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義很長氣,對着這個表妹拱了拱手。
“奉丞相令,彈壓臨潼不法刁民。”
南宮氣得差一點沒背過氣去,這些羽林的家眷在臨潼鬧了一天一宿你們不管。衝擊雲家大宅形同造反你們不管,現在好了臨潼的百姓起來平息了暴亂。現在你們來彈壓了,究竟是彈壓暴徒還是來彈壓臨潼的百姓。
“臨潼的事情以了,就不勞竇將軍。請竇將軍回稟丞相大人,就說臨潼現在好得很。”
竇義的出現讓南宮瞬間便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總算明白了爲什麼會有那幾個不知所謂的傢伙混在人羣中挑事。也明白了爲什麼羽林失利的消息會傳得這麼快。
身爲自己的表叔,這事做的是不是有些過了。如果早上被那些暴徒衝進了雲家大宅,恐怕自己早已經被扔到樓下摔死。這是要把自己往死裡逼的節奏。難道真的和雲家有這麼大的仇恨,非得趕盡殺絕不可?
“公主殿下,這有些不妥吧。丞相那裡可有吩咐,說是臨潼鄉民鬧事。毆打羽林將士遺屬,本將軍若是不抓幾個人回去。怕是不能向丞相大人交差。”
果然,竇義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要彈壓臨潼的鄉民。臨潼鄉民人數雖衆,但都是一些農民。料理一下那些暴民還可以,若是跟禁軍鬥將起來那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哼,回去告訴竇丞相。今天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別鬧得太過分了。待我家雲侯回來,有你們的好看。”
“本將軍還有公務,就不和公主殿下攀談了。進臨潼抓人!”
竇義也不和南宮廢話,一揮手就要命令禁軍進莊子抓人。南宮身後上萬的臨潼百姓,都心下惴惴。他們可不是這些武裝到牙齒的官軍對手。
“嗆啷”一聲清脆的聲響。南宮居然將身旁護衛的馬刀拔了出來。
“竇義今天禁軍敢踏入臨潼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有種你們就踏着本宮的屍體進臨潼,看看有多少人會給本宮陪葬。”
誰也沒有料到南宮會來這一出。本來已經向前的軍士頓時都收住了腿。好幾個人都因爲收腿過急差點摔了跟頭。
竇義的眼睛立刻就直了,他沒有想到南宮會這麼強烈。逼死南宮。這玩的可就有點大了。別說竇嬰保不了他,就是竇家的老祖宗太皇太后也會將他碎屍萬段。畢竟南宮是她的親孫女。
更別說當今的聖上還是南宮的親弟弟,只要今天南宮的脖子破一點皮暴怒的劉徹真的會殺他全家。
而且南宮嫁的是什麼人,雲嘯。那個殺人盈野的魔王,這傢伙領兵出去的時候到處殺人屠城。匈奴人都被他殺得怕了,若是自己逼死了南宮。難保雲嘯回來不會點齊兵馬殺如他竇家,那個時候發生什麼事情可真就難以預料。
竇義敏銳的認識到,今天來臨潼就是錯誤。這個一個結結實實的黑鍋。經過冷靜的分析。竇義迅速做出了判斷,這黑鍋誰愛背誰背老子不背。
不過既然六叔竇嬰讓自己來,那自己這樣回去肯定是交不了差的。可是又承擔不起逼死南宮的代價,竇義現在有點後悔爲什麼要幹禁軍將軍這個差事。老老實實的做地方官不好麼,沒事魚肉一下百姓。大漢的天下可不是到處都有公主這種生物出沒。
“南宮,別別……你看你這性子。我撤,我撤還不行麼。可是你也知道,表兄這裡當的是朝廷的差事。丞相吩咐下來的事情,我這……這實在不是爲兄擔待得起的……”
竇義還想說出讓南宮隨便交出幾個人之類的話,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暴喝。
“誰用你這個蠢材擔待。朕來擔待。丞相有什麼事,讓他來找朕來說話。”
禁軍自然的左右分開,劉徹威風八面的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在他的身後站着兩千名身着紅色盔甲的羽林侍衛。
劉徹一出場。竇義立刻就沒了脾氣。對於皇帝這個級別的幹部,你不拿他當乾糧是不成的。更何況這位大爺絕對是你讓我一時不高興,我讓你終身不高興的主。
“陛下。”竇義沒有種敢繼續騎在馬上,趕忙跳下了馬對着劉徹施禮。
“你回去告訴丞相,讓他管好自己該管的事情。期門羽林是朕的親軍,期門羽林的事情自有朕來處理。就不勞丞相大人費心。”
“諾”
竇義尷尬的牽着馬帶着禁軍灰溜溜的逃回了長安,這次是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南宮將馬刀扔給了旁邊的侍衛,看着下馬走進的劉徹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雲嘯正在烏蘭巴托閒逛(爲了方便讀者用現名代替)。
這一次的俘獲非常豐盛,匈奴單于的本部是富庶的。雲嘯想象不到的富庶。不但有非常多的牛羊。每家每戶還多少有些金銀,家居所用的器皿也有許多的銅盆銅碗。比起匈奴河邊上的那些部落。這裡的牧人家庭各個都堪稱土豪。
經歷過一場血戰的遊俠們非常愉快,因爲雲嘯開恩的決定這一次搶掠遊俠們可以分一半。
一路行來。遊俠們早已經對匈奴女人不再感冒。遇到漂亮的就送到雲嘯那裡,如果被收下肯定會有賞賜。現在他們專心對付的是大批的牛羊,還有數百車的財貨。這次發了,就算雲嘯不給他們工錢,就這些財貨的一半也夠他們揮霍十年八年。
大單于本部的牧民與別處不同,他們每家都有漢人的努力。這些漢人的奴隸見到自家的軍隊,奔走哭號之聲不覺於耳。常常是漢人奴隸一邊哭着控訴,遊俠與雲家侍衛們操刀子奔向他們的主人。
一刀快意恩仇之後,從此奴隸變成了自由人。匈奴人被像宰羊一樣的屠殺,遊俠們也失去了繼續虐殺的興趣。孩子們還是被趕進氈包,然後在外面堆滿乾草點燃就可以。
羊圈的柵欄上掛滿了人頭,有老人有婦人還有半大的孩子。漢人奴隸們很自覺的充當了勤快的幫手,他們大多都是漁陽與涿郡被掠走的邊民。匈奴人對他們的欺凌,讓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憤恨。
那些人頭大部分都是他們用鍘刀鍘下來的,現在可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時候。仁慈從來都不是給魔鬼預備的,對他們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鋒利的鍘刀一上一下,一顆顆人頭滾落在地。失去了意識的人頭在地上啃着青草泥土,還有自己和別人的鮮血。
每鍘下一顆人頭,漢人奴隸們便歡呼一聲。每歡呼一聲,柵欄上的人頭就多了一顆。
雲嘯做在馬車上看着這血腥的一幕,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現在應該是匈奴人還的時候了,那些人頭就是他們和他們祖先欠下的血債。先讓他們還了本,接着就是昂貴的利息。
一戶漢人引起了雲嘯的注意,這戶漢人也被押在待鍘的匈奴人中間。雲嘯仔細的打量着他們,黑黑的頭髮黑黑的眼睛,黃色的皮膚。雖然身上穿着匈奴人的皮袍子,可還是能看出來這就是純種的漢人。
這幫漢人奴隸瘋了不成?爲何要鍘下漢人的頭來,殺匈奴人云嘯可以不聞不問。可是這殺漢人云嘯可就要過問一下了。
“那是怎麼回事?我看那一家好像是漢人的模樣。”
雲嘯用馬鞭一指,蒼鷹立刻走了過去。將那家人拎了出來,旁邊守衛的遊俠見是穿着黑甲的。便沒有阻攔,他們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不過臉上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他們怎麼回事?”蒼虎走到一個身上滿是傷疤的漢人奴隸身旁問道。
“這家人姓李,涿郡人士。也是被匈奴人掠來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匈奴人待他們特別的關照,不但不讓他們做工還分給他們牛羊。
聽說是因爲他們的閨女跟了一個匈奴的大官。其實這戶人家也還算老實,沒做什麼欺壓咱們漢人的事。可他們畢竟降了匈奴人,靠自己閨女賣身過活。大家自然也都瞧不起他們,剛纔李老漢和那些軍漢發生了一些口角。那些軍漢就將他們一家塞進來了。”
蒼虎將這戶人家帶到了雲嘯的面前,將剛纔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雲嘯學了一遍。
“軍爺,求您做主啊。俺也不想閨女做那下賤的事情,可是咱是人砧板上的肉啊。還不是隨着人怎麼剁就怎麼剁,咱們哪裡有反抗的資格。
剛纔那個軍爺要搶俺家的羊,俺不幹那軍爺就將俺全家推來這裡。俺可從來都是老實人,孩子還小求軍爺您放過他們。有什麼怨氣衝俺撒,鍘俺的頭還不行麼?”
這李老漢看出雲嘯是個能做主的,被反綁着的雙手倒扣在背後。一把年紀的人,好像磕頭蟲一樣的對着雲嘯叩頭。
雲嘯生出了一絲同情,這樣事例還是第一次見。以前碰見有被匈奴人糟蹋的閨女,只不過給幾頓飽飯就打發了。可這李老漢居然承蒙匈奴人這麼照顧,看來包下他閨女的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