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小姐?
哪個步小姐!
劉闖一臉疑惑之色,看着裴煒茫然不解。
重生以來,他就沒接觸過幾個女生。除了麋繯和小豆子,恐怕就是甘夫人比較熟悉。其他女人,他沒有機會,也沒有興趣認識。可這會兒突然跑出來一個步小姐,聽裴煒話裡的意思,不但和劉闖認識,連裴煒也認識……劉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是哪一個步小姐。
“公子忘了?”見劉闖一臉疑惑之色,裴煒連忙道:“年初咱們去淮陰,裴帥老常咱們四個逛淮陰城時,不是找了個姓步的書生給咱們領路?後來公子還爲他和步家五虎幹了一架……”
“步騭?”
劉闖一拍額頭,頓時恍然大悟。
“你是說,步騭的那個堂妹?”
“正是。”
那你說是步騭的堂妹不就得了,好端端來個‘步小姐’,讓我絞盡腦汁。
說實話,劉闖對步騭的堂妹實在是沒印象,只依稀記得有這麼一個小姑娘,步騭好像是叫她什麼……小鸞。劉闖只顧着留心步騭,對步小姐的確沒有在意。對了,步騭當時說要投奔曲阿!這段時間以來,劉闖東奔西走,顛簸流離的,早就把這件事,給拋在九霄雲外。
“有請!”
劉闖沉聲道。
心裡面有些奇怪:這步小姐有什麼事來找我?
如果是步騭找上門的話,劉闖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是,他卻想不通步小姐找他有什麼事。
不一會兒的功夫,步小姐來了!
劉闖看到這步小姐,就是一愣。
因爲步小姐梳了一個倭墮馬髻,這好像是人妻纔會使用的髮式。
“步娘子,別來無恙。”
既然是倭墮馬髻,也就說明步小姐已經不再是小姑獨處。所以劉闖跟着就換了稱呼,笑呵呵問道:“怎地不見子山前來?”
這本是一句極普通的寒暄話,哪知道步小姐卻眼睛一紅。淚水唰的落下。
“劉公子,請救我哥哥。”
“你哥哥?”
劉闖一頭霧水,連忙問道:“子山兄他怎麼了?”
“我哥哥他,他,他……”
步小姐話未說完。以忍不住放聲大哭。
想來。她已經承受了很久,而今好不容易遇到希望,竟說不出話來。
看步小姐的年紀,也就是十四五的模樣。在後世。這還是一個受萬千寵愛的年紀,而今卻已成爲人婦。劉闖也不知該如何勸說,便坐下來,讓步小姐哭完,更擺手示意裴煒不要阻攔。
哭吧。哭出來可能會舒服很多……
步小姐……不對,應該是步娘子,哭了一會兒之後,總算止住悲聲,把事情原委娓娓道來。
步小姐本名步鸞,年十四出頭。
想當初,她和母親跟隨步騭離開淮陰後,一路渡江南下,來到曲阿。
步騭在曲阿有一個朋友名叫蕭凌。說起來和步騭也是世交。蕭凌年方十九,是曲阿頗有名氣的一個少年遊俠。父母早亡,留下些許家產。蕭凌是個豪爽性子,喜歡結交朋友,在當地也算一個豪強似地人物。步騭帶着步鸞和嬸嬸投奔曲阿後。蕭凌自然對他是熱情有加。
大約四月中,蕭凌向步鸞求親,在步騭和嬸嬸的應允下結爲夫妻。
蕭凌更因此而奮發圖強,決意做出一番事業……
時句容有遊俠名叫何遂。與蕭凌素有不合。
步騭在一次偶然機會與何遂結怨,幸虧蕭凌出面。把何遂一頓暴打,總算是救下了步騭。
哪知,孫策攻破曲阿,劉繇奔逃吳郡。
蕭凌是劉繇的手下,跟隨劉繇一同離開……步騭和嬸嬸商量了一下,打算變賣家產,前往會稽。哪知道何遂卻帶着人趕來曲阿,誣陷步騭和水賊勾結,把步騭打入大牢,準備押送句容。
曲阿混亂,官府更無力約束地方豪強。
何遂雖不是曲阿人氏,但是在丹陽地區頗有能量。
何氏與孫家交好,何遂的父親更是孫堅的部曲,而且還是祖茂的妹夫。祖茂是誰?想當初二十二路諸侯討伐董卓,孫權手下有四大將,程普、韓當、黃蓋和祖茂。其中祖茂更在汜水關前爲解救孫堅被殺……何遂從小習武,槍馬純熟,在句容橫行霸道,頗有些紈絝之色。
他與孫策的弟弟,也就是孫堅次子孫權年紀相仿,比孫權大兩歲。
孫策趕走劉繇之後,孫權以十五歲年紀,出任陽羨長,更使得何遂驕橫無比。他在曲阿被蕭凌暴打一頓,懷恨在心。可蕭凌已經隨劉繇離開曲阿,何遂找不到蕭凌,便遷怒於步騭。
再說了,當初他被蕭凌暴打,也是因爲步騭。
身爲句容豪強,又和孫家關係密切……何遂想要收拾步騭,簡直易如反掌,甚至連曲阿官府也配合他行動。
就這樣,步騭成了階下之囚。
要說蕭凌以前在曲阿的朋友不少,但這種時候,誰又敢出面幫忙?
步鸞四處求人,但都是冷語嘲諷……就在步鸞再次找人失敗,失魂落魄回家的時候,卻在路上遇到保護黃劭販賣貨物的裴紹裴煒三人。步鸞已經是急病亂投醫,見到熟人,便立刻上前攔住黃劭等人去路。也幸虧的裴紹三人對她還有些印象……否則她冒冒失失跑過去,就算被人殺了也不會有人可惜。黃劭聽說劉闖和步鸞認識,就讓裴煒保護步鸞來營中和劉闖相見。
看着眼前這個憔悴不堪的小婦人,劉闖不禁心生感慨。
“步娘子,你要我怎麼解救子山?”
“這個……”
步鸞愣住了。
她光想着要把步騭救出來,可怎麼救,救了之後怎麼辦?卻從沒有考慮過。
看她一臉迷茫之色,劉闖也陷入沉思。
步騭是他重生之後所結識的第一個三國牛人……陳羣不算!人家和他聊了兩句就走了,根本沒有結交的想法。至於管亥裴元紹,那是後來才認識,也不算。麋繯?那是自己人,不算!
當時劉闖就生出招攬之心,可惜那時候的他。還想着投奔劉備,更一無所有,沒有資本,只能眼睜睜看步騭離去。思及於此,劉闖就覺得有些可惜!這可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角色。
他從未想過。會與步騭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歷史上。步騭的確是南下江東,但好像是跑去會稽種瓜。
蕭凌?
這名字非常陌生,劉闖沒有一點印象。
救,還是不救?
劉闖陷入沉思……按照步鸞的說法。那勞什子何遂似乎勢力不小,如果救下步騭,少不得要得罪此人。可如果不救步騭,眼睜睜看着步騭倒黴嗎?這種事情,劉闖又有些狠不下心。
步鸞緊張看着劉闖。眼中失望之色越來越濃。
“是步鸞冒昧,讓公子爲難了……也罷,妾身回去再想辦法就是,公子不必費心。”
“步娘子!”劉闖忙起身道:“非是我不想救子山,而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你說清楚才成。
不瞞你說,我這次也是路過曲阿,對這裡更不熟悉。
我本打算明天就走,不成想遇到步娘子。也是我和子山兄有緣。如果讓我解救子山,其實不難。只是救下子山之後,你們恐怕就無法再居住曲阿……我的意思,步娘子你可明白?”
“公子是說……”
“那何遂既然與孫氏交好,這就不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
而今劉繇敗走。孫策節節勝利,有一統江東之勢。這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爲子山出面……所以我的辦法非常簡單,那就是殺人。你剛纔說。何遂要押送子山去句容,我們就在半路劫下子山。可這樣一來。你也好,子山也罷,也就難在曲阿立足……不禁曲阿,整個江東恐怕都沒有你們立足之地。步娘子,你要想清楚才成……一旦我動手,你們便沒有回頭之路。”
劉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步鸞卻呆愣住了。
她看着劉闖,半晌後一咬牙,輕聲道:“既然只有這個辦法,那步鸞願聽從公子的主意。”
“很好,你回去後,立刻把你孃親帶出來,我會派奴心在城外接應。
你和你孃親就先躲在我營中,待我打聽清楚何遂的具體安排之後,我們再做決定。”
步鸞用力點點頭,便轉身告辭。
可送走步鸞後,劉闖又開始頭疼了……
他忙派人把呂岱徐盛薛文找來,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之後,呂岱等人,也是苦笑連連。
這還真是不得安生啊!
“公子以爲,爲那步子山值得冒險嗎?”
劉闖微微一笑,“子山也算是我的朋友,他的才幹我很清楚,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一個紈絝子,壞了子山性命?所以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手,解救步子山。”
“若是如此,倒也簡單。”
呂岱笑道:“先打聽清楚何遂的情況,而後再做計較。
岱以爲,那何遂不過一個紈絝子,不足爲慮。公子可兵分兩路,命步軍隨輜重家眷先行,而後着一大將,率馬軍於途中伏擊。不過,要動手就必須要乾淨利落,絕不可以放過一個活口。
得手之後,迅速撤離,並作出往江乘逃遁假象,以吸引孫氏的注意力。
從曲阿到句容,大概需要一天時間……所以咱們至多有三天時間可以逃走,否則定有危險。”
這呂岱,的確是個活地圖,把所有的事情,計算的清清楚楚。
劉闖遲疑了一下,輕聲道:“三天,咱們可以走到何處?”
“如果以步軍速度計算,三天之後,可渡過牛渚,抵達歷陽。只要到了歷陽,也就安全無憂。”
劉闖搓着耳垂,思忖不語。
片刻後,他輕聲道:“既然如此,咱們加快處理貨物,除必要輜重之外,多備引馬車仗,也能加快行軍速度。元代,你立刻進城與黃先生說,之前計劃改變。咱們務必要在今天,結束交易。”
“公子的意思是,明天就走?”
劉闖點點頭,“步軍和輜重車輛早走一日,就可以爲我們爭取多一天時間。也就多一分安全。”
“那我這就去打探消息。”
呂岱做事。雷厲風行。
待他和薛文都走了之後,劉闖留下徐盛,叮囑道:“這次咱們動手,馬軍齊出。
我與叔父、亥叔會親自參與。所以步軍和輜重,就交與文向你來指揮。我會留下裴紹等人助你一臂之力。雖說江東目前混亂,但以你的才幹,護送當足以保障車馬的安全,你可願意?”
徐盛聞聽。立刻答應。
爲什麼不答應……這可是心腹的待遇。
“我會留下呂先生和黃先生協助你,他二人或見多識廣,或心思縝密,你要多與他二人商議。”
“文嚮明白!”
本想好好休整一下,卻沒想到又要開始奔波。
有時候,劉闖就覺得自己是勞累命,可是爲了能把步騭招攬過來,一切都值得。
當晚,裴煒接步鸞和她那老母進入營地。劉闖又好一番安撫。讓麋繯和甘夫人陪伴二人。
不多時,黃劭也回來了!
他這次在曲阿的收穫頗豐,除了一些糧草之外,更換來了三百青壯。
這三百青壯,都是實打實的丹陽人。
劉繇戰敗之後。孫策收攏大批俘虜……其中大部分被編入軍中,剩下一部分,卻因爲時間來不及,所以就沒有處置。曲阿官府爲籌集糧餉物資。於是把這些俘虜拉到市場上進行販賣。
這可是實打實的丹陽兵,劉闖一直夢寐以求的丹陽兵。
“若非公子催的急。再拖延兩三日,我定能夠換來五百以上的兵馬。”
看得出,黃劭頗有些失望,在軍帳裡嘮叨不停。在他看來,他賠大發了!可是對劉闖而言,已心滿意足。
“兵貴於精而不在於多。
三百丹陽兵,已經是咱們現在可以承受的極限,人數再多的話,反而會有許多麻煩。文向,這三百奴兵就交給你來統帥,其他人分爲兩屯,就由元代和元紹你二人統帥。明日一早出發,按照預定行程趕路。你們不必等待我們,只管趕路,務必要儘快趕往歷陽,等候匯合。”
“那公子你們呢?”
劉闖笑了,“我們是騎軍,說不定你們還沒到歷陽,我們就已經追上你們了。”
徐盛聽罷,這才放心。
掌燈時,呂岱打探消息回來。
“兩天後,何遂將押解步騭前往句容。”
“何遂有多少人?”
呂岱笑道:“他手底下人還真不算多,不過五十家奴耳……曲阿官府,可能還會增派兩隊騎軍護送。而今曲阿已經爲孫氏所佔據,更有孫河率重兵鎮守丹徒,何遂那紈絝子也就肆無忌憚。”
“如此說來,咱們人手足夠了!”
劉勇道:“孟彥,這次你不要動手……不過是一紈絝,加上些許家奴,我與大野足矣應付。你傷勢尚未痊癒,還需休養數日。所以這次你就不必出面,只管看我們動手,就可以了。”
劉闖之前和關羽交手,身受重傷。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加上又那參丸輔助,已經好轉許多。
不過,連日奔波,勞心費神。所以劉闖的傷勢還沒有好利落……劉闖心裡當然不太情願,可這話是出自劉勇,他也只能答應。待一切都商議妥當之後,衆人也就散去,各自進行準備。
“大熊,你又要走了嗎?”
明月如鉤,高懸夜空。
麋繯和劉闖手拉着手,在曲阿城外漫步。
以入秋了,江南天氣漸趨涼爽。
從茅山方向吹來的風,帶着山中的涼意,吹在人身上,甚至有些寒意。
劉闖輕輕把麋繯擁入懷中,“繯繯,我如今雖已身世明朗,但實際上,我們要面臨的困難還有很多。
若父親仍在世上,我自不需要如此勞神費心,一切自有他來爲我遮風擋雨。
可現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步家的遭遇你也都看到了!我心裡很怕,回到潁川是否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更不要說,這些年我流落在外,更沒有父親那一身學識,能否爲人們接受?而且,潁川已經不是以前的潁川……我們會面臨很多困難,更需要更多人前來相助。
步子山此人,有真才實學,值得我爲他冒這一次險……”
“我知道……可是,我總有些擔心。”
“莫要擔心,且不說我有自保之力,這次還有叔父和亥叔跟隨,相比以前,不過是小場面。
你以後,要多擔負起事情。
我若不在時,這個家就要靠你撐起來……文向他們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凡事可以多向他們請教。”
“妾身,知道了!”
麋繯用力摟着劉闖,好像要和劉闖融爲一體。
劉闖摟着她,鼻端縈繞着那一律髮髻清香,目光深邃,望向了遠方……
在潁川,還有一個龐然大物等待着他!他有信心和劉備交手,因爲劉備如今,還沒有得到讓他騰飛起來的臥龍鳳雛。可是在豫州的曹操,雖說不得羽翼豐滿,但他有郭嘉荀彧程昱荀攸相助,卻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更不要說,曹操即將迎奉天子,奉天子以令諸侯,其勢已不可阻擋。
我之未來,又當何去何從?
劉闖心中突然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懼……他下意識把麋繯緊摟在懷中,眸光閃爍,透出堅定之色。
天底下,不只是你能做到‘只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
其實,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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