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結束後,十一月的天氣寒如凍鐵,每天早晨都是一層堅霜,冰冷的風割着手和麪頰,讓人提不起絲毫精神。
天空和禮堂的天花板變成了淡淡的藍灰色,霍格沃茨周圍的羣山戴上了雪帽,城堡裡的氣溫驟降,課間在走廊上休息時,許多學生都戴着厚厚的皮具手套。
每次霍法走過城堡時,都能看到外面枯黃和白霜夾雜的世界。一片片乾枯的樹葉在天空中翻飛起舞,霜凍的湖面下,有人在匆匆行走。
他不知道阿格萊亞和米蘭達現在在哪裡,那羣跟着德拉塞斯教授,去往蘇格蘭深山中的學生,現在又在幹什麼。
當時德拉塞斯教授說自己的課程只有玩,但現在看着這冷灰色的天空,想必這種“玩”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吧。
萬聖節前一天,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內,壁爐內火焰噼裡啪啦作響。
霍法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爐火邊,唰唰地寫着變形課的論文,這對他而言很簡單,並不是因爲他變形課成績很好,而是波漢教授很少會佈置什麼高深莫測的內容,他的課程是今年所有老師裡講得最淺顯的。
而他的舍友威廉.卡爾遜,安東尼奧.西斐斯早已經把作業的事拋在了腦後,此刻他們正在爐火邊互相化妝,由於今天是萬聖節,按照傳統,學生會有一場化妝舞會。
還是往年,化妝舞會都是霍格沃茨學生不帶玩的,畢竟他們是巫師,吸血鬼,狼人,木乃伊這些麻瓜看來很神奇的東西對他們而言一點都不神奇。
但今年學生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繁重的工作,世界大戰的威壓,他們需要一個途徑來發泄發泄。
於是就有了眼前兩個男生互相化妝的一幕。
威廉是個有着黑色捲髮的男孩,臉色有幾個雀斑,下巴尖尖。此刻他半張臉都塗得雪白,嘴上還戴着尖尖的犬齒,他打算化妝成吸血鬼。
而安東尼奧則是一個胖乎乎的紅髮男孩,一直都挺胖。他現在滿身都纏着繃帶,唯獨留着一頭紅色的頭髮在外面。他打算妝成木乃伊。
兩人一邊化妝,威廉一邊說:“要我說,那些人在外面肯定冷得夠嗆。”
“哪些人?”安東尼奧問。
“哪些?呵,那些馴龍高手唄,這麼冷還在外面玩,外面真的那麼好玩?”
“他們有龍,說不定龍可以噴火,幫他們取暖。”安東尼奧說道。
“我要你提醒我!”威廉凶神惡煞的一拍桌子,“你當我沒見過龍?”
“沒有......沒有......”
安東尼奧趕緊拿出魔杖一指他的臉,給對方臉上塗了一層白粉,他息事寧人地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哼,”威廉抱着胳膊,“那你什麼意思?”
“我在想,那位德拉塞斯教授,真的帶着幾十頭龍麼,幾十頭?”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渡過湖。”
威廉沒好氣地說:“你怎麼不去問霍法,他是唯一一個渡過湖又回來的人。”
安東尼奧有些怯生生地看了眼窗棱邊埋頭寫論文的霍法,不敢上去打擾他。
霍法擡起眼皮看了兩個舍友一眼,他們的話他聽見了,但並不想回答,因爲這段時間他已經被問過太多次了。
特別是男生,可即便他明確回答了一百次,德拉塞斯教授帶了龍,並且把幼龍交給學生照顧,可這些學生依然不相信這個答案,並且不厭其煩地問了一遍又一遍,似乎非要聽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才高興。
寫完作業後,他又拿出來了自己的變形寶典,《解剖萬物,結構爲王》開始逐字逐句地研讀。
只是他在看書的時候,威廉卻總是在旁邊嘮嘮叨叨:“有沒有龍還說不定,你看那個德拉塞斯教授,瘦得和木棍一樣,哪能帶幾十頭火龍,說不定只是幾隻撒哈拉噴火蜥蜴。”
“沒錯。”安東尼奧附和,“確實不大可能。”
威廉:“吹牛的人我可見多了,現在很多專家教授什麼的,話都不能信。”
安東尼奧:“確實不能信,我媽就信了一個專家的話,買了什麼藥,結果是假藥。”
“哎,這種人,麻瓜巫師裡都有,不稀罕。要我說,這麼冷還在外面不回來,準是躲哪兒窩着去了。”
安東尼奧略一思襯:“誒,說不定是那些大家族的人不想和我們一樣,在學校裡上累死人的魔藥課,所以......”
威廉一個激靈:“你怎麼這麼聰明!”
安東尼奧:“啊真的.....?”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在溫暖的爐火邊說話。
老實說,霍法覺得有點吵。可他也沒辦法說什麼,如果沒有戰爭,他想自己也會很開心和他們一樣去參加化妝舞會吧。
但現在外部戰爭壓力大如泰山,自己身上也是各種毛病層出不窮。
更重要的是,以往他是個呆在角落無人關注的小透明,可今年其他人對他投來的關注格外多。不僅有學校的老師,還有四院的學生。在這樣的壓力下,他真地是一點都不敢放鬆。
旁人說話他沒辦法阻止,只好不留痕跡地捂着耳朵閱讀。正讀着,突然,剛剛休息室的門猛然被推開。
霍法的第三位室友,泰勒.史密斯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泰勒:“那.....那羣人,那羣人回來了。”
“咋咋呼呼的幹嘛?哪羣人?”威廉問。
“你說哪羣,就是上神奇生物課的哪羣人啊。”
此言一出,公共休息室的人全都擡起頭,看書的,做作業的,烤火的,下棋的,化妝的。全都盯着門口的泰勒,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有龍麼?”
“真的有龍麼?”
泰勒:“我聽赫奇帕奇的人說過,是真的有!”
“靠!”
安東尼奧最先站起來,說道:“我們去看看吧。”
由他帶頭,學生紛紛擠出公共休息室。即使是在巫師世界,龍也不是什麼常見生物,更別提還有十幾只龍。
威廉意動,他動了動腿,剛想站起來卻又不屑撇撇嘴,說道:“我不去,有啥好看的。”
可他說話的聲音已經被人羣浪潮聲所淹沒。
......
......
霍法沒有和別人一塊擠,他等人走完了才慢悠悠地站起來。這時,整個剛剛休息室就剩兩個人了,一個是自己,一個是臉色陰鬱坐在爐火邊的威廉。
威廉穿着中世界的伯爵黑皮衣,抱着胳膊,一張雪白的吸血鬼妝容臉上滿是恨恨。
察覺到霍法眼神,他又兩眼放光地問:“霍法你不去麼?”
霍法搖搖頭:“不,我要去。”
他要去不僅是因爲阿格萊亞和米蘭達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更重要的是,波漢教授給他的考驗之中,也包括維持秩序這一項。
見霍法點頭,威廉的表情黯淡了下來。
“好吧,我陪你一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公共休息室,走下魔法階梯,來到了大廳前的獵場上。
此刻天寒地凍,腳踩在被凍硬的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羣打扮的奇形怪狀的學生圍在學校的走廊裡,石階上,伸長脖子看着遠處一排人影。甚至還有人拿出了麻瓜望遠鏡在看。
很快,那排細小的人影就從霜凍的草地上走來。他們一個個地排成排,顯得極有秩序。
而走在隊伍正前方的,正是阿格萊亞的表姐夏洛克。此刻,她衣衫不整,穿得破破爛爛,衣服上全是被燒出來的小洞,臉上還有三道爪痕。
不過在她現在顯得自信極了,比過去霍法見到她的任何時候都要自信,她昂首挺胸地向城堡走來。而在她身邊,有一隻長達四米,如同一隻大鱷魚一般的匈牙利樹蜂,它高高昂着佈滿利刺的頭顱,翅膀和後腿一齊支撐着它流線型的身體,鋒利的腳掌在霜凍的草皮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凹痕。
那隻猛獸口鼻中噴吐着淡淡的煙霧,黃色的眼珠冷漠地從人羣臉上掃過,那完全是掠食者的眼神,毫無溫度可言。
真的有龍!
人羣驚恐地捂住嘴巴,有人低低地驚呼出聲。因爲那隻匈牙利樹蜂沒有任何束縛,脖子上連一根鐵鏈都沒有,完完全全的散養狀態。
人羣的驚恐反饋到了樹蜂的眼裡,它立刻直起後背,張開佈滿利齒的嘴巴。
夏洛克手掌按壓了一下樹蜂的腦袋,淡淡道:“不可以。”
匈牙利樹蜂看了她一眼,微微側過腦袋,不再凝視人羣。被樹蜂嚇了一下,圍觀的學生都安靜了下來。紛紛散開,爲這羣帶龍的學生讓開好大一片空隙。
人羣中的霍法暗暗吃驚,時隔近兩個月,樹蜂長這麼大不說,而且看樣子,夏洛克還真的馴服了樹蜂。
他的目光又投向了隊伍的其他人,馴龍團隊中每一個都帶着龍,穿得破破爛爛。這些生物比霍法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大了不少,更神奇的是,它們都乖乖地呆在那些學生旁邊。
霍法還在隊伍中看到了阿格萊亞和米蘭達,米蘭達的蛋白眼趴在她的肩膀上,打着盹兒。而阿格萊亞身邊並沒有龍,但霍法知道那只是假象。因爲在她轉彎的時候,身體周圍有水流一般的細微波動。
她的那隻威爾士綠龍正處在潛行狀態。
米蘭達對霍法打了個招呼,用口型說了句我有事,隨即便跟着隊伍消失在城堡內。
學生和龍消失後。
萬聖節那羣化妝的學生面面相覷,空氣中瀰漫着低落的情緒。他們的臉上的妝容似乎失去了光彩,變得灰暗低沉。
他們在學校裡沒日沒夜的操練魔藥,草藥,只能靠萬聖節化妝舞會來放鬆一下。
而另一批人在蘇格蘭羣山裡玩了幾個月,回來後每人身邊都馴狗似得帶着一頭頭火龍。這種落差感,傻子都能體會出來。
明明大家都是巫師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