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逐漸融入海軍身份的克洛一直在觀察着海軍153支部,也在觀察着亞爾林,這座海軍支部和他原先遇到的海軍都不一樣,可怖嚴明的紀律性像是被鍛造銘刻在每一名海軍士兵的骨骼上,以及充斥在整座基地中無處不在的個人崇拜。
每一名海軍,從士官層還最底層的新兵都無比瘋狂的崇拜亞爾林,他現在意識到亞爾林所說的那句“我麾下不缺效死之人”到底意味着什麼了。
“大家最開始的身份都是海賊,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咧。”克洛人生第一次感覺到挫敗感,這種挫敗不是在武力上不如亞爾林,而是說在智謀上也有所不如,而格局上則是被完全的碾壓。
想想自己,不想做海賊,辛辛苦苦的籌謀一通是爲了去做個富家翁;再看看亞爾林,人家不做海賊,反手是去侵吞了一座海軍基地……這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而這還不是結束,通過這一個月的觀察和對亞爾林的交流試探,克洛發覺亞爾林的佈局規劃遠不是一個海軍基地,這裡纔是剛剛開始。
“……他想要的是整個東海,這傢伙是個瘋子!”
腦海中浮現這各種紛雜的念頭,克洛一個人站在監獄外牆的陰影中,臉色古怪的盯着一牆之隔充滿神秘的監獄,整座海軍支部裡監獄是塊被孤立的禁區,很好有海軍會來這裡,這個月來被剿滅俘虜的幾批海賊都被押送入監獄。
以克洛對於這個監獄規模的估量,裡面關押的海賊應該早就已經超標了,然而…..實際情況是那座監獄卻彷彿一個吞噬人命的怪物,總是能夠快速的將內裡的囚犯消化掉。
這不是一種憑空的猜測,而是一種強烈的直覺,整座監獄都充斥着陰冷逼仄寂靜的氛圍,根本不似關押着許多海賊的囚牢。
“太安靜了!”
縱使隔着一座牆,克洛竟然也聽不到內裡的丁點動靜,只能夠聽到風吹拂過花圃的聲音,值得一提的是,海軍153支部出剿的任務中,除了俘虜的海賊活口被帶回來外,那些被殺死的海賊屍體也同樣被帶回來都成爲監獄花圃的化肥。
其他的海軍不會多疑,只會以爲這是亞爾林少尉對海賊深惡痛絕的表現,或者是某種特殊的惡癖,但是克洛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可是絕不會相信這種理由,這座監獄一定隱藏着巨大的秘密。
當然,克洛觀察這座監獄更多的是出於好奇,他不會作死的在不經過允許的情況肆意的闖入進去,這座海軍支部上上下下到處都烙印着亞爾林的印記,身處其中,克洛難免就在被潛移默化的感染着。
尤其是他這種聰明人,知道的越多,好奇的越多,未知的越多,敬畏也就與日俱增,同樣的那種被逼迫成爲海軍的鬱悶和排斥感也就會慢慢消減,取而代之的就是真正代入海軍的身份,開始設身處地的思考自己的未來。
而這其實也正是亞爾林所希望的,一旦對方開始思考,就意味着克洛距離被他掌控所不遠了。
對於聰明人,要有耐心,因爲多疑是他們的秉性,與其一味的逼迫和勸說,不如給他一段消化的時間,讓他自己去觀察發掘,因爲他們通常會通過一角窺視到冰山,自然而然的就會自己在心靈中埋下敬畏的種子。
然後亞爾林要做的就是,在合適的時候進行引導,一點點的向其展示隱藏在黑暗中的強大和神秘,再告訴其未來廣闊的格局來印證他的一些主觀的猜測,這種被印證的過程中會產生一種情感的嫁接和共鳴。
被感染,被折服,被信任,繼而會產生加入你的事業的強烈衝動!
越是聰明人,就越難以逃脫這種陷阱和誘惑,因爲聰明人尤其自負,具備實現自我價值的強烈衝動,而從贊高那裡得到的信息,讓亞爾林對於克洛的性格早已經有了一個嚴密的剖析。
假死脫身,想要做一個富家翁,就恰恰從側面說明克洛的自負,他厭煩了海軍追捕海賊這種貓捉老鼠似的遊戲,這種簡單的重複的遊戲已經不能夠帶給他刺激和愉悅的享受,於是他才設計了假死的戲碼,遊刃有餘的將海軍玩弄在鼓掌之中。
一方面這是自負,另一方面更是因爲他在迷茫,他失去了獲得自我愉悅的途徑,於是他在潛意識中決定換一個新的身份,開始一場新的遊戲。
只不過格局畫的有點小,如果沒有亞爾林的出現,克洛最終一定還是會捨棄這個遊戲的,因爲對於他的智商來說,這個遊戲的難度太小,過了初始的新鮮感,就會快速的感到厭惡和無聊的。
在亞爾林眼裡克洛真正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安穩,而是更加刺激,詭異,新奇,波瀾壯闊的一條嶄新的廣闊的航線,用性命作爲賭注的巨大舞臺,如此纔可能讓其找到人生的方向,產生自我價值實現的衝動。
“甘心於平淡安穩,不要自己欺騙自己了,越是聰明的人就越是瘋狂的賭徒!”亞爾林就站在監獄的內牆中,他透過通風的鐵窗幽幽的注視着外面徘徊的克洛,忽然走出去,推開監獄的大門,對着克洛招了招手。
“嗯?”克洛沒有想到亞爾林恰好在監獄裡面,他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眼珠子幽幽的轉動着看向亞爾林。
“怎麼?你不是想進來看看麼?”亞爾林臉上露出戲謔的神色。
克洛輕輕託扶鏡框,餘光撇過鮮豔的花圃,在原地停頓一下就朝着亞爾林的方向走去。
走入監獄,一股陰冷詭異的氣息就撲面而來,走道上的燈光昏暗,亞爾林的嘴臉似乎透出古怪的妖邪,克洛臉上面色不變的朝裡面打量着。
地上是一條油漆刷的白色警戒線,梨帕就站在警戒線的後面用陰霾冷漠的眼睛盯着克洛,他不知道這個陌生的海軍進來以後還能不能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