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最爲基礎的地方便是信任,而這份信任之中更爲基礎的就是見面。
一個連會面都沒有的合作,只能稱得上單純的利用,雖然方行與泰佐洛之間本就是利用,可誰也沒有戳破。
這注定是一場令人尋味的合作。
在偉大航路偏遠的海域之內,有一個小島。小島殘留着許多建築,之所以稱之爲殘留,是因爲許多地方沒有住滿,成了一座座堆積起灰塵的廢墟。
“真謹慎啊...”方行打着哈欠,一副不樂意的模樣。
與泰佐洛相約的會面,由芭卡拉代替相見。
芭卡拉躬身上前,表現出足夠的敬意。她伸出了手,是準備握手的意思。
只是卻被方行用嫌棄一般地態度回絕,“別!我可不想倒黴。”
他的運氣算不上很好,卻也絕算不上運氣壞。只不過遇上幸運果實,一旦沾到它的手,運氣便會被轉移,變成厄運纏身之人。
方行想着,一旦他的運氣被轉移,說不定連最基礎的運算都可能被幹涉,從而使得能力出現問題。
芭卡拉悖悖地收回了手,臉上有些尷尬,卻沒有表示出來。她重新帶上了手套,然後再一次表達出了敬意。
方行依舊沒有觸碰,他撓了撓頭說,“泰佐洛呢?”
芭卡拉直接進入了主題,她從懷中滿懷敬意地取出了電話蟲,擺放在事先安排的位置上,而後在白熒幕上成像。
映照着的人,正是穿着華麗的泰佐洛,滿身金裝,即使是在熒幕內,依舊透露着那十足的土豪氣息。
在影像電話蟲的一旁,放置着另一個影像電話蟲正對着方行,用以與泰佐洛進行交流。
“我的安排,還令人愉快嗎?”
“說實在話,很一般。”方行如實地說道。
泰佐洛在這方面的安排,並沒有吝惜,在海岸處就安排好人的接待,芭卡拉的歡迎姿態,一應用品所需的地方都考慮周全,但是方行卻不喜歡這一些,有些人天生就喜歡享受這種尊崇感,可他並不包括在這一類。比起這些精神上的享受,他更喜歡的是物質上的。
他說:“如果能多一些美食就不錯了。”
“是這麼嗎?”泰佐洛用明知故問地語氣說着,隨即聲音冷了下來,“芭卡拉!你就是這樣招待貴賓的嗎?我不是讓你安排好一切?”
芭卡拉立即躬身承認,“是我的失誤。”
對於這個已經被安排好的一幕,方行表示無感。
“這齣戲可沒意思。”
泰佐洛笑了笑,方行的抱怨他根本就沒有在意,他的呵責只是形式上的,即使方行再不滿意,他也不可能讓心腹手下的生命去填。
泰佐洛隔着屏幕打了個響指,卻讓除了芭卡拉以外的所有人打了個冷顫。
每當泰佐洛露出笑容,做出“多餘”動作的時候,就是有人要遭殃的時候。
“殺掉所有負責這一方面事宜的人,這樣的話你能滿意嗎?”
這個範圍很廣,幾乎應該這句話就要死上百號的人,但是泰佐洛的臉上沒有半點可惜。一個人的命並不值錢,一切偏遠的地方甚至一個人都不需要幾萬貝利。
在這個混亂的大海賊時代,最廉價的便是生命。
聽到這一聲命令,被籠括在範圍內的人,都打着顫俯首了下來,想要求饒。在有人做出這個動作之後,其餘人也跟着跪了下來,超過一百人的求饒聲轟轟烈烈顯得響徹。
艾維緊緊地躲在了哲普的身後,哲普的守護動作讓其能夠在這尋找到安心感。
哲普看着這一幕都有些心悸,曾經挑戰偉大航路的他只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而他根本就無法在這立足。跟着方行的他,見識到了以往所沒見識的許多東西,強者的世界,以弱者進行的交易。
米澤爾似乎早就見識過了這些,他沒有驚訝,但卻心悸。
求饒者的行爲非但沒有獲得效益,反而惹惱了泰佐洛。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沒有其允許的情況,做出多餘的舉動!這會讓他聯想起曾經的他,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之下,甚至於連笑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泰佐洛發怒,隔着屏幕都瞧得見他的怒火,因爲防着方行謹慎的關係,沒有在這個地方的他無法親手殺死這些人泄憤,只得運用果實的能力從手心裡拋出黃金的液體,在電話蟲旁站立着的人反而替這羣人承擔了怒火,在黃金的包裹中死去,除了第一聲發出的慘叫聲以外,後面連聲音都傳達不出。
芭卡拉開始動了起來,她準備執行泰佐洛大人剛纔下達的指令,在其憤怒的時候,即使她作爲他的心腹,也沒敢在這時候有半點懈怠。
有人開始準備逃跑,只是他們的逃跑動作還沒有做全,就被不知何時出現的樹枝石塊同時絆倒。這是芭卡拉的幸運果實在作用之中,在她保持幸運的時候,能依據幸運所持有的大小,才辦成所希望發生的事情。而在她被幸運女神眷顧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在她的眼前逃跑,整個世界都幫着她。
“只需把食物準備即可,血的味道與美食可不相搭。”方行出聲道。
泰佐洛收斂了臉上的怒意,臉上露出了招牌式地笑容,他坐在沙發上攤了攤手,吩咐芭卡拉停手,“既然是貴賓說的話,自然得考慮進去,這些傢伙的性命就留着吧。”
芭卡拉點頭,走回到了電話蟲播放影像的旁邊,即使泰佐洛並沒有在此處,但她卻就像站在其左右一旁認真。
眼見泰佐洛依舊沉浸在“戲曲”裡,方行直接打斷道:“這齣戲到此爲止,你到底要做什麼?”
“想確認一件事。”泰佐洛停止了笑容,“...你的人真的背叛你了嗎?”
這件事泰佐洛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方行的精明讓他都感到難纏,而他這裡都不可能在重要的地方出現如此重大的紕漏,更何況方行。他只覺得這是一個陷阱,所以他選擇了這樣的會面方式,又選擇了這樣刁難下屬的方式。是想通過這,來提醒方行,對於手下的處理方法是這樣,同時也是在提醒着方行告知他真正的訊息。
方行笑了笑,沒有明說,“現在說這些,對於我們兩的合作,重要嗎?”
“不重要。”泰佐洛說,重要的只是他接下來的計劃而已,既然方行不打算說,他就算打算問也沒有法子。當然他更傾向於方行利用了他,然後採取了另一個方式把冥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把美食呈上來吧。”泰佐洛說,對於合作人的喜好調查,是他一貫的習慣,又怎麼可能連方行喜歡美食這一條都不清楚?
在有了泰佐洛的命令之後,都候在一旁等待着命令的奴僕,如同聽到赦令一般,將早已經備好的食物從後方取了上來。
集結了數個島嶼,數個國家特色的美食,被一盤盤地擺放在桌上,這是足以供上千人宴飲的巨大派對,但此刻卻只爲方行一人服務。這就是泰佐洛的財力底細,也是他值得驕傲的地方。
哲普打量起了菜色,上面許多是他沒有見過的美食,身爲廚師的他自然生出了探討研究的心思,但更多的是爲了比較和進步。跟着方行這近半年的時間裡,他的廚藝在大大小小的比賽之中,外加上品鑑其他的美食提高了不少。
方行可沒有哲普那麼多的心思,他直接撲在了美食上面,品嚐了起來,甚至於忽視了泰佐洛這個招待的人。
泰佐洛沒有生氣,他透露着笑容,在方行沒有理會的時候,繼續說着:“因爲你出現的關係,打亂了我的一些計劃,這個島嶼上的人便送給你。”
在泰佐洛說完之後,芭卡拉則收起了電話蟲獨自離去。
餘者留下的人則面面相覷地看着,尤其是剛纔那些倖存下來的人,從剛纔方行的一句話便讓泰佐洛停止了動作,就足以看出。這是一個不遜色原先主人泰佐洛的狠人,一些人更是認出了曾出現在報導之中的方行,在人羣之中小聲地傳遞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在這些事情傳遞之後,人們看向方行的眼光多了分敬畏。
在大快朵頤之後,方行這纔開始處理起餘下的事情。
泰佐洛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給他,準確的說是故意餘留下來的。在瞭解情況之後,方行知道了這個地方,這裡曾經是一座小國,只是沒有加入世界政府的聯盟國之中,除了居住在這的人以外,並沒有太多人的知曉。之所以餘留下太多廢墟,只是因爲這裡,這整個國家都被泰佐洛所購買了下來。
貴族們席捲了財富,帶走了一部分奴僕和居民,這個島嶼的房子自然荒廢了不少。再加上泰佐洛將更多的人力投入在了古蘭.泰佐洛這座被稱爲世界最大娛樂城市的船上,所以居住的人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即使引入了一些奴隸成爲他們的休息之所,結果也是一樣,這個國家等同於荒涼了下來。
泰佐洛看起來大方,將這個島嶼餘留下來的數千人贈送給了方行。可卻也挖了個坑給方行,在剛纔那個豪華的宴飲派對,把這個島嶼大部分的食材都給用上了,餘留下來的食物只夠這裡的人吃一兩週左右。在芭卡拉臨走之時,又帶走了除方行以外的所有船隻,島內的木材材料並不多,即使重新開始造船,也無法保證能趕得上在食物耗盡之前完成。而在完成之後,這些人還要面料着,有船卻找不到路的情況,這裡是偉大航路,除了方行這樣的特例以及強者以外,沒有指針,沒有航海士,恐怕沒有幾天的時間就得殞命在海上。
“真是焦灼的情況。”哲普發表了看法,“我們很難管理這樣一大批的人。”
“不行,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死定了!”
米澤爾以爲哲普要放棄這些人,曾經身爲海軍的正義讓他無法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可不是一條兩條的人命,而是數千!
沒有船,沒有食物...他們只能等死,即使一段賞金獵人的經歷,讓他懂得冷血會讓自己過得更好,但他依舊無法漠視這樣的事情。
“...”艾維沒有心思參與進這個話題,她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因爲她在人羣之中發現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只是他們與印象之中的並不同,顯得唯唯諾諾的樣子,即使看到了她,也沒有抱住她叫“小可愛”,而是遠遠地看着,連挪動步伐都沒有。她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畏懼,而畏懼的源泉來自她身旁的方行。艾維有些不理解他們的行爲,與方行相處過的她覺得方行並不是壞人,完全沒必要這麼緊張。她想要大喊出聲示意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的小可愛艾維就在這裡,只是當他們看到她想要做出的動作之後,卻極力地用動作示意着艾維安靜下來。
艾維頹喪了下來,她不理解,卻順從着父母的示意。
方行冷靜地分析道:“泰佐洛可不是這麼無聊的人,雖然他的行爲有時候很怪,卻是存在着理由的。”
無由頭的事情泰佐洛可不會做,他是一個精明的商人,方行一直這麼覺得。即使是胡亂的殺人,也是建立在以往的心理陰影上。
這一次看似無聊的行徑,肯定存在着理由。
很快方行的推想就得到了證實,一個人給他帶來了消息以及海圖。
“是什麼?”哲普問道。
“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海軍基地。”方行說。
“...”雖然已經猜測到了什麼,但是哲普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意思是..”
“泰佐洛要讓我襲擊這個海軍基地。”方行說,“在最近,泰佐洛突然爲這個基地捐了一筆物資,一份足以供應幾千人食用一年份的物資給予海軍,看樣子..這一次的合作不同於之前,泰佐洛想要主導的地位。”
一個普通的海軍基地,其人數大多就幾百人左右,而足以供應幾千人一年份的物資,可以供應這些人十年。大部分的食物都無法保存十年,這一份物資擺明了就是誘導方行進入陷阱的誘餌。
“..真的要去搶嗎?”哲普問。海軍基地是沒有多少人願意捅的馬蜂窩,即使知道他的實力不強,可他象徵的意義卻是不同。方行的實力強大興許不會害怕後果,可哲普不同,他一旦捅了這個馬蜂窩,他的身份暴露出去,對於東海巴拉蒂而言是一個災難。
方行想了想,帶着趣味說道:“搶,不過溫柔着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