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敢追述的過往

雲嘯驚得頭皮發麻,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逃出了機艙。

這是一座幽靜的山谷,天上有翱翔的蒼鷹。碧綠的草地好像一條綠色的地毯直通向天際,不遠處一株巨樹聳立在草毯之上。雲嘯看着那顆巨木有些眼熟,一聲大象的啼鳴將雲嘯嚇了一跳。

回頭一看,樹林裡走出一隊土人。他們赤膊着上身,下身圍着一條麻布。手中拿着青銅長尖的長矛,臉上用油彩劃成一道道黑白分明的條紋。一頭大象上面騎乘着一名老者,這老者帶着一張黃金面具。手中持着一根法杖,單手一指雲嘯的方向。嘴裡吆喝了一聲什麼,那些土人便向着雲嘯衝過來。

“別過來,別過來!”雲嘯急得大喊。

“侯爺,您怎麼了您醒醒。”耳畔的聲音猶如一聲驚雷,雲嘯掙扎了一下便驚醒過來。

天還是那片天,湛藍湛藍得不像話。只是四周都是高大的玉米秸稈,侍衛們圍攏在雲嘯身邊。那株巨木上釘着一個人,渾身都是鮮血。有點遠,雲嘯很努力的看了下沒有看清。

“侯爺您終於醒了。”蒼鷹的聲音有些哽咽,利刃加身眉頭不皺一下的漢子居然流出了眼淚。

“我這是怎麼了?”雲嘯覺得腦袋脹得生疼,糊塗的好像一團漿糊。就連視力好像也受了影響。

“您昏迷了一天了,弟兄們都急死了。一位你着了那鬼東西的道兒,讓那個什麼祭司驅鬼。他居然說您的靈魂不在這裡,弟兄們一急便將他釘在了樹上。幸虧您醒過來了,不然弟兄們都準備自刎替您殉葬。”

“我好好的殉哪門子葬,你們都好好活着。沒事兒,死不了人。”雲嘯有些感動。上輩子一個小屁民。扔在人堆裡狗都不咬,這輩子居然有這麼多人要陪着自己去死。

在大漢有這樣忠勇的屬下,有美麗的妻妾還有可愛的閨女兒子。夠了!人活這一輩子,還能要什麼。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穿越時空的秘密。或許有一天,自己的擔心會成爲事實。想想會變成邁克和夏洛特那樣的石頭人。雲嘯便不寒而慄。

想站起來卻覺得頭重腳輕,只得在蒼鷹攙扶下站穩身子。緩了一會兒才向c-46移去。

“侯爺,您不能去。那些鬼物能勾人心智,您的身子弱若是再被……”

“無妨,你們去飛機上把那兩具乾屍搬下來。挖個坑把他們埋了,能給咱中華帶來這樣優秀的糧種。埋在咱漢家土地上,他們有這個資格。”雲嘯透過機艙玻璃,看着變成乾屍的夏洛特和邁克。他們說話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迴盪一般。

一羣洋人,不遠萬里幫助中華家進行那次慘絕人寰的戰爭。中華家在那場戰爭中每天要死亡一萬人。如果不是這些幫助中華家不斷輸入物資。恐怕中華家很有可能輸掉那場戰爭。在他們死後,給他們一個體面的葬禮。他們的老家如今還被印第安人佔據,雲嘯沒辦法將他們的遺體送回去。

既然身爲軍人,便要有青山處處埋鐘鼓的覺悟。這裡風景不錯,似乎也是一個風水不錯的地方。也不知道這兩個傢伙信不信風水。

雲嘯胡思亂想着,光影閃動雲嘯似乎看到機艙裡的邁克對着他微笑了一下。可再定睛看時,卻發現他還是那副模樣。

昆於被從大樹上放了下來,兩隻手算是廢了。鋼釘穿過了手掌。骨頭都被釘碎了。即便癒合,以後也不能拿東西。

“這些殺才平日裡殺人殺慣了。沒把你弄得東一塊西一塊,你就該感謝神靈。”雲嘯對這位大祭司沒有絲毫敬意,保證過不傷他性命。卻沒有保證過不會讓他變成殘障人士。他這個樣子云嘯覺得也挺好,至少以後都不會張牙舞爪的忽悠人。

據說夜郎現在還保留着活人祭祀的習俗,這老傢伙少起幺蛾子。也多少能少死幾個人,雲嘯感覺侍衛們功德無量。

給昆於包紮好傷口。那邊蒼鷹他們已經將邁克和夏洛特的屍骸取了下來。幾個侍衛在後面擡着,蒼鷹一腦門兒汗的跑了過來。

“侯爺,真他孃的邪門。乾屍也不是沒見過,那麼大的一個人抽抽成一個乾片片沒幾兩重。這倆貨,他孃的趕上活人的分量。您看四個人擡。還累得直不起腰來。”

雲嘯順着蒼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四個狗熊一般的侍衛擡着邁克的屍體吭吭哧哧,臉紅脖子粗一副大便不暢的樣子。

每當看到這兩個傢伙,雲嘯便擔心自己是不是變成這倆傢伙的模樣。若是幾千年後,讓人當做考古文物發掘出來。那還不成了世界第九大奇蹟,估計國家實驗室裡自己還能占上一席之地。每天門口有武警站崗,見自己一面不蓋上十個八個公章都不好意思進門。

侍衛們挖了兩個大土坑,將兩位飛行員安葬在裡面。雲嘯放棄了打算立碑的想法,這地方就算是石碑也會被大象踩到地底下去。

超度這玩意雲嘯不會,只好請奄奄一息的昆於代勞。畢竟人家是專業人士,超度也算是本職工作。就埋人這一點上來說,中國的黃土與美國的黃土沒有本質的差別。

剛剛休息一會兒的昆於被拽了起來,手不能拿法杖。這好辦,找塊麻布綁上。圍攏着點的一堆火,昆於在邊上又蹦又跳。安慰着爲抵抗法西斯犧牲的兩位國際友人。

雲家侍衛圍攏在一圈,向兩位美國公民脫帽致意。儘管他們不明白這倆人是幹什麼的,爲什麼侯爺對他們這樣禮遇。但還是按照雲嘯的吩咐,極盡哀思。

兩位國際友人能夠在異國他鄉的兩千年前,享受這樣的待遇。想必在地下有知,也可以安息。

c-46裡面還有很多貨物,原產美利堅工兵鏟。指北針,還有一大箱子光學望遠鏡。這玩意比較難得,雲嘯粗製濫造的望遠鏡跟人家這一比簡直就是渣渣。帶走,必須帶走。

馬克沁,勃朗寧,卡賓槍。都是好東西,最讓雲嘯眼饞的是有芝加哥打字機之稱湯普森衝鋒槍。這玩意威力大,火力猛簡直是現代騎兵的噩夢。呃……漢代騎兵。

可惜檢查了一下,儘管油紙包得嚴實,但武器與彈藥都嚴重鏽蝕。雲嘯試了幾下,連彈夾都拆不下來。即便是能用,彈藥也是一個大問題。雲嘯的化學知識,配製點火藥沒問題,但還配製不出無煙彈藥。這玩意打起來,子彈是嘩嘩的沒有個兵工廠支撐,想都不要想。

遺憾的放棄了槍支彈藥,雲嘯挑揀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準備打道回府。自然,地裡的玉米種子也是要帶回去的。玉米這東西若是可以大規模種植,將極大緩解糧食不夠吃的問題。

玉米地裡鑽出一頭頭野豬,有些身上還帶着傷痕。侍衛們看到這些傢伙便咬牙切齒,一通弓弩招呼又幹掉幾十只。反正老子們就要回去,也不怕你們報復。

雲嘯沒有理會殺才們的舉動,回去的路上還要用屍體向鋸齒奎魚要買路錢。這裡可沒有海量的猴子可供捕殺,只有弄些野豬屍體。

晚餐是烤玉米就野豬肉,勞累了一天殺才們也累了。吃喝過後被雲嘯趕上飛機睡覺,c-46的機艙足夠巨大完全可以容得下他們。

有了居高臨下鋼鐵的保護,再也不用怕那些身體強橫的畜生。雲嘯終於明白爲什麼這裡的野豬會這樣多,這麼大一片玉米地。產出的玉米別說幾百頭野豬,就是幾百頭大象估計也養得起。

這些野豬吃着玉米,毫無食物之憂。難怪這些傢伙都長得這般壯士,感情是從小吃飼料長大的。想想這一點雲嘯就有氣,他孃的這些夜郎人也不知道帶回點去耕種。

也不知道這玉米在這裡生長了多少年,若是帶去夜郎耕種。或許早就傳到漢境,也不至於每年大漢都會餓死那麼多人。這幫王八蛋根本不瞭解,這一重要糧食作物對於人類的意義。

每當雲嘯想起這些,就踹旁邊的昆於幾腳。這傢伙生命力跟小強有得一比,被釘在樹上一天休息沒一會兒又被逼着跳了半天大神。此刻居然一點睡得如死豬一般,晚飯雲嘯看他足足吃了二斤豬肉和兩根苞米棒子。

飛機下的野豬嚎叫了一個晚上,可它們拿金屬機艙沒有辦法。只能對着天上的圓月孤寂的嚎叫。

雲嘯不敢睡,他怕睡着了又會進入那個可怕的夢境裡。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好像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害怕夢見自己被土人分屍,然後好像那些野豬的屍體一樣被炙烤分食。

無聊的雲嘯四處走動,殺才們一個個睡得好像死豬。也不知道他們的夢境裡會不會出現墜機,危險的駝峰航線。耀眼的金光還有邁克與夏洛特最後那驚懼的慘叫。

走着走着,雲嘯的目光霍然凝住。蒼鷹躺在機艙地板上,在他的旁邊是一個焊接在機艙上面的椅子。那椅子腿……赫然已經開了焊,雲嘯的手握緊那彎折的地方,大小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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