨道:“昨天在無風帶還不覺得。這場暴雨也都積蓄好多天了,怎麼就是不下呢?!”
李御哼了哼,道:“你小子不是知道挺多的麼?現在裝逼的機會來了,你的才學呢?!”
山治不屑的看了眼李御,“切”了一聲。“我的才學只表現給女士,現在馬奇婭小姐不在,你這個渾身臭汗的莽夫根本不配指使我!”
“是麼!”李御的嘴角掛起一抹蔑笑,銀色的面具與潔白的皮膚勾勒出一道詭異的弧度。山治的這句話在他的認知裡基本是等於放屁的。
“……”山治顯然沒注意到李御的蔑視。他眼神狡猾的看着李御的銀色面具,突然拿出了懷中的綠光石,塞給李御道:“這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我現在用不着了!!!”
“謝了!”李御也不推拒,伸手接過了。他撫mo着左臉上的銀色面具,嘆息道:“我還是太小瞧漢庫克了。她的霸氣,如果我能早些預防,這張臉也不會這樣了!那隻黑色的大嘴,那冰冷的牙齒,嘖嘖~~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啊!”
山治叼着菸捲看着他,皺眉道:“聽你說的這麼厲害,霸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
李御聳了聳肩,其實對於霸氣,如果不是憑藉那印象有些模糊的海賊王漫畫,他真的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不過就算現在,他也不認爲自己比山治多知道多少。
就在這時,海神號的船身一陣搖晃,廚房裡的金質器具發出叮叮噹噹的碰撞聲,承載冰河魚的觀景魚缸也因爲突然傾斜的船身而不停往外溢水。
“轟隆隆……”一道熾烈的雷電從天空上直劈下來,藍色彎曲的痕跡在天空中勾勒出一副美麗的風景。
“芭芭~~芭芭~~”芭芭獸被這道巨雷嚇的蹦起老高,凌亂的羽毛從天空中落下。芭芭獸渾身的羽翼都因爲驚秫而倒立着。
“船長……”克比快速的跑了過來,手拿望遠鏡的他一邊喘息一邊作着彙報:“正前方發現大漩渦,漩渦目前正以一種奇快的速度向咱們移動!”
“什麼?”聽到克比的話,山治和李御同時愣住。兩人相視一眼,山治嘴裡的菸頭頓時掉落了。
“該死!”李御暗咒一聲,快速命令道:“拼盡全力一定要躲避大漩渦!”說着,他眼神期盼的看着克比:“你是鬼魅的航海士,我相信你會帶我們成功逃避,咱們只要避過了這場暴風雨,一切就都沒事兒了!”
沉重的包袱被李御丟了過來,克比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異常冷靜的點了點頭。堅定道:“誓死完成船長的吩咐!”說完快速轉身駕駛船舵去了。
李御摸了摸鼻子,面對克比忠誠的回答,反倒是他有點不好意思了。
天上的黑雲有了閃電的指引,好像突然找到了傾斜口般,凝聚多日的雷雲終於瓢潑而下。豆大的雨點再密集一點,就能把人砸暈了。
“好大的雨啊!”馬奇婭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她的身後還跟着戴瑞提。兩人手撐着船艙內的木板牆,定睛凝望着遠方的天空,無數的的閃電從天上批量生產般的劈下,如此奇景,讓大海都跟着沸騰了。
“再來幾個人拉住風帆!”船頭的克比大聲喊,猛烈地狂風把他頭上的航海帽吹走,一頭粉色的亮發在狂風的吹顧下把他眼睛颳得生疼,他卻渾然不覺。
“好咧!!!”船艙中的馮克雷突然跳了出來,披着一張大大的雨披,緊緊的拉住了揚帆用的繩子。
馬奇婭和戴瑞提對視一眼,也雙雙上去幫忙。遠處的漩渦似乎有些不同尋常,越來越大不說還不斷向海神號靠近着,如果不是用鬼眼觀察確認過,李御幾乎就要懷疑它是不是什麼不知名的海洋生物了。
“對,就是這樣!!”克比迎風吶喊着。周圍的風勢越來越猛烈,他卻有條不紊的指揮着,海神號在衆人齊心的努力下,竟然真的調轉了船頭,離那道兇猛漩渦的距離也拉開了一點。
不過。
始終註釋着漩渦中心的李御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那團滾筒洗衣機般旋轉地漩渦突然瘋狂的擴散起來。漩渦中心不斷的增大,一圈一圈的轉動着,顯然越來越洶涌了。這並不是全部,周圍的風勢突然一轉,原本吹往西南的狂風突然刮向了正南方的漩渦方向。海神號的船身在狂風的帶動下,速度更快的向漩渦移動。
“把帆拉上!!!”克比命令道。此時的他滿臉漲紅,快速的散佈着命令,激烈的暴雨把他全身都溼透了,粉色的頭髮妥帖的黏在臉上,讓他顯得分外狼狽。
“來不及了,克比!!”馮克雷拉着斷成兩截的繩索,頹然道。“咱們的船繩斷開了,帆已經不受控制了!!”
風帆頂上的斷繩飄飄蕩蕩的搖擺着,望着越來越近的漩渦,又望了望滿成拱形的風帆,一直不斷下着命令的克比徹底絕望了。
“我來!”李御二話不說,“噌”的跳了起來。身形如一道閃電照亮夜空,他腳尖輕點,一道殘影劃過,人已經抓住了那根船帆上斷成兩截的繩索,身體一壓,拱形的風帆被迅速收了起來。
拼命向漩渦移動的海神號漸漸停住了,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漩渦,克比搖了搖頭,嘴角泛出一陣苦笑:“沒用了!”
李御臉上的銀質面具在暴雨的沖刷下更顯銀亮,呼吸着稀薄的空氣,他的心中也是一片沉重。猛地呼了口氣,大聲命令道:“都趴下!!能抱住木板的抱木板,千萬別站起來!!!這次暴風雨沒什麼,海神號放棄還有新船!!”
他話音剛落不久,那道可以移動的漩渦便迅速把海神號吞噬了。搖晃的船身在漩渦邊緣打着旋兒,集體趴下的鬼魅船員們或抓住圍欄,或扒住船板,這纔沒被漩渦猛烈的轉力給甩出去。
緊握着圍欄,李御也緊貼着甲板趴着。他用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三把長刀,滿臉的緊張。
“船長,我的蟲子,還在船艙裡……”這麼劇烈的搖晃還沒把鬼魅的船員晃暈,嘩啦的狂風下,詹姆斯衝李御喊道:“我想去船艙,行不行!”
李御眼睛一眯,心想:當然不行。不過,看到詹姆斯渴求的眼神,還是不耐煩道:“你去不行,我去給你拿!你說吧,拿哪個罐子!”現在風勢和雨勢都太大,雖然距離不遠,但兩人說話都要靠喊的。
“我要拿那個七彩的罐子!”詹姆斯權衡之下,終於說道。
那裡有他大部分的“蟲引”,他必須帶走。所謂蟲引,便是各種母蟲生下來的未孵化的蟲卵。這些卵因爲還沒成型,所以生活條件不太苛刻,可以全部放在一起培養。身爲一個蟲師,走到哪不可能都帶大量的蟲子,所以,就有了蟲引這種搬家工具。
一個稱職的蟲師,是不能捨棄自己的蟲引的。當然,現在的詹姆斯其實想把所有的蟲子都帶在身邊,因爲按他的話來說就是“每個蟲子都是他的夥伴,他不忍心丟下它們”。
李御點了點頭,說了聲“好”,身體變成匍匐狀,如靈蛇般鑽進了船艙,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不過,他這一進去,卻再沒有出來。
天空上的雨點變成了冰雹,詭異的天氣冷風嗖嗖,巨大的漩渦如同一張惡魔的巨口,終於將海神號徹底吞噬了。
不論是詹姆斯還是山治、克比、馮克雷,除了芭芭獸以外的所有船員在激盪的海流撞擊下,均是口鼻溢水,肺腔被水灌滿,山治的腦袋有些迷濛,肢體卻下意識的拍動着水花。
嗆水詹姆斯被芭芭獸拖拽着身體,小傢伙幼小的翅膀在水中猛力的拍打着。鬼魅衆人和海神號的碎片一起,被着無底洞般的漩渦絞進了大海的深處。
不過這一過程中,他們始終沒看到李御的身影。可能因爲視野的關係,也可能是李御和海神號的殘碎零件一起,他們並沒有注意。
衆人的身體如同暴風雨中的浮萍,隨着漩渦隨着猛烈地漩渦不斷搖擺着,向着大海的深處捲去。
海流和木板相互碰撞,這中間也夾雜着詹姆斯飼養的那羣蟲子的屍體和鬼魅庫藏的金幣。
看着大家一滴血一滴汗掙回來的功績和榮耀全因爲一場暴雨毀滅,衆人心中均不是滋味,嗓子裡嗆水的滋味不好受。肺裡面可以呼吸的空氣更是微乎其微,衆人無不閉緊了雙眼,不知道這條漩渦通向哪裡,但那時他們肯定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
或許剛剛李御說錯了,這次暴風雨並不像其他的一樣,而他們的希望也在不斷旋轉和窒息感中幾近泯滅,不知是誰第一口嗆了水,緊接着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直到最後,鬼魅海賊團的船員都被泯滅在了無邊的風暴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