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的失敗,不能說是她的過錯。因爲就她這番醒悟而言,甚至都能說是一個值得令人欣慰的變化。
那麼,說來說去都怪時機不對嗎?
不,至少瑪卡認爲,這次間諜行動的失敗還得怪他自己——要是他能提前把潘西的改變也計劃在內,又或者是在收到金斯萊的密信時,及時發現問題的話,說不定這件事情就能有更多轉圜的餘地了。
是的,他並是不完全沒有機會考慮到這些,只是……他疏忽了。
當然,讓潘西去接近馬丁的計劃,說到底也不過是瑪卡用來對付海爾波的諸多想法中的一個而已。成功了固然非常好,可要是失敗了,那也沒必要就此懊惱不休。
若是已然沒有了補救的可能性的話,那還不如儘早放下這個爛攤子,抓緊時間去琢磨其他的手段。
看着眼前羅恩他們幾個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開着玩笑,瑪卡也不禁露出了幾分輕鬆的笑容。
雖然嘴上不說,可早在當初得到那本原版的《罪惡之書》時,他心裡就已經決定了——這些能說能笑,還能夠相互關懷、一同成長的好朋友,一個都不能少。
然而,就在瑪卡想到“一同成長”的時候,卻見赫敏終於又主動湊了過來。
“瑪卡,剛纔帕金森說的那些……你是什麼時候讓她去做那些事的?那聽起來……太危險了!”
要是以“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是世仇”這個觀點來看,赫敏肯定不是一個典型的小獅子。因爲即便對象是斯萊特林,只要對方有需要,她也一樣會對其伸出援助之手。
更不用說,潘西之前那番話,其實已經讓赫敏下意識地認可了她。
或許,在場的這些人裡也就只有她一個,纔是真正貫徹了瑪卡當初所說的那句“我們都是霍格沃茲”的口號的人。
只是,面對赫敏那隱然在爲潘西鳴不平的話語,瑪卡卻只能在心裡苦笑了一下。
“我那麼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可因爲事關帕金森小姐的聲譽,我不能和你解釋太多。總之你可以放心,既然這次已經算是失敗了,那我大概也不會再讓她去做那些事了!”
“哦……是嗎?”赫敏抿了抿嘴,盯着他看了會兒才頗有些不滿地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多問了……”
她這番舉動,自然不是出於對瑪卡的懷疑。畢竟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決定不去懷疑瑪卡的決定了。
所以,她的不滿更多的只是爲了提醒瑪卡——這就又有一件絕不算小的事情,居然連提都沒有和她們提起過!
多少意會到了赫敏的不滿,瑪卡不禁略有些歉然地笑了笑。
可他也知道,赫敏這只是在耍耍小別扭而已。要知道,潘西所做的可是間諜的活兒,需要保密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了!你們的話,知道也就知道了,不過可記着別一不留神傳了出去!現在帕金森那邊的任務還不能說是一定就這麼結束了,我得好好地再想一想才能決定。”
說到這兒,他撇了撇腦袋,示意着道:
“別在我這兒湊熱鬧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哦,對了!盧娜,一會兒下午上完課以後,你再來我這兒一趟,上回的事可以繼續了。”
“哦?”
一直站在最後面的盧娜被他這麼一叫,頓時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才又道:
“哦!”
近前的赫敏聽到了,當即嘴角就耷拉了下來。
“上回的什麼事?”
瑪卡聞言,自是非常坦然地一攤雙手,直截了當地道:
“審問人質。”
他口中的“人質”,指的當然便是眼下正在他袖子裡纏着的蛇怪。
這條蛇怪的事……又或者說,這名非常罕見的血咒宿主的事情,對瑪卡而言或許要比潘西的任務還重要一些。因爲就上一回他讓盧娜與其溝通的過程來看,對方明顯有着某些不合作的情況出現。
就比如說,當瑪卡讓盧娜問起她具體想找什麼人時,她就連半句話都不願透露。
然而,她越是不肯說的事情,瑪卡就餓越是想要知道——說不定那就是一個與海爾波有關的大秘密呢?
爲此,他不惜多抽出了一些用於研究魔法的時間,專門製備出了一劑特別加強版的吐真劑。
“行了行了,你們別再這麼盯着我看了!”看着面前那一雙雙眼睛,瑪卡不得不搖了搖頭道,“要是感興趣的話,到時候你們也可以跟盧娜一起過來……只是,赫敏你就算了,我可還記得你也有任務在身呢!”
爲整個霍格沃茲佈置符文圖陣,這件事可稱不上輕鬆。
赫敏聽他這般提醒,也只得無可奈何地扁了扁嘴,勉爲其難地答應了下來。畢竟再怎麼說,她手頭的任務可是她趁着約會主動要來的!
……
潘西的任務,目前算是告一段落了。
雖然失敗已經是一個無可變更的事實,而導致失敗的直接原因也確實是源自她的選擇,可瑪卡卻並沒有因此就責怪於她。
不得不說,她的幸運,在於自己跟了一個通情達理的人。
而另一邊,她那新交的好朋友伊露莉,顯然就沒有她那麼走運了。
就在午餐時間,也就是潘西回到霍格沃茲禮堂的那一刻,因爲強行使用了妖精魔法而腳步有些虛浮的伊露莉,也剛好就回到了她的“家”裡。
這個“家”雖然並不屬於她,但這兒卻也同樣是她從母親的腹中出生、並慢慢長大的地方。
於是,當爲主人工作的母親因病故去之後,她便自然而然地繼承了母親的身份,成爲了這座莊園裡的一名女僕。
或許是她天生勤勞順從的關係吧!那位主人雖然脾氣很壞,時常會有其他的僕從受到她的懲罰,可那卻極少會落到伊露莉身上。
不僅如此,興許是她的工作至少要比其他人做得更好一些,對主人的想法也往往能夠提前領悟到。大概在她十五、六歲的時候,她就從十餘名女僕中脫穎而出,成爲了主人的莊園裡唯一一名女僕長。
只是,當然了,就算她晉升爲了女僕長,那如同家常便飯一般的訓斥和責罵也從來就沒少過。
她知道,她的那位主人脾性就是如此,每天不訓個兩句話就渾身不舒坦。對此,她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然而,今天她將會受到的責難,估計可就不是罵兩句那麼簡單了。
作爲一名在莊園裡從小長大的僕從,即使主人再怎麼令人不快,她也仍舊會對這裡產生感情。所以,她對自己在這裡做事其實並沒有什麼不滿,工作上也是每天都會一絲不苟地完成。
非要說有什麼在讓她感到痛苦的話,那想必就是其他僕從對她的那份嫉恨與歧視了。
可就是這麼一個從小任勞任怨的女僕長,今天卻終究還是失職了。可以想象,每天都習慣於讓她去負責照料起居的主人,此刻會有多麼地憤怒。
一場痛罰,顯見是少不了的了。
一想到這裡,伊露莉那略顯遲緩的腳步突然就停頓了一下,而後才拖拉着無力的雙腿,沿着前院的小徑繼續往前走去。
說實在的,伊露莉出生的這座莊園看起來很漂亮。
修剪平整的前院草坪之上,種植着大量花草樹木;而在那茂密的樹冠縫隙間,一座青頂白牆的建築隱約可見。
沿着草坪上的鵝卵石小徑一路蜿蜒向前,在繞過那些青蔥翠綠的樹木以後,便能將那座牆壁上爬了好些嫩綠藤蔓的別莊徹底納入眼中。
在這晴朗的天空之下,它便顯得格外地美麗動人。
而就在這座別莊的後院裡,還有一處與這座建築分開建造的僕從居所,伊露莉便是在那裡長大的。
只可惜,隨着當上了女僕長之後,她就再沒有去那裡住過了。
略略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脣,伊露莉撇開了心中那些還並不能算是快樂的童年回憶,駐足於別莊門口的她伸手將大門輕輕推開。
“伊露莉……你回來了?”
剛一開門,她甚至都還沒有進去,就聽得一個並不陌生的聲音自前廳中響起。她知道,那也是一名女僕,而且還幾乎就是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同伴。
可偏偏就是這個童年的玩伴,現如今卻最是見不得伊露莉好,每日冷言冷語彷彿就成了她生活中全部的樂趣。
伊露莉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心中那份嫉妒的萌芽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誕生的。
“嗯,回來了。”
她輕輕地應了一聲,也不在意對方語氣中的心災樂禍,在回身關上門後便直接問道:
“蘿絲,主人現在在哪兒?”
“哦,這麼急着去捱罵領罰麼?”那個被她稱呼爲蘿絲的女僕低頭撣着衣角,頭也不擡地道,“哼,我可不知道主人在哪兒……也許是在花房吧?”
“謝謝。”
伊露莉淡淡地道了聲謝,緊跟着就擡腿往前廳的側門走去——從蘿絲的回答看來,至少主人現在肯定不在花房,那裡可以排除掉了。
隨即,按照平日的經驗稍稍考慮了一下以後,她便徑直往小少爺的書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