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一股狂風吹過,兩人身上的軍裝獵獵作響。諾伯收回魔杖,把魔杖插回腰間,抱着胳膊,等待着蓋勒特的回覆。
蓋勒特眯起眼睛,這些年,他們千方百計地潛入各個秘境,在世界四處奔波,尋找火龍寶藏的線索,沒想到臨近旅途終點的時候居然被人察覺到了端倪。
他不知道這在不在自己老師的計劃之中,不過他並不想貿然做出決定,面前這個青年鍊金師,好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思索片刻,他擡起頭:“這樣好了,你先讓我去山頂看看,如果在時隔五百多年之後,我還能在山頂找到一顆龍蛋,或者一頭火龍,你大可和法蒂爾親自去談交易事宜。”
諾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滿是懷疑,似乎不相信他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蓋勒特:“怎麼,你不願意?”
諾伯摸着下巴思量片刻,抓着了蓋勒特的手臂,“我們一起上去。”
話音剛落,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乞力馬扎羅山的山頂,擠出幻影移形的瞬間,冷風如刀鋒一般割在皮膚上,窒息感瞬間涌上蓋勒特大腦,這裡是海拔五千米的高度,氧氣分外稀薄。山頂覆蓋着終年皚皚的白雪,深的地方几乎沒過腳踝。而在他腳下炎熱的非洲大陸,遙遠得彷彿另一個世界。
他伸着脖子四處一看。入眼見有一個直徑2400米、深200米的火山口,口內四壁是晶瑩無瑕的巨大冰層,底部聳立着巨大的冰柱,冰雪覆蓋,宛如巨大的玉盆。景色美麗且迷幻,沒有絲毫人工的痕跡。
蓋勒特站在山頂遠眺,身邊傳來噼啪一聲脆響,另一個人影幻影移形來到了他身邊。
諾伯.海格幻影移形站在山頂皺眉,
“就這裡?這裡有火龍……?”
“我不知道,你帶我上來的咯。”
蓋勒特聳聳肩。
“你什麼態度?”諾伯陰沉地問。
蓋勒特根本不爲所動,縱身跳下冰層,到處看了起來。
諾伯狐疑地看了蓋勒特一眼,也跳下冰層,到處找了起來。
火山口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音,溫度極低。很難想象這裡是緯度接近赤道。蓋勒特雖然看似不經意,但眼神的餘光一直牢牢地鎖定在諾伯身上,手掌按着腰間的魔杖杖柄。
這裡他自己也沒有來過,更不知道傳說火龍寶藏的位置。他只是聽從法蒂爾的吩咐,過來尋找墓穴存在的線索。老實說,他也很驚訝,這地方到處都是冰塊,火龍在這裡,真的能生存麼?
走到一處巨大的藍色冰層附近時,蓋勒特眯起眼睛,心臟一抽,他感覺到了什麼。
空氣中飄蕩着若有若無的精神力量。這股精神力量極其微弱,不仔細感知,是察覺不出來的。
他微微掃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諾伯,顯然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依然伸着脖子,到處觀望。
蓋勒特稍微放心一點,他閉上眼睛,全力感知着的環境,腳步一點點地移到冰層邊緣。
在巨石的邊緣,他找到了這絲精神能量的來源。在冰層的角落,他在一塊透明的冰層下,看到銘刻着一個細微的圓環標記的石頭。
那圓環裡面有一個三角和豎長條,鑿刻得非常隨意簡樸。
蓋勒特立刻明白,自己找到地方了。
他不動聲色地咬破自己手指,在冰面做了個鮮血標記,標記隱沒在冰層之中。隨後,他若無其事在附近晃盪了一圈,回到了諾伯的身邊。
諾伯立刻轉頭,頗有些惱火問道:“他媽這裡有什麼,鳥毛都沒有一根?”
“你怎麼不去問阿加雷斯.瓦沙克本人呢?”
蓋勒特遺憾地聳聳肩:“要我說,這裡的面積還沒有十平方公里,如果有龍,我想你早就看到了。”
“你有沒有感受到魔法的痕跡?”
“你是巫師,又是國際上大名鼎鼎的鍊金師,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纔對。”
諾伯焦急:“信上明明寫着,阿加雷斯的寶藏就在非洲最高峰。”
“也許你撿到的那封信是惡作劇呢。”蓋勒特說。
這句頗有些嘲諷的話讓諾伯的臉一下沉了下來。
蓋勒特斜了他一眼,息事寧人道:“也有可能在其他山上,不是麼?非洲大陸上這麼多山呢。你敢說最高峰就一定是這一座?”
諾伯陰沉的臉色稍有好轉。
“真的?”
“你不去找一下,怎麼知道真假。”
說完,他把手一伸:“魔杖還我,再不下去,那些非洲巫師要察覺到端倪了。”
諾伯還有些猶豫。
蓋勒特:“拜託,你不是要合作麼?哪有沒收合作伙伴魔杖的道理?”
“那倒不至於。”
諾伯取出魔杖遞了過去。
“我回去查查資料,有線索再來找你。”
.......
.......
山下的軍營內,天氣炎熱得就像蒸籠,非洲大陸的中午,太陽毒辣得可怕。
黑髮青年雅各.波漢坐在行軍牀鋪上,目不轉睛地看着身邊那名銀髮少年。
法蒂爾.德拉塞斯正拿着一隻肉蟲子,逗弄着一隻相貌奇特的幼龍。
那隻黑色的幼龍只有巴掌大小,它就像一團煙霧一般,纏在他的手指被陽光照射出來的陰影中,不斷盤旋。
“喂,法蒂爾,你不會真的信任那小子吧。”
突然,雅各問道。
法蒂爾差異地擡起頭:“什麼?”
“我說,你纔是馴龍的人,幹嘛老是帶着他呢。”
“我爲什麼不帶他?他是我的學生,跟了我十幾年了。”
“但他畢竟是個外人。”雅各說道,“你這樣把家族的秘密暴露在他面前,有想過萬一他將來反水怎麼辦?我可不想全天下的人都學會你家的馴龍技巧。”
“雅各。”
法蒂爾手指一抖,收回黑色的煙霧。
“我信任蓋勒特就像信任自己一樣。”
“不知所謂,你這信任從哪裡來的?”
雅各撇撇嘴,不屑道:“我可是聽說,他被德姆斯特朗開除過,對麼?”
“誰沒被開除過。”
法蒂爾懶洋洋地說,“學校可不是聰明人呆的地方。”
“切。”
雅各不屑了一聲,“算了,不爭論這個,我們要不要去酒吧裡玩玩?”
“只是喝酒麼?”
“你要是個女的還差不多。”
法蒂爾嘆了口氣:“波漢,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姐姐已經很久了麼?”
“真是,我又不會和她說。”
雅各挖了挖耳屎,“出來這麼久,憋都憋死了。”
法蒂爾揉了揉太陽穴。
“拜託,你自己出去玩吧,就當幫我忙,可以麼?”
雅各挑了挑眉,叼起一隻煙,把軍裝甩在肩膀上,“你這傢伙,和小時候相比,變化可真大啊。”
“嗯哼。”
法蒂爾一副不是很想理他的表情。
雅各頗有些無趣地伸了個懶腰,挑開簾子鑽出營帳,來到了部隊附近的酒吧。
這裡是軍官用於休息的地方,列兵自然是不能進來的。不過這對於巫師來說,這並不是問題,他彈了彈手指,身上的列兵軍裝就變成了少尉軍裝。
他在吧檯前要了杯啤酒,這時,他看到旁邊有一名獨自喝着啤酒的女人。
她二十五歲左右,穿着吊帶背心,戴着一頂草帽,金色頭髮,看起來像是一名戰地記者,長得高鼻大眼,很是漂亮。
雅各正無聊着,於是便端着杯子便坐了過去,“嘿。”
女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嘿。”
雅各:“我想,你的錢在這裡用不了了。”
“怎麼,你請客?”
雅各對酒保說了句:“下一輪我請。”
女人白了他一眼,“走開,我對你沒興趣。”
“只是在某些方面沒興趣吧,小姐。”
他嘻嘻一笑,伸出手:“雅各。”
“黛西。”
酒保端上酒,雅各把酒杯推過去。
“我剛剛一直在看你,黛西,我覺得你的工作有點辛苦。”
“你又知道我做什麼工作的?”女人沒好氣地說。
雅各貼近了一點,調笑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可以做一份讓你開心的工作,無論那是兼職,全職,還是鐘點工,都可以。”
“我可以把你炒了麼?”
女記者忍俊不禁地攏了攏頭髮。
“當然。”
雅各舉起杯子。“受點工傷最好了。”
兩人杯子碰了一下,越坐越近。
......
......
下午兩點,蓋勒特摸着帽檐,低着頭,和一些士兵擦肩而過,他並不想引起其他的爭端,畢竟他幾天和軍隊裡的人起了摩擦。
回到營地後,他卻發現自己的老師法蒂爾翹着二郎腿坐在營帳外面,拿着一根菸,一副又惱火又無奈的表情。
“怎麼了?”
蓋勒特低聲問:“你怎麼不進去?”
法蒂爾無奈地指了指身後,蓋勒特側頭一聽,就聽見營帳內傳來若有若無的喘息聲,掀開簾子一看。
他看到雅各和一個金髮女記者正在牀榻上翻來滾去,衣服掉了一地。空氣中充斥着青春和成長的氣息。
蓋勒特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他放下了簾子。坐在了老師法蒂爾的身邊。
“別見怪,他就這樣。”
法蒂爾嘆了口氣,肩膀撞了蓋勒特一下,笑道:“怎麼樣,找到了麼?”
蓋勒特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看見這表情,法蒂爾神色一振,喜出望外:“你找到線索了?”
“沒錯,你是對的。那傢伙果然和死聖有關。”
“太好了!我這就去和雅各去說。”法蒂爾激動地就要轉身往營帳裡鑽。
可一聽這話,蓋勒特臉卻沉了下來,他拉住了法蒂爾,指着營帳,“你真的覺得那傢伙靠譜,那個用屁股思考的傢伙?”
法蒂爾一愣:“蓋勒特.....?”
“聽着,法蒂爾。”蓋勒特低聲強調: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心血,我們兩個的!雅各.波漢?哈,他根本沒有什麼改變世界的理想。他只想賭博輸到沒錢了,於是就湊過來。他只想挖到龍蛋賣上一大筆錢,好繼續做他的花花公子。”
“啊......”
法蒂爾嘆了口氣:“又來了,蓋勒特,你忘了,我們線索是怎麼來的?我們是在別人的幫助下才走到現在這一步,雅各是我的家人,更是我朋友,我不能就這樣拋棄他。”
“我們的理念遠超一個家族,一個國家,你不應該爲了.......”
“夠了。”法蒂爾聲音嚴肅了一些:
“蓋勒特,不用說了。我是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想一下好麼?”
蓋勒特沉默地看着遠處非洲大陸的斑馬,沒有說話。
法蒂爾靠近了一點,
“嘿,就這一次,我保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帶其他人蔘與我們的冒險。”
蓋勒特盯着老師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點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你知道諾伯.海格麼?”
“我知道,那個鍊金師,怎麼了?”
蓋勒特:“我還沒告訴你,那傢伙也是一個麻煩.......”
“什麼麻煩?”
兩人正說着話,身後營帳的簾子被一個黑髮青年掀開,**的雅各走了過來,他繫着褲帶,笑眯眯地問蓋勒特:“你上了山頂了麼?”
伴隨着他的問話,一個露肩女人從帳篷內走了出來,她深深地吻了雅各一下。這個動作引得蓋勒特再度皺眉,他轉過頭去。
察覺到蓋勒特的不悅,吻女人的雅各輕笑一聲,拍了拍女記者的臀部,“晚上見。”
女人滿眼含春,施施然地抱着外套走掉了。
蓋勒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冷淡至極:
“上去了,但是是海格那傢伙和我一起上去的。”
雅各眯起眼睛,揉起了下巴。“這樣啊,他知道了多少?”
蓋勒特:“多到他想分一杯羹。”
“分一杯羹......”
雅各表情微變,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看向法蒂爾:“你有什麼想法。”
法蒂爾稍稍思考片刻。
“他知道線索麼?”
“不知道,我掩蓋了線索,現在他以爲寶藏在其他山頂。”
“好。”
法蒂爾果斷說道:“今晚軍隊裡有一個慶功晚宴,所有軍官都要參加。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乘那個諾伯沒注意,先進去再說。”
蓋勒特.格林德沃看了雅各一眼,吮了下牙花,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