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嘯無奈的看着城裡城外的廢墟,許多廢墟上還冒着嫋嫋青煙。站在王宮的宮牆上可以清晰的看到。
“蒼鷹,你說說本侯應該怎麼處置你的這個侄子。”雲嘯有些拿小熊沒轍,無論怎樣小熊是蒼熊的長子。蒼熊灑在東胡的一腔熱血,足矣抵消他兒子的任何過錯。
“侯爺,小熊性子粗。上次又被打了軍棍,心裡難免有些暴虐。侯……”蒼鷹都覺得自己理由比較牽強,二百六十一條人命。這便是這次小熊的戰果,遇害者從八十歲的老嫗,一隻到三歲頑童。年齡分佈不是一般的廣,蒼鷹在骨灰中清晰的看到一個嬰兒的頭蓋骨,還沒有自己的拳頭大。還有些屍體燒得半透不透,場景不是一般的慘。
久經沙場的蒼鷹都有些受不了,小熊做得太過分了些。不管那些細作的據點裡有沒有無辜,衝進去便是一頓砍殺。然後便是放火焚燒,匈奴人在北地怎麼幹,這小子就怎麼幹。
東甌城的居民敢怒不敢言,只是圍着火場嚎啕痛哭。雲嘯甚至清晰的感覺到,一股不甘的暗流在東甌城中涌動。儘管不想統治東歐城,但畢竟小熊是自己手下。兩千年後鬼子乾的,都未必有他過分。
“侯爺,蒼熊死的悽慘。小熊沒了管教,試想如果蒼熊在世。斷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請侯爺念在蒼熊早亡的份上,放小熊這一碼。”
張十三心眼兒最活泛,他明白雲嘯最受不了這種屠殺貧民的行爲。當初在草原殘暴,那是因爲匈奴人在北地屠城滅族。可東甌人很老實,他們沒有侵略過漢境。即便有不臣之心,也深深埋藏在心裡。即便想要壯大勢力。他們也沒有選擇強大的漢帝國。而是選擇了更加的弱小的閩越國。
從內心來說,漢人對東甌人並無絲毫惡感。可小熊這樣的肆無忌憚殺人,的確引起了東甌人的惡感。誰會保證。雲家撤走以後。東歐人會不會有一天報復,掀起一場對漢人的屠殺。
聰明的張十三拿蒼熊說事兒。這讓極爲念舊的雲嘯說什麼也下不去殺手。了不起打幾軍棍,這小子皮糙肉厚打幾下還打不壞。再說,這麼多條人命就頂一頓打,說什麼也算是從輕處罰。
果然,張十三的話擊中了雲嘯心底最柔軟的部分。想想蒼熊那殘破的屍體,雲嘯心裡的怒火瞬間便熄滅了大半。但小熊還是要懲戒,爲了避免他再犯這樣的錯誤,雲嘯決定拿出後世教育犯人的不二法門——關禁閉。
東甌王的地下寶庫被選擇爲行刑地點。這裡深藏地下。四周都是巨石堆砌而成,厚重的鐵門關閉。這裡再無一絲聲息。每天除了一個啞巴內侍進來送飯。再沒有一個人可以來到這裡,門禁更是由鐵衛把守。小熊的那些狐朋狗友,即便是變作土行孫也進不去。
“都給我聽好了,七天之內誰敢跟他說一句話。你們便割了誰的舌頭,七天之後將他放出來。要是不服,那便再關他七天。一直關到他服爲止。”雲嘯冷着臉吩咐鐵衛,這些傢伙都是戴宇帶出來的。跟蒼家的關係不是很近,正因爲如此他才放心讓他們守門。
大院君暗自嘆了一口氣,雲侯有些手軟。以前見他遇事殺伐果決。如今這麼明顯的事情卻放小熊一碼。明顯是受了感情的影響,爲君者應該只知道利益。一旦被感情牽絆,終將難成大事。
而此時。長安城裡已然是歡聲雷動。
大漢打了大勝仗,北方的匈奴人不鬧騰。南方的東甌人剛剛鬧騰便被斬首七千餘級。繼雲侯之後,大漢又出了一名絕世名將。
嚴助的戰表寫的是花團錦簇,朝廷裡的紛爭還沒有議出個頭緒。衛青卻已經將仗打贏了,剩下的便是追殲頑敵,掃清東南。爲大漢再添上幾座極大的郡縣。
安定的長安城裡想象不到前線的艱苦,他們不知道,在南方溼冷的空氣中。衛青帶着會稽士卒正在進行怎樣的戰鬥。
東甌人並不是軟柿子,歐貞鳴的手下一路上給了衛青幾次教訓。眼見追擊日遠。衛青終於無奈的前往東歐城與雲嘯匯合。
“天佑我大漢,如今陛下的江山四海昇平名將迭出。徵南將軍一戰定乾坤。先秦五十萬大軍沒有建成之功,徵南將軍八千會稽士卒便可辦到。臣爲陛下賀。爲我大漢賀。臣建議爲徵南封侯。”
莊青翟這老傢伙此時大唱讚歌,太皇太后久病不出。已經將朝廷大權完全交還給劉徹。作爲太皇太后的親信,莊青翟的鼻子比獵犬還要靈一些。這個時候提議給衛青封侯,便是討好劉徹。誰不知道,衛青的姐姐是劉徹第一寵妃。
別看現在皇后張牙舞爪,每天帶着爪牙四處晃悠。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皇后娘娘沒幾天蹦躂了。只要太皇太后一掛,那位極爲受寵的衛美人便會擠掉現在的皇后,成爲椒房殿新一代主人。
“臣附議!徵南將軍功在社稷,按照我朝軍功禮制,應該封侯。”許青也站了出來。作爲老搭檔,他當然知道莊青翟在想些什麼。
“臣附議!”“臣附議!”“臣附議!”……朝臣們紛紛附議,既然丞相和御史大夫都不要臉,開始討好皇帝。他們何樂而不爲,又不是領他們家的俸祿。
劉徹看着眼前的人在演戲,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弧度。許青,莊青翟。就是這兩個人,當初殘忍的逼死了王臧與趙綰。那可都是自己的股肱之臣,極力推崇自己的變法。
現在開始知道巴結朕,晚了。劉徹凌厲的眼神將二人的醜態盡收眼底。
人這輩子,欠了就要還。劉徹清楚的記得雲嘯鄭重跟自己說過,現在還不到還的時候。太皇太后時日無多,不能讓她在過世之前操心。左右也就是這個冬天的事,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再忍耐兩個月那又如何。
劉徹在心底打定主意,只要太皇太后薨逝。立刻便找這兩個人算賬,一定要給王臧與趙綰討一個公道。
“既然衆卿都贊同,朕便隨了衆卿的心思。封徵南將軍衛青爲長平侯,食邑兩千戶。另,晉封徵南將軍衛青胞姐衛子夫爲貴妃。”既然封了衛青爲侯,不如再讓衛子夫也高興一下。
劉徹接着機會連自己老婆一塊晉封,朝臣們非常配合的山呼萬歲英明。再也沒有以前那般不同聲音,劉徹有些不適應。
權利,權利真是好東西。可以讓如此多的道德名士,飽學鴻儒統統閉上嘴。好像鸚鵡一樣學着說話,好像貓兒一樣邀寵。
劉徹有些憎惡這些嘴臉,真想一下子將這些人從廟堂上掃地出門。可是不行,蕭何制律三千條,最後還的官來執行。
無論何時拉人幹活還是重要的,賢才要用庸才也要用,做皇帝就是要用人,用好了人才能掌控天下。這好像也是雲侯說的,劉徹忽然發覺。原來雲嘯說得好多話,都是那麼深刻那麼有哲理。
潛移默化之間,自己已經理解了雲侯太多話。尤其是在奪回權利,成爲真正的天子之後。
早朝在朝臣們山呼萬歲之後結束了,劉徹辦成了自己要辦的事情。但他怎麼也樂不起來,似乎缺少了一點兒什麼。可究竟缺少了什麼呢?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信步走到漪瀾殿,誰都知道皇后不長久。但皇后畢竟是皇后,椒房殿也只有皇后能住。況且只要太皇太后還有一口氣,劉徹便斷然不會廢掉阿嬌這個表姐皇后。
如此此時衛子夫出了漪瀾殿,失去王娡的保護。那結果很可能便是莫名其妙的死去,死的不明不白。保證能夠讓所有人都知道兇手是誰,但誰也不敢說出口那種。
也唯有漪瀾殿是劉徹放心的地方,今天晉封了衛丫爲貴妃。自然要來盤恆一下,前幾個月被太皇太后逼着專寵皇后。多多少少冷落了這位衛美人。
進入漪瀾殿,自然要先見老孃。見老婆是本性,雖然心情急迫但也得按禮制先見老孃。
堪堪踏入漪瀾殿,一股酒味兒便迎面撲來。劉徹疑惑的揉了揉眼睛,老孃在喝酒。她居然在——喝酒。
劉徹二十歲了,活了二十年不是沒見過老孃喝酒。可老孃沒人的時候主動喝酒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怪異的舉動,徹底打消了劉徹敷衍一下便去見老婆的念頭。
“母親,您這是……”劉徹驚異的指着桌子上的酒壺。味道很熟悉,是雲家蒸酒。沒想到老孃酒量如此之好,桌子上已經有了兩個空酒壺。王娡正在小青的服侍下,認真對待第三壺蒸酒。
“我兒過來,陪着孃親喝上一杯。哈哈哈,快三十年了。這二十幾年,孃親一直忍着。現在不用了,哈哈哈!哀家,也終於可以肆意豪飲了。哈哈哈!”
王娡明顯喝高了,她漲紅着臉語調非常高。大笑的猶如悍婦,雙手揮舞如同抽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