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此“醜陋粗蠻”的姿態在人前戰鬥,對於馬克西姆夫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恥辱。並且,這份“恥辱”本質上還是降生於這個世上的那一刻起,幾乎就註定了要伴隨自己一生……乃至還將代代相傳下去的東西。
然而,一回想起往日在布斯巴頓度過的每一天,她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是的,在這所學校所經歷過的,確實並不都是好事。倒不如說,當初她自己也還只是布斯巴頓的一名學生時,其實還總會因爲有些人明裡暗裡的歧視而只留下了滿是糟糕的回憶。
但是,人生自然不總是痛苦的,有艱辛便也同樣會有甜蜜。非要說的話,馬克西姆夫人肯定還是深深地愛着這所已然陪伴了自己快半輩子的學校的。
尤其是在成功接任了校長一職之後,她已經將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布斯巴頓的維持與發展上面。
白天處理日常公務、晚上盤算未來發展,從每一次開學的流程策劃到學生的課程安排,再到全體師生的衣食住行,哪一樣不是她親自經手的?
甚至和其他幾所大規模魔法學校的校長不同,馬克西姆本人還主動兼顧了一門選修課程的授課任務,每週都會抽出至少四堂課時的時間來親自給學生們上課。一直到最近突發災難,她才暫時將那門課交給了其他教授去負責。
或許要不是她那巨人血脈所帶來的強大精力與優秀體格,大概早就累趴下了。
因而……很顯然,就算當年在想方設法都要爭取布斯巴頓校長一職的時候,馬克西姆還只是在爲了向別人證明自己而拼搏付出。可是現如今,那樣爭強好勝的想法也早已經在她心中逐漸淡去了。
布斯巴頓是一座好學校——就算曾經未必一直都是,可馬克西姆希望,起碼得讓它在自己擔任校長的期間一直維持着最安穩、最美好的姿態才行吧!
而像這樣美好的布斯巴頓,馬克西姆可絕不容許其他人將其破壞!
“砰——”
剛纔在強力的魔咒轟擊下也只是倒飛出了一小段距離的伊妲,此刻卻被馬克西姆用一記通常不會在巫師戰鬥中出現的左手擺拳,遠遠地擊飛了出去。
看着那道血色的身影越過一側的草叢,一直落向了遠處的山坡,並狠狠地砸落在地濺起了一片塵土,在場的幾方巫師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就連那早已退到了一邊的勃蘭特家的家主,那陰鷙的面容之上也閃過了一絲無從掩飾的愕然。
不用說,馬克西姆的巨人血脈他當然是知道的,可是……魔法生物與人類的混血後代能繼承到如此程度的血脈天賦的情況,着實極其罕見。雖說馬克西姆所展現出來的這份力量還不能與真正的巨人相提並論,但卻也已經非常嚇人了。
“還愣着做什麼?約內斯庫先生,還沒完呢!立刻讓你的人準備好。”馬克西姆握着魔杖,緊盯着那片山坡草地,仍然維持着嚴陣以待的姿態,“我能感覺得到,剛纔那一擊,並沒有讓她受太重的傷。”
“承受了那麼重的一拳都沒事?”
早就逃開了的約內斯庫議員聞言,不禁很是忐忑地說着,連馬克西姆剛剛掙脫鐐銬反抗拘捕的事情都沒心思去在意了。
而經馬克西姆這麼一提醒,其他的聯合會巫師反倒是都趕忙聚集了起來,也和馬克西姆一樣望着山坡上那片揚起的塵土展開了戒備。
於此同時,先前已經得了馬克西姆命令的幾名教授,這會兒也趕回了校內,開始修復那扇被撞壞的校門了。
先前是因爲校門恰巧被解除了防護魔咒,纔會那麼容易就被撞歪的。要是重新附上更多的魔咒,詳細就算是進化過的活屍,也不至於那麼簡單地就將它撞開。
然則,時間是不等人的,活屍化的伊妲也一樣。
“呼——”
沒有讓馬克西姆她們等待太久,那邊的山坡上連塵土都尚未完全散去,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又再度生龍活虎地從中躥了出來,速度極快地朝着這邊飛了過來。
這場戰鬥,還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
“小姐?”
校門外,馬克西姆夫人等一衆巫師還在戰鬥;校門口,布斯巴頓的幾位教授已然開始修復校門補充防護;至於校門內這邊……維莉只是遠遠地看着這一切,時而稍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又等待了片刻的老管家,不禁再一次開口喚了一聲。
“嗯,”維莉無意識地應了一下,而後纔有些在意地道,“再這麼下去,夫人她們可能會敗。”
“什麼?”一旁的盧平也同樣在觀察着外面的戰鬥,聽得維莉這麼說,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爲什麼?這……看起來不是馬克西姆夫人佔上風了嗎?”
“是的,暫時是這樣。”維莉平靜地道,“不過,那位活屍小姐的速度還在上升。而且你看——在被擊中了幾次之後,她已經開始適應夫人的那種戰鬥方式了。”
就如維莉所說的那樣,馬克西姆夫人的近戰能力雖然是超乎想象地強,可近戰與魔法的結合,還是要兩者的水平都比較平衡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來的。
可實際上,由於活屍化的伊妲的抗魔能力,已經超出了馬克西姆的魔咒強度,魔法方面顯然是無法對其造成任何傷害了。
這麼一來,當伊妲逐漸習慣了馬克西姆夫人現在的這種戰鬥模式之後,近戰的缺點便立刻開始顯現了出來。
伊妲的速度很快,而且也非常地靈活,以至於只要在正常飛行狀態下,馬克西姆並不能及時地追趕上去。所以只要伊妲不主動靠近,那就算馬克西姆的力量再強,打不中也是沒有用的。
在一段時間的交手過後,校門外已經慢慢變成了活屍化的伊妲在半空飛舞,遛着一衆巫師左奔又跑的狀態了——馬克西姆追着她,她又追着其他的巫師,前後左右四處亂竄。
雖然這麼說對那些已經犧牲的巫師而言有些不敬,可說實話,這幅場面看起來確實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