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灸灸,日正當空。
在炎城的一條偏僻小巷內,卻是陰風陣陣,帶着幾絲腥味。
孫冥覺的鬱悶極了,不知是觸犯了哪位黴神,最近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好不容易找藉口逃離凡妮莎的追逼,他本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計劃下該做的事。
煢煢,暫時是不能去搶的了,不然,搶回煢煢,他也得跟着離開遺忘之島。
哪知,應對之策還沒想好,卻碰上這兩個煞星。
“你們究竟是誰?”孫冥喘着粗氣,冷冷地望着眼前兩人,甚至可以說,這兩個算不上是人。
“呼,呼……”面對孫冥的喝問,迴應的是幾聲野獸般的低哮。
他們全身毛髮盛密,身子微微前傾,兩條手臂粗壯獠長,青筋爆突。手上握有一把青芒長劍,尖長的指甲顯的異常鋒利,孫冥再細看其臉,見了那麼多天懲者,他還沒見過這般猙獰的臉,一塊塊肉疙瘩滿布整個臉龐,把鼻子和嘴巴擠到了一塊,只露出兩隻兇狠的眼睛。
“好吧,我不問你們身份,那你們能不能說說我是誰。我覺的,你們認錯人了。”孫冥極度懷疑他們的智商。
那兩人仍不答話,劇烈起伏的胸膛,每一次起伏,都吐出一口濁氣。
倏地,他們又動了,狹長細劍劃過一道青芒,朝孫冥剌來。兩人迅猛的爆發力,實乃孫冥罕見。
“操!”啐罵一聲,孫冥揮出神劍,再次迎上。三道人影相互交纏,呼喝之聲不絕於耳。
這是一場慘烈的搏鬥,毫髮之間都可能決斷生死。那兩人完全沒有花巧動作,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式,加上速度快,力量又足,孫冥招架的異常吃力。
“碰!”一聲巨響,糾纏的三人分散開來,腥紅的鮮血灑落地上,濺起一片塵霧。
孫冥斂去神劍,右手重重按上手臂,血水仍禁不住地從指縫溢出。那兩人也不好過,其中一人的鼻子被削去一半,另一個人的嘴巴則變寬了寸許,這都是孫冥橫掃一劍的成果。原本便醜陋的臉龐,變的更加恐怖。
“我叫孫冥,實不相蠻,是從島外來的,以前沒見過你們,更無從得罪,所以這裡面肯定有誤會。不如就此住手,別再打了,大家把酒言歡,談談未來什麼的。再打下去,肯定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孫冥委屈的快流出淚來,這是什麼事嘛!
也不知是哪句話剌激了他們,兩人瞳孔驟然一緊,綻射出炙熱光芒,大喝:“妖化!”
孫冥訝道:“還真會說話!”
隨着這聲低喝,兩人的外貌竟開始發生變化,其中一位身子加劇前傾,到最後已然是四肢着地,昂着頭,像極噬血的猛獸;而另一位,張開雙臂,嘶鳴的咆哮,全身毛髮拼命增長,長長的拖至地長。
吼罷,長毛人雙手持劍,躍到前傾的那人身上,眼光緊鎖孫冥。
這是副多麼怪異的畫面。
孫冥心中一怵,心情已由初始的滑稽無奈,逐漸轉向爲緊張。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四周氣氛驟然凝重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以那兩人爲中心,一圈一圈涌向自己。
孫冥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就算面對邪影也沒有,隱隱地,他嗅到了死亡的氣味。
“小北,快出個主意。”孫冥再次把希望放到了小北身上,誰讓他是專門輔佐宿主的超級戰士呢。
遇上如此急迫局勢,小北依然不慌不忙地分析道:“如果放在一般比武,這兩人仍何一個都不是你對手,就算以二對一,你也不會輸。但現在是搏命撕殺,他們不在意性命,而你卻不能死。如此一來,你便不是敵手了。更何況,他們催出‘妖化’這怪異功法,能力猛升了幾個檔次,你更不是敵手。”
孫冥想起了侍劍的海神變,那也是一種激發潛能的功法,看來天懲者的身體素質還真是天生就好。只是這樣一來,孫冥更苦了,“小北,他們快要妖化完了,快點幫忙支個招啊!”
小北嘆道:“他們走的是實戰路線,講究單純的速度與力量,除了硬碰硬,實在是找不出好辦……”
話未說完,妖化成的野獸倏地發力,強而有力的四肢使命一瞪,唰!一道虛影劃過,移往一旁。
孫冥心中一緊,暗罵:“媽的。”使出全力,往後避躍。如果是直接朝自己攻來,孫冥到還不是很怕,可他們卻總是移往它處,憑藉速度不斷飄移,伺機而動。
孫冥曾想過用非常實用的網捕,可他倆總能夠保持很好的距離,加上時不時地分散移動,超默契的配合,讓孫冥無從下手。
募地,一道黑影由底下竄入,當孫冥反應過來時,那獠長的獸爪已然探入跨間,更加危急的是,坐騎上的長毛人也告欺進,兩柄長長的青色長劍,宛如猛獸的巨獠狠狠剌來。
孫冥閃躲已然不及,手上神劍陡地一晃,亮成一面長盾擋在身前。跟着,腳上一滑,身子直直地往後倒去。
“卟卟!”兩聲悶響,兩柄青劍重重地剌入長盾,孫冥只覺體內一震,神劍迅速縮回體內,但好在經此一阻,讓他贏得了時間,身子平平地倒下,兩柄長劍從他胸前插身而過。
然而,躲過了上面的劍剌,下面鋒利的獸爪便再也避之不掉了。雙跨間一陣陰風掃過,大腿內側忽覺一涼,唰!一聲響,鑽心的劇痛頓告傳來。
鐵板橋般的平躺立時扭曲變形,孫冥跌倒地上,條件反射般就地一滾,跟着重新躍起,暗暗催動光流亮出神劍,再次凝神戒備。
大腿根處鮮血淋漓,黏稠的血水順着褲管滑下,把地面浸成殷紅的一片,強烈的疼涌使他快要窒息。但他知道,自己絕不能鬆散神智。
襲擊者無疑意志異常堅定,孫冥的慘狀沒令他們遲疑一下,兇狠的夾擊又告襲來。
而且,更加激烈。
孫冥沉聲一喝,挺劍迎上。
海人神劍的能力,今天再次起到了神效,一會變成長棍,一會變成巨盾,孫冥就是靠着它,才能夠苦苦堅持。但隨着身上傷勢的越來越多,他已然接近崩潰的邊緣。
轟!又一次結實的碰撞,孫冥剛避開迎頭劍襲,卻被獸人狠狠踢到牆角,把一座倘有鑿痕的青磚小屋震的紛碎。
塵土飛揚中,孫冥搖晃立起,秀氣的臉上青腫成團,嘴角溢出的鮮血他也顧不上擦,他有氣無力地在心中低喚,“小北,我怕今天是不行了。”
“別亂說,注意你的敵人。”在這個時刻,小北仍然保持非常的冷靜。
“不,我要說,咳咳……”孫冥猛咳幾下,繼續道:“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過的非常開心,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打從心眼裡感激你。雖然平時我都不說,但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在感情上,我是個非常內斂的人……”
“小心,他們又要來了。”小北根本沒在聽孫冥仿如臨終的告白。
孫冥眼神渙散地瞥了前方一眼,喃道:“不管了,妖化後的他們,我根本不是敵手,不想再做垂死掙扎,就讓我和你好好說會話。”
“滾開,你這個沒用的傢伙,太令我失望了。”小北突然生起氣來,怒道:“我幫你改造身體就是讓你死在這的嗎?我那麼用心研究海人,爲的還不是讓我倆永遠在一起。而你又做了什麼?遇到這丁點困難,你就退縮了,就放棄了?凡妮莎怎麼辦?侍劍怎麼辦,還有那個妖奇,他又怎麼辦?老天可憐,你死,我豈能獨活!”
聽罷這翻話,孫冥楞住了,腦中不斷閃現和衆人在一起時的美好畫面,一個念頭由中而生:我不能死,是的,我不能死。一股熱血在胸口燃燒,漸而形成一股暖流,廷往四肢百骸。
孫冥彷彿活過來般,全身充滿力量。就在這時,這股熱血直往上移,匯聚腦門,形成一把光芒四射的小劍神態。
“怎麼回事?”孫冥駭道。
小北思索半響道:“這是靈魂,或許,你和神劍的靈魂融合了。”
“那會怎樣?”
小北道:“經過龍池洗禮,神劍擁有了自己的靈魂,使得能夠千變萬化。如今其靈魂與你相融,令它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
一直以來,孫冥的遭遇都並不算艱難,偶爾幾個強敵,也經由小北指導順利解決,他自己並不用操心。海人是善戰的,海人神劍亦是如此,沒經歷過磨難的人,永遠都別想真正擁有它。而這次,孫冥身與心的疲憊,激發了神劍的好戰潛性,與孫冥達到了完美的融合。
孫冥並不清楚這些,他只發現,神劍彷彿在體內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又好像它無處不在。
妖化人的夾擊又來了,彷彿是對孫冥的堅強感到憤怒,這次他們攥集了全部力量,低吼着,淡藍的眼眸變的紫光閃爍,孫冥知道決戰來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而這時候,他也知道,機會只有一次。
“讓攻擊來的更猛烈點吧,爺爺我不怕。”一聲怒吼,孫冥把纏加載到第三層次,體內光流急驟下降,精緻的銀灰凱甲罩住全身。
耀眼的紅芒在眼眶縈繞,孫冥開啓了重眼,兩人的身形剎時變的清晰起來。一左一右,速度奇怪,目標皆是孫冥起伏的心臟。
孫冥雖然知道,但在天啓重眼後,他的舉動在自己眼裡也變的緩慢起來,遺憾的是,比他倆人還要慢。
孫冥深深地吸了口氣,催起體內所剩不多的光流,既然躲之不過,那就只有硬拼了。
是非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