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斯嚥了一口唾沫,他現在很緊張。
不得不緊張,在任務開始之前,誰也沒把萊爾·克萊德曼當回事。
確實,他們知道萊爾的情報,知道他幹過什麼。他在假期中戰勝並殺死了兩位黑巫師,實力強勁。
可是說到底,萊爾也不過二年級,‘黃金’的內部判斷,萊爾是靠着一把手槍擊斃黑巫師的。而在伊爾弗莫尼校內,麻雞槍械屬於B類違禁品,攜帶受到嚴格限制。
而萊爾,他當然沒有資格攜帶手槍。因此他們充滿自信,都以爲任務十拿九穩——廢話,他們有三個人呢!
就算一個人因爲愚蠢被擊中,那其他兩個人也不是吃乾飯的。謝爾曼和混血小子能夠熟練釋放恢復咒,完全能用恢復咒解決。除非他能同時擊倒三個人,或者使用恢復咒不能恢復的強力咒語。
現在看來,他能使用強力咒語,也能同時擊倒三個人。他們三個就是證據。
一舉制服三個同年級的巫師,前後時間還不到五秒......皮爾斯都不敢想他怎麼給‘黃金’報告。
實力不足,這是實打實的實力不足。謝爾曼想道。實力不足,他們也就認了,但是嘴皮子上,他自認爲還能試一試,至少要贏一條,他也好回去彙報。
你看,“皮爾斯誓死不屈,在同伴擊昏的情況下,慷慨陳詞,寧折不彎。身受數創,魔杖解除仍然大罵不止。細數麻雞萊爾·克萊德曼罪狀,逼其惱羞成怒,釋放魔咒折磨。”這是不是比“我們三個被擊昏了,沒打過。”好多了?
他等了片刻,理清思路之後纔開口:
“第一點,你沒有遵守決鬥的規則,你屬於偷襲。你事先和謝爾曼聲明,要和他來一場決鬥,但你卻在決鬥過程中不顧榮譽,率先出手,這是第一。”
“哦?”萊爾大笑,笑的活像個經典反派。
他向前走幾步,逼得皮爾斯連連後退。
“你仔細回想一下,小子,我在什麼時候動手了?”
“直接動手。”皮爾斯不假思索的回答。“在我給謝爾曼召回魔杖之後,你就動手了。”
“慢着,你說了‘召回魔杖’,對嗎?”
“不錯。”皮爾斯傲然回答。
“我們捋清思路,當時決鬥已經開始了,但是他沒有魔杖。所以你爲謝爾曼召回魔杖,魔杖一落在謝爾曼手中,也就意味着一件事。”
“他已經拔出魔杖了,我們跳過了西部決鬥中的拔杖階段。他的手裡握着魔杖,而我的魔杖還插在腰帶裡,這算得上他先手拔杖,對不對?”
皮爾斯已經隱約覺得不對,可是他又說不清理由,只能下意識的點頭。
“你看,此時,我才使用昏迷咒擊昏他。他是拿着魔杖被擊倒的。我後手拔杖將他擊敗,我是不是稱得上光榮勝利?”
“……這好像也算。”
皮爾斯思考萊爾的話,總是覺得不對。可是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確實,謝爾曼的魔杖已經落在手裡,他隨手就能釋放魔咒,總不能萊爾的魔杖還在腰間。
按照西部巫師的決鬥規則,萊爾確實能算榮譽勝利,還是當之無愧的榮譽勝利。誰讓謝爾曼粗心大意,沒有直接唸咒呢。
“但是,我要說的是第二點。”皮爾斯趕緊跳過話題,努力將對話向利於他的地方引導。
“你在決鬥的過程中,居然直接襲擊和決鬥不相干的人,對,我說的不錯就是我和混血的那個。”
他一指地上還在昏迷的混血小子,說道:“我清楚他的閃躲水平,他足夠靈活,能夠輕鬆躲閃咒語。”
“但是你呢,萊爾·克萊德曼?他爲了榮譽,不會打斷你們的決鬥,但是卻沒有想到會被你襲擊。”
“如果他沒被你偷襲,你恐怕打不過他,萊爾·克萊德曼,這份偷襲的罪名你怎麼辯駁?”
“你說偷襲?”萊爾笑的很古怪。
確實,恐怕混血小子自己都沒想到他會一擊擊倒謝爾曼吧?
正常來說,唸咒需要一個標準的舉起揮動動作。但是萊爾不一樣,他的天賦逸散理論可以直接接上一個小魔咒,不用標準的動作,這也是混血小子來不及躲閃的原因。
“我不認爲這是偷襲。”他說道。
“嚴格來說,我和謝爾曼的決鬥隨着他被擊昏就已經結束,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
“對。”
“所以說,我在決鬥完成之後順帶對其他目標唸咒,這不錯吧?”
皮爾斯也覺得他沒有道理,可是又想不出來何處沒有道理,只能高聲辯駁:“可是你連說都沒說!這也算符合榮譽的行爲?”
“哦。”萊爾笑了笑。“那你們三個人一起上,襲擊我,也算榮譽的行爲嗎?”
皮爾斯啞口無言。
確實,無論什麼時候,以多敵少都算不上榮譽的。更何況萊爾還和他們一個年級,談不上以大欺小。
他就不該用“榮譽”這個理由瞎扯。
作爲純血統的一員,即使家道中落,該懂的事也一樣懂得。皮爾斯早就清楚什麼叫“榮譽”,現在的純血統有什麼榮譽可言?
只是遮羞布和道德綁架工具,時不時拿出來用一次罷了。
可是皮爾斯悲哀的發現,這個工具確實不好用,基本上沒用。萊爾毫無反應,萊爾的回答無懈可擊,這讓他心裡泛起一種無力感。
“好吧……”他艱難的開口,盯着萊爾,不得不承認。
“你擁有榮譽,即使作爲一個麻雞,不錯。”
“實際上,誰也不在乎那些東西。”萊爾不經意的拍了拍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