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漸漸黑下來了,我伸個懶腰爬起來後將窗子打開個縫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一個人都沒有,又支起耳朵聽了聽,確定沒聲後翻出窗戶登着柴草堆爬到牆上向四外看了看,好地方,是條小衚衕,衚衕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跳下牆頭拍了拍身上的土,這才大模大樣的尋着那許家客棧的方向走去。
還真好找,到地方我一看,是比我住的那間店大了許多,三層高的木樓,看來後面還帶着大院子,門口燈火輝煌的好不熱鬧,就在這麼晚了人也進進出出亂哄哄的,店中櫃檯後坐了個胖女人,30多歲的樣子,一身大紅大綠的衣服滿腦袋插的全是花,一看那花就知道是假的。我蹲在個角落先看了一會,然後向一家看上去最氣派的酒樓走去。
到了裡面要了四個他這最好的菜,連那裝菜盤子和大食盒我都買下來了,菜做好後裝入食盒我拎起來就向那許家客棧走,到裡面向那坐在櫃後的胖女人笑了笑道:“大姐,我們老爺給住在您店中的那個扶桑客人要了幾個菜,您指點下他住的是哪間房啊?”。
那胖女人提鼻子一聞笑道:“好香嘛,那扶桑人就住在我這店裡天字上房第4號,你上了三樓向左拐第二個門就是了”。
我忙道了句謝就往裡面走,剛走了幾步又笑着回來向那胖女人道:“大姐,還是麻煩您找人送上去吧,就說是他一個故友送的,我去了那扶桑老爺要問起來不好,我們老爺不讓我說,說是後日下午親自過來拜望,要給他個驚喜”。
那胖女人接過後笑道:“你們老爺是誰呀?我看你也面生的很,不像是咱們這縣的人吧?”。
我又陪着笑道:“大姐好眼力,我們老爺是北平府的人,因那出了兵禍纔到這的親戚家暫避的”。
那胖女人嘻嘻一笑道:“你們老爺真好玩,小兄弟今後常來呀”。說着向我拋了個媚眼兒。
她這一手我沒想到,當時看的我頭髮都豎起來了,點着頭陪笑着退出後暗自抹了把汗,這胖婆娘好像還看上我了,沒想到第一個頭一眼就看上我的女人居然會是她。。。。。。我無話可說了,憋着氣圍着這間客棧轉了一圈,默記下地形後選了個沒人的地方翻牆跳入院中,看來天下的客棧型制都差不多,後院一律都是柴房和牲口棚,我藉着柴草的掩護打量着這座樓,第三層天字第4號房,左拐第二個門,應該就是那間,認清房間後我順着房檐就往上爬,這樓蓋的夠結實的,爬了這麼半天連個吱咔響動都沒出,到了三樓樓頂我算了算位置,算好位置後爬過去輕輕將一塊房瓦揭了下來。房瓦下面就是天棚,黑呼呼的,隱隱有光亮從天棚的縫隙中透出來,我摒息在瓦上趴好,探頭向屋內聽。
先傳來的是一陣金屬的撞擊聲,然後有一個聲音道:“先生太客氣了,這些錢太多了,龐某受之有虧呀”。
另一個聲調怪異的人道:“龐掌櫃不要見外,你爲我們天皇陛下做了很多的事,這些錢收好,不久等我扶桑精兵佔領高麗後還有重酬,龐掌櫃不是想當官嗎?到時定會給掌櫃一個滿意的位置的”。
另一個人笑着道:“那小人真是萬分感謝了,我們這邊的臭規倨太多,當了商賈就不能當官,小人也算飽讀詩書之人了,家道也算殷實,可還是被人看不起,平生之撼啊,如果真能蒙天皇陛下垂青,那小人就知足了”。
那個怪聲又道:“龐掌櫃不必心急,這是遲早的事,現在高麗新羅等三國內亂不止,你們大唐又還未完全定鼎,此正是用武之時,我們任那府早就做好準備了,起兵之日就在眼前,到那時還麻煩龐掌櫃能動用你的關係探聽一下大唐國內的動靜啊”。
我在房頂都快凍僵了,但卻覺得這次的凍沒白挨,他們說的消息太有用了,而且這扶桑人的說話聲音我也越聽越覺得耳熟,可是想又想不起來是誰,此時忽聽有敲門聲,那扶桑人喊了句:“進來”。
只聽房門一響,就聽到那胖女人的聲音笑道:“南雲先生好,龐掌櫃好,南雲先生,剛纔樓下有個小夥子給您送來些吃的,都是好菜,他說是替他家主人送來的,他家主人是您的一位朋友”。
這叫南雲的道:“給我送來的?我在這裡沒有熟人啊,那送菜來的人長的什麼樣?”。
那個胖女人又笑道:“他家主人不是本地人,是北平府來的,北平府現在不是有兵災嘛,他們老爺是來這縣裡的親戚家避禍的,那小夥子長的挺喜興,看上去是個很憨厚的人黑黑壯壯的”。
這叫南雲的又問道:“那他留下他家老爺的名號沒有?”。
那胖女人咯咯笑道:“我就爲這事覺得有意思呢,那小夥子說他家老爺要讓你猜上一猜,後天他家老爺再來拜望您”。
這時那姓龐的笑道:“南雲先生真是交遊廣闊呀,到哪裡都有朋友,你看這菜,定是對面那家青蓮酒家做的,都是最拿手的好菜,先生的面子不小啊”。
那胖女人又笑道:“南雲先生是我們店的貴客,既有人給您送來菜了,那小店贈您一壺好酒,正好今天龐大掌櫃也在,您二位就趁熱吃吧”。說着又是一陣咯咯的笑聲。
我用手輕揉了下以凍的沒感覺了的鼻子,心中暗叫好險,這扶桑人我聽出是誰來了,南雲忠二,就是在揚州被我下令差點打死那位,還好沒親自送進去,不然當時就漏餡。不過他怎麼跑這來了?這老東西膽子不小啊,我當時可說的是這輩子都不讓他兄弟倆來中土了,還有他那兄弟哪去了?還有他嘴裡說的任那府,難道這兄弟倆是任那府的人?
下面又亂了一小會後那胖女人告辭出去了,那姓龐的笑道:“那我今天就討饒先生一頓了”。
此時只聽南雲忠二低喝了一聲:“先別動,待我驗一下”。
又過了一會,只聽那姓龐的道:“先生也太小心了吧,這銀筷子可是一點顏色都沒變,我看沒問題”。
那南雲忠二又道:“不可不防啊,我在北平府到是認得幾個人,但也沒有如此的關係呀,再說,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聽到這我心裡一驚,這老小子夠精的呀,別再連夜逃了。這可怎麼辦?
只聽那姓龐的道:“有理,先生要是覺得不放心,那就去寒舍小住吧,我那宅子還算清靜,下人也規據,這樣您吃茶用水的也有人侍候着,您看如何呀?”。
這南雲忠二道:“你的莊子在城外是嗎?這樣最好,咱們別吃了,我收拾一下咱們就走,再晚城門就關了”。
姓龐的道:“那我就去樓下我那馬車裡等先生了,您收拾完後就來樓下找我吧,一輛雙馬拉的車,車箱外蒙的藍緞子”。
我聽完後趕忙就往樓下爬,爬下樓後翻牆出院找個角落一藏,用眼睛開始找那姓龐的說的那輛車。
只看了幾眼那車就被我找着了,一個身穿灰布棉袍的趕車人縮着脖子坐在前面,但沒看到那姓龐的,我下來的慢,估計那姓龐的是嫌天冷先進車裡藏着去了。
又過了一會,那南雲忠二出來了,穿着個灰鼠皮的大皮袍子,頭上還戴着個大皮帽子,也跟耗子皮一個色,臉上蒙着個什麼東西沒看出來,好像是個脖套,縮脖端腔的只露出兩隻眼睛,右手裡還拎着個大口袋,我看完後暗笑道:“怎麼不在腳底下踩倆木蹺呢,就你這小個頭,套個驢皮我都知道是你”。
這老小子出來後先左右看了看,等看到那輛車後一招手,那車就向他身前駛來。只見他先把那口袋往車裡一扔,然後兩條小腿一蹦,躥進車裡沒影了。
我看車去的方向是南門,趕忙抄另一條路向南城門飛跑。馬車在城裡跑不快,我比他們早一步出的城門。出城門後向左右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城門上掛的那倆燈籠最多也就照出七,,八丈遠,再遠點就是漆黑一片,我趕忙向前急跑了幾步,隱在黑暗中向城門看去。
馬車出來了,出了城門就向北跑,我見他的車也被黑暗包圍後提腳就追,追了一陣後張口喊道:“龐掌櫃等等,你把東西忘在我們店裡了,我們掌櫃的說讓我給你送來,別跑了,我倆腿兒都跑斷了”。
前面的馬車沒停,但那姓龐的卻問道:“我忘東西了?什麼東西?”。
我又道:“菜,您二位怎麼一點都沒吃就走了啊?是嫌我們店給的酒不好?”。
這下車停了,那姓龐的笑道:“你們老闆娘也太客氣了,不是我們不喝,是有急事要辦才急着走的”。
我笑着邊接近邊道:“酒菜我都給您拿來了,您留着回去吃吧”。等接近後一手拔出短劍另一隻手一卡他的脖子,一劍照着他的心窩刺下。
這姓龐的措不急防下只哼了一聲就從車上掉在地下不動了,不等他落地我衝到車前用劍柄向那趕車的後腦重重一砸,就在此時,車箱內急躥出一個人,這人落地後撒腿就向城裡跑,我幾步追過去後照着他腦袋就是一拳道:“活夠了你就跑,你兄弟呢?我不是下過令不讓你兄弟倆再來中土嗎?”。
那南雲忠二被我一拳砸了個筋斗,我到他身邊後笑道:“想起我是誰沒?你現在往哪跑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