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罵廚子,這菜還沒做得呢怎麼就要抓廚子。雲嘯真想說一句,你他奶奶的不想吃飯了。
那個眼鏡片比啤酒瓶底還厚的歷史老師不是說這老太太一輩子都信黃老之學麼?這怎麼張嘴就蹦出一句子不語亂力亂神出來。
鬥不過這個擅長變臉的老太太,被按在地上雲嘯只能大呼冤枉。
“太后說微臣裝神弄鬼,那麼大漢最大的神是誰呢?製冰之術雖然神奇,但也不是人力不能企及之事,爲什麼太后一見便斥微臣怪力亂神呢?”
“恩,放開他讓他說。老身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花花來,如果你不能說服老身那你就準備後事吧。”
太后一臉的祥和,失明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前方。一點不像一個張嘴就要人命的人。竇氏當年經歷過殘酷的呂氏之亂,多年的政治生涯磨礪了她的心智。任何她難以理解的事情,在不能判斷是否對自己有利之時,這位老奶奶第一時間不是崇拜而是舉起屠刀,寧殺錯也不留下隱患是政治家的本能反應。
“大漢最大的神靈便是我大漢的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是代表着上蒼管理我大漢的土地,所以說天子便是我大漢最大的神靈。
微臣斗膽請問太后,如果微臣是妖孽怎敢會在陛下面前顯擺。又怎敢在陛下面前如此從容?”
天賦君權,這是歷代皇帝統治天下的理論依據。雲嘯不相信太后會在這一點反駁他,因爲反駁雲嘯也就是反駁她自己。沒有了這個理論依據,那麼天下大亂就爲時不遠了。
“這製冰之法古已有之,先秦李冰父子在蜀中所創。至今巴蜀之地還修建廟宇祭祀李公。雖然這製冰之法一度失傳,但家師拜訪峨眉山一位友人時無意中習得此法。太后若不信,可派人去蜀中查訪,或許民間還有習得此法之人。”
沒辦法只好忽悠一下這個瞎了眼的老太太,不然今天就要掛在這裡。茫茫蜀中,如果真要派人查訪恐怕沒個三五七年也查訪不出個什麼結果來。
果然,雲嘯的一番話說的滴水不露。讓人抓不住痛腳,太后思量再三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覺得雲嘯說的有些道理,但是又覺得哪裡不對,不過一時還想不到。
“娘,既然這製冰之法古已有之。朕看就不要難爲雲侯了,一會兒咱還要吃他做的菜呢。是不是先讓雲侯下去準備,這都午時了朕都有些餓了。”
“既然皇帝都這麼說了,那就放開他吧。老身警告你,不要讓老身知道你有妖言蠱惑的事情,不然老身會讓你生死兩難。”
雲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很不理解這老太太的行爲。您太自信了吧,吃飯之前威脅廚子,就不怕我在你菜裡下巴豆?躬身謝恩之後,雲嘯倒退着出去,用後背對着皇帝估計又會被老太太抓起來。
回到廚房,心有餘悸的雲嘯憤恨的端起了馬勺。趁那些監廚的人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吐了一大口口水在糖醋排骨裡。想了想不解氣,又在黃瓜拌涼皮裡面又吐了一口。孃的,害的老子差一點尿褲子,今天老子請你們吃口水。雲嘯一邊拌涼皮一邊在詛咒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
第一家庭的人口多,整整坐了五大桌。劉啓對這種大家圍攏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形勢很讚賞,而且很好奇爲什麼桌子的第二層會轉。他和劉武好奇的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劉啓覺得這樣纔有一家人的味道。比宮裡一人一張幾的席面要好的多。太后坐在正中央,左右分別的劉啓與劉武。雖然是圓桌,但是也不能亂了次序。
竇氏老太后對糖醋排骨和黃瓜涼皮非常的中意,尤其的黃瓜拌涼皮,一連吃了兩小碗還要再添。
好吧雲嘯承認看別人吃自己的口水其實滋味並不暢快,甚至還有一些噁心。
“雲侯。”
站在大廳角落裡,正虧心的雲嘯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劉小豬,不由得放下心來。對於這個人蔘娃娃一樣人見人愛的孩子,雲嘯也是打從心眼裡喜歡,真不知道該死的皇家教育,是怎麼把他弄成一個殺子屠孫自滅滿門的人。
“雲侯,我要吃酸酸甜甜的排骨。”
劉小豬奶聲奶氣的道。
“桌上不是有麼?”
“我不吃桌子上的排骨,你做排骨的時候往鍋裡吐口水我看見了。”
雲嘯的眼仁一瞬間便縮成了針鼻大小,千萬不能讓他說出去,如果讓劉啓知道活埋都是輕的。左右掃視了一下,在這裡殺人滅口還是不合適。
“廚房裡有,你跟我去廚房啊。”
“你不要騙人,娘說一個人要騙你的時候眼珠子會轉,你剛剛眼珠轉了。你一定是想騙我,現在就讓人給我弄一大盆排骨來,不然我把你吐口水的事情告訴父皇。”
這鬼孩子誰教的,咋不教孩子點好,從小就教這些察言觀色長大了還了得。看着那雙純真裡透着狡黠的眼睛,雲嘯無奈的承認眼前的這個不是人蔘娃娃,而是偉大的漢武大帝。
劉小豬將指頭含在嘴裡,不時的指着桌上的菜餚。隨着一個個菜名從他的嘴裡奶聲奶氣的蹦出,雲嘯不得已在偏房裡面重新安置了一桌。這一桌的特點就是大,任何菜餚都是用大個的陶盆來盛,風格定位粗狂的一塌糊塗。
劉小豬很有面子的請來自己的哥哥姐姐,一羣龍子龍女衝上來甩開腮幫子,一些個子矮小的甚至登凳子上桌子,坐在桌子上一手雞腿,一手豆芽菜頗有一些丐幫的風格。
直到老餘過來稟報說王爺公主們要酒喝的時候,雲嘯的頭瞬間便大了起來。
這幫熊孩子居然還要酒,雲嘯的一個頭有兩個大。在劉小豬極具威脅性的眼神中,雲嘯還是妥協了。喝死你們這幫熊孩子,雲嘯心裡畫着圈圈詛咒道。
大廳裡面的嬪妃們已經喝的雙頰紅暈,本來這大熱的天兒就穿的輕紗薄露,這喝多了行酒令更是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更有甚者脫得只剩下一個胸圍子。雲嘯只覺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鼻孔一熱便覺得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非禮勿視,皇帝的女人更不能看。雲嘯趕忙跑了出去,惹得一些年輕的嬪妃捂嘴偷笑。
無聊的坐在臺階的陰涼裡,雲嘯現在覺得廳堂裡面坐滿了侏羅紀生物。只盼着這幫吃霸王餐的傢伙趕緊吃飽喝得走人,不要有長留雲家莊子禍害自己的想法。
“侯爺,抱”
蒼鷹的小兒子蒼天拐拐的來到雲嘯的面前,伸出兩隻小手撲向雲嘯。這小傢伙還不滿兩歲,正是咿呀學語的年紀,走路也有些不太穩當。有可能是混血的原因,小傢伙的皮膚特別的白,而且是白裡透着紅的那種可愛顏色。一雙淡藍色的眼睛有如貝加爾湖水一般的純淨,雲嘯有時候覺得看着這雙眼睛甚至有淨化心靈的作用。
雲家上下沒有一個人不喜歡這小傢伙,蒼虎和蒼熊經常託着小傢伙的雙腳讓蒼天站在他們的大手上。就連一向欺負人的小白也任由這小傢伙在身上爬來爬去,甚至小傢伙去抓小白的鬍子,小白也只不過躲閃一下,絕對不捨得動用巴掌。
蒼虎更是被揪掉一縷鬍子,疼的眼淚都出來了還直說不疼不疼。
今天雲家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估計蒼鷹的老婆也在忙。所以這個小傢伙午睡之後便溜了出來,一個奶娃娃任誰都不會在意,這裡最不可能行刺皇帝是可能就是這個娃娃了。
雲嘯寵溺的將蒼天抱了起來,蒼天溼乎乎的小嘴在雲嘯的臉上吧嗒一下親了一口。
“侯爺,那邊的孩子給小白喝藥藥。”
蒼天習慣將一個詞後面的字說兩遍,蘋果叫成蘋果果,山楂叫成山渣渣。
雲嘯眼睛瞪得大大的。藥藥是什麼雲嘯知道,蒼氏兄弟經常喝的酩酊大醉,有時候用筷子沾着酒味蒼天。蒼天經常被辣的吐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小小的心靈認爲那是最毒的東西,於是在他的嘴裡酒就變成了藥藥。
額的神啊,給豹子喝酒。這幫小恐龍還真敢玩啊,這純粹是做死的節奏啊。
有的人喝多了愛唱歌,有的人喝多了愛睡覺,有的人喝多了愛嘮叨。小白喝多了什麼樣,雲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抱着蒼天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廂房,發現地上已經是一片狼藉。好幾個王爺公主們睡在自己的嘔吐物裡面。劉小豬小白他們已經不知去向,雲嘯暗叫一聲不好。將蒼天一把塞給了老餘,飛身便往前廳跑。
剛剛跑跑到前廳門口,便聽見裡面轟的一聲。接着便是嬪妃們的尖叫聲,雲嘯與衆侍衛一齊涌進去。發現皇帝陛下眼前的桌子已經被掀翻,一碗瓜片雞蛋湯扣在了天子的頭上,樑王的肩頭擔着兩塊排骨。老太后的臉上貼着一片涼粉,顫顫巍巍的搖搖欲墜。
小白正在廳堂裡縱橫跳躍,喝多了的嬪妃們被它攪的是人仰馬翻。侍衛們要躲避露皮露肉的嬪妃們,又忌憚小白扎着手不敢上前。一羣熊孩子在一旁拍着手歡呼雀躍。
劉啓摘下臉上的一片黃瓜,面無表情。很明顯他也是被驚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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