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就調轉馬頭,往萬丈峽奔去。
行出二十餘里,忽聽得對面林中傳出一片兵刃的交鋒聲。寒劍略一思索:莫不是十家寨又在作惡?想到這,寒劍忙下馬,將馬系在樹上,往林中摸去。
此時,林中殺聲漸弱。寒劍轉眼看見前面空地上橫七豎八倒着十餘具官兵和匪徒的屍首。而剩下的幾個官兵,正被圍在一頂華麗的轎旁,幾十個匪徒正圍着轎狂呼亂喊。寒劍一看那些官兵服飾,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爲他們都是皇宮中的近衛軍。
皇宮近衛軍,本能以一擋十,但看這形勢,近衛軍被匪徒偷襲,一開始就有十餘人喪命,因此,剩下的寡不敵衆。果然剩下的這幾個近衛軍,也很快被斬殺在轎旁。寒劍心裡暗罵:一羣蠢貨,連幾個匪徒都對付不了!
寒劍正在想着轎裡會是哪個大腹便便的官員呢?衆匪徒已經聚到轎旁,此時,轎簾一掀,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款款而出,雖置身險地,但她依然神態自然。她兩黛微顰,雙眸含情,粉臉香脣,秀髮如黑瀑般輕垂。林風吹起,裙紗揚起,她真是氣態高雅,宛如仙女下凡。
衆匪徒個個五大三粗,卻被這逼人的風采震得一個個情不自禁的退出幾步外,一時間,林中竟然寂靜無聲,匪徒們一個個看得如醉如癡。
俄而,一個頭裹白巾的頭目發出一陣暴笑,他高聲道:“兄弟們,我們的豔福來了啊,上天送給我們一個大美人,快上啊!”
衆匪徒個個蠢蠢欲動。
危急時,只聽的一聲大喝“住手”,一條人影急迅奔來,東南角的三個匪徒尚未轉身看清來人樣子,已經撲撲倒地而亡。原來寒劍猜出轎中美人定是宮中娘娘,忙出手相救。他一個翻身,躍入重圍,靠近那美人,左手抱住她腰部,叫道:“娘娘,抓緊我。”
那美人直覺得自己的身體猛地靠到寒劍身上,接着腳忽的離開了地面。寒劍抱着美人,人已飄出五六米。他將美人靠在一棵樹旁,拜道:“娘娘少歇,待我殺散匪徒。”
此時,衆匪徒已圍了上來。他們眼看自己垂涎三尺的美人就可到手,卻不料被寒劍中途破壞,攪了好事,一個個氣急敗壞的圍了上來。
“臭小子,你真是不知死活。”“知道我們是誰麼,十家寨,竟敢在我們的地頭上撒野。”“早早滾開,還留你一條小命。”
寒劍毫不示弱,仗劍冷笑道:“十家寨,我還正欲找你們寨主周訓呢!他縱容手下姦殺擄掠不算。現在竟然連近衛軍官兵都敢殺,連娘娘都想搶,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只見匪羣中一個大漢款步而出,對着寒劍罵道:“皇帝老子算個屁,我十家寨從不把他放在眼裡,你小子識相的快滾,否則,老子秦虎就讓你嚐嚐我斬馬刀的滋味。”
寒劍喝道:“光天化日,公然劫掠,殺害官兵,搶奪娘娘,理當斬首。”
秦虎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臭小子,我這邊有三十餘個兄弟,你就這麼一個單薄的身體,老子我可憐你,趕快放下美人,逃命去吧!”
寒劍轉笑道:“一羣膿包,只會欺負女人,有種就放馬過來。”
秦虎被寒劍這一激,大怒道:“兄弟們,誰殺了這狗孃養的,賞銀五十兩。”
衆匪立刻吆喝着向寒劍圍來。寒劍大吼一聲,人跨上兩步,手中長劍猛刺出去,正是一招“龍出青山”,劍到中路,“呯”分出三道影。跑在最前面的三個匪徒,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地而亡。衆匪羣一陣慌亂。
寒劍幾步竄入人羣,手中長劍如游龍探海,在人羣中翻飛。又有兩三人中劍倒地。驀地裡,只聽的一聲怪吼,秦虎迎面而來,衆匪向兩邊散去。秦虎手中斬馬刀往寒劍面門直劈下來。
寒劍擡劍一擋,只聽的當一聲巨響。秦虎退出了三步,寒劍亦退出三步,靠在那美人身旁,那美人見匪徒不下三十人,急道:“公子,你不必枉自送命,快走吧,不用管我。”
寒劍回身笑道:“娘娘休慌,這一刀來得好啊。把我全身筋骨都活動起來了。”說着,劍交左手,上前兩步,右腳一點,已將一杆長槍挑起,握在右手。
那秦虎見一招得了便宜,縱身過來,又是當面一刀。寒劍一個側身避開,左手長劍舞起,直刺秦虎右腹,秦虎急回刀來擋,寒劍右手長槍跟着就往秦虎前心刺去。秦虎忙後退一步。寒劍的長劍又跟了過來,左劍右槍,寒劍瞬時攻了六招,秦虎連退十二步,直退入匪羣中。
寒劍突然發力,大喝一聲,長槍擲出,力貫槍身,接連穿透兩個土匪,釘成一竄跪死於地上。同時劍交右手,已經展開寒冰神龍劍法,只見得陣陣寒氣在匪羣中漫延,條條劍影在匪羣中上下閃爍,又有幾人咽喉迸血,倒地而亡。
秦虎雖然外形粗獷,卻是一個怕死之人,他見寒劍英勇,一拖斬馬刀,掉頭先跑。衆匪羣立刻四散潰去。
寒劍見匪羣散去,忙轉回美人身旁,仗劍單膝跪拜道:“讓娘娘受驚了!”
那美人倒還鎮定,上前扶起寒劍,說道:“公子不可如此,公子乃我救命恩人,豈可行此大禮?”
“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寒劍如實答道:“小人姓寒名劍!”
“寒劍?”寒劍才說出自己姓名,就聽得那美人衝口而出,“公子可是隨父剿羌的北河寒劍?”她的語氣中透着驚喜,眼睛裡閃着火熱。
寒劍見那美人聽到自己姓名,突然神態有些異樣,反倒驚道:“娘娘恕罪,不知寒劍何處言語不當,驚擾了娘娘?”
那美人自覺失態,忙拉了拉裙襬,“我聽聞北河寒劍,官拜震南將軍,在南山剿滅卓匪,公子若是北河寒劍,如何卻在此處出現?”
寒劍聽了這話,嘆道:“娘娘有所不知,那都是往事了,皇上已經將我寒門一家都革職了,我現在不過是一介布衣。”
那美人見寒劍俊秀的臉上忽然籠上一層淡淡的憂愁。她從未見過這般與衆不同的神態,不由的有些心馳神醉。
寒劍察覺到她眼色不對,忙低頭拜道:“小人斗膽,敢問娘娘貴姓?”
玉姬忙回了一禮,答道:“寒公子客氣了,我是玉姬貴妃。”
寒劍“喔”的一聲,語氣中帶着驚訝,擡頭細看了那美人一眼。玉姬名頭,他前一段在皇城已有耳聞,知道她是宮中有名的冷美人,皇上自從納她爲妃後,整日的不理朝政,只是想着如何讓她開心,結果,花盡心思,也難博美人一笑。
寒劍不由問道:“玉姬娘娘千金之
軀,怎麼竟來此偏遠之地?”
玉姬以左手扶樹幹,答道:“寒公子有所不知,我此次來,是爲了祭拜我父母的,不想,竟遇上這夥強賊,楊都統被他們引開,我這才身受其困。幸遇公子相救。”
寒劍見她嬌弱無力,搖搖欲倒,想是剛纔受了驚嚇,體力消耗太大。他擡頭看天色漸暗,就拜道:“娘娘,此處仍是十家寨出沒之所,我看我們還是先離開此處,再作打算。”
玉姬一欠身,道:“公子說的是,只是那些被害將士的屍首,如何處理?”
寒劍嘆道:“事到如今,也先顧不得他們了,只是要勞煩娘娘走一段路了。”
玉姬聽了,不由笑道:“寒公子此語,卻有些小看我了。”
寒劍自覺失言,窘道:“娘娘恕罪,請隨我來。”
兩人走出樹林,寒劍卻不見了拴在林邊的馬,想是被十家寨的人掠去。兩人只得徒步,一前一後,走了一個多時辰,這個地界地處偏遠,又人煙稀少,一路上除了樹林山丘,就是道路,兩人走了許久,竟找不到一處歇息地。
天色漸暗下來,寒劍扭頭見玉姬前額微汗,兩頰緋紅,步伐紊亂,顯是走了這許久的路,累壞了,但她竟不發一語,只是默默跟着寒劍。
寒劍心裡暗暗敬佩,他瞥見路旁有一塊大石,忙轉身拜道:“娘娘,路途尚遠,請娘娘在大石上稍歇,我去林中採些野果與娘娘充飢。”
玉姬確實有些走不動了,她掏出手絹一拭臉頰之汗,輕聲問道:“寒公子,你看我們何時才能入得三防?”
寒劍先引她在大石上坐了,看着天色答道:“娘娘,天色已晚,路途不安全,我們今晚恐怕無法入城了,娘娘且先安坐,我去採些野果。”說着,對着玉姬一拜,就向不遠處一林中奔去。
夜,來的快,四周是那麼的寂靜,連原本呼嘯的風,此時也沒有聲息,偶爾能聽到石縫中不知什麼蟲子的叫聲。原本寒劍在身旁時,玉姬並不害怕,此時,當她一個人獨坐於石上,置身在荒無人煙的山林時,她的心裡驀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懼。
忽然,一陣夜風吹過,越吹越大,吹的四周草木“沙沙”作響。玉姬不由的心跳加快,花容失色,忽然站起來大喊,“寒公子,寒公子。”
然而,除了風聲,並沒有其它迴應。玉姬感到一股從未體驗過的驚恐,在心頭不可自主的滋長。忽然,她的身後又傳來一陣“沙沙沙”的響聲,直驚的玉姬呆然而立,冷汗直流。一條人影在她身旁一晃。
玉姬“啊”的一聲驚叫,雙手捂住眼睛。
耳邊突然傳來寒劍的呼喚聲“娘娘,玉姬娘娘。”
玉姬直覺着一股暖流忽地佔據了全身,忙定睛一望,寒劍正在冷風中凜然而立。
寒劍懷揣野果,卻見玉姬花容失色,知道她受了驚嚇,不由的歉道:“小人真是該死,只因適才在林後見到一破廟,耽擱了一陣,讓娘娘受驚了。”
玉姬自嘲道:“寒公子言過了,是我自己心裡害怕,如何是公子之錯?”
寒劍見她依然嘴脣發抖。即道:“此處寒冷,請娘娘隨我入廟中暫避。”
玉姬應道,就讓寒劍帶路,不多時,已看見夜色中一破廟孤立於小山邊。
兩人邁步進入,卻見大殿上一堆柴火正熊熊燃燒。
玉姬驚道:“唉,寒公子,有人在廟中?”
寒劍笑道:“娘娘不必驚慌,小人適才耽擱,即是在此處引火,請娘娘走近取暖。”
玉姬確覺寒冷,就坐在火堆旁。寒劍將懷中野果取出,道:“此處荒郊野嶺,只有野果充飢,小人照顧不周,還請娘娘恕罪。”
玉姬接過野果,就着火堆,吃着野果,只覺心頭熱乎乎的,以往,不論她在煙翠樓,還是在大將軍府,甚至在皇宮,都有許多男人繞在她身旁,大獻殷勤,千方百計的想法討她高興。
但是,他們那種拙劣的矯揉造作反而令她對他們十分厭惡。而今天,玉姬卻覺得身邊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那麼的中聽,不時地都讓她心裡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玉姬聽他屢次稱自己爲“小人”,感到寒劍對她還是很拘束,就說道:“寒公子,你才華橫溢,文武雙全,卻屢次稱自己爲‘小人’,豈不是要羞煞我了?”
寒劍聽了,倒是一愣,心想這位娘娘倒是有些與衆不同,當即答道:“娘娘過獎了,但是上下有別,小人不敢對娘娘不敬。”
玉姬笑道:“許多人雖是王侯將相,金枝玉葉,其實胸中點墨皆無;寒公子現在雖是一介布衣,其實胸中才學,勝過將軍;我稱你爲公子,也是在情理之中。王侯將相,胸無點墨,卻喜歡別人對他們畢恭畢敬,以顯示他們的尊貴,寒公子對我如此恭敬,莫不是認爲我玉姬也是它輩中人?”
一席話把寒劍說的額頭出汗,心中暗暗吃驚,心想這個娘娘,既美豔無比,又談吐不凡,但何以對自己好像比較瞭解?見她說的句句有理,寒劍一時語塞,只得窘道:“娘娘說的是,哦,柴火不多了,請娘娘先稍歇,我去再拾些柴火。”
寒劍快步出廟,一擦額頭汗水。心道:難怪皇上被玉姬迷的神魂顛倒,原來此女子不但容貌迷人,見解也如此超凡脫俗,自己常自比古之英雄,原來,舉止言談,仍在世俗之列,慚愧慚愧!
寒劍邊想着,邊隨手拾着林中枯枝,忽覺不遠處一條人影一晃而過。
寒劍回過神來,細看時,除了風聲,別無異樣,他心中惦念玉姬安危,忙奔回破廟。
一進廟中,正見玉姬坐在火堆旁,用一隻手託着腮,雙目微閉歇息。寒劍這纔敢細眼看玉姬,見她雲鬢堆鴉,眉如彎月,朱脣微啓,臉白如脂,果然有沉魚落雁之貌,的確是個舉世難見的美人胚子。
他心裡不由的暗暗讚歎,忽然脫口嘆道:“紅顏禍水,皇上若不是被她迷住,又怎會整日沉迷玩樂,荒於政事。”
玉姬的身子微微一動,寒劍忙欲轉過身,卻見她將身子蜷了起來,他心道:“此處和皇宮天壤之別,夜有些寒,莫凍壞了身體。”這樣想着,就脫下了外套,走到玉姬身旁,輕輕蓋在玉姬身上,纔回身坐在火堆旁,望着火堆發呆。
夜越來越深,外面的風越刮越狂,所幸廟裡倒還暖和。坐在火堆旁的寒劍忽然朗聲道:“樑上朋友,若是英雄好漢,何必躲躲藏藏,不如下來一見。”
話落下時,只聽的一聲大喝,一條人影從廟樑上一躍而下,手中大砍刀,直劈寒劍面
門。
寒劍“呼”的站起,身邊長劍一晃,已刺向那人下腹,正是救其所必救,那人在空中忙用大刀向下一劃;“當”的一聲,刀劍相交,那人覺得虎口一麻,人失去平衡,但他武功不弱,空中一旋,落在玉姬身邊。
寒劍身子也是一晃,長劍霍霍,就要攻上前去。響聲將正在歇息的玉姬驚醒,她猛的睜眼,就見寒劍和一個漢子劍拔弩張的對峙着。忙喊道:“你們不要動手,都是自己人,這位是楊異才都統。”
玉姬指着那人,起身攔在二人中間。
寒劍聽了,就收劍笑道:“原來是楊都統,失敬失敬。”說着,對那人一抱拳。
原來那人正是近衛軍統領“虎三絕”楚躍崖的高徒楊異才。
楚躍崖有三樣法寶,“千虎刀”、“金鎖鞭”、“奪命鎖”。這三樣法寶各配一套功夫,若得到他一樣功夫,則可在江湖中佔據一席之地。楚躍崖所收弟子衆多,然而只有楊異才得他千虎刀,並傳他千虎刀法。可見楊異才亦非庸輩。
楊異才平素自恃功高,目中無人,玉姬欲回鄉祭祖,他自薦護送玉姬。不想在西北竟栽在一羣山賊手中,被十家寨一夥人馬引開,等他趕散那夥人回來時,早不見了玉姬,急得他四處亂奔,直到夜晚,忽見一片漆黑中竟有一破廟中發出亮光,忙尋光而來。
他進廟見到玉姬正就着火堆休息,正欲上前問候,忽寒劍轉了回來,他忙躲於房樑上,看寒劍有何行動,不想弄出響聲,被寒劍發覺。
此時,楊異才還不知面前之人就是寒劍,他斜眼望着寒劍,冷冷道:“你這刁民,卻是何人,想對貴妃娘娘無禮麼?”
寒劍尚未開口,玉姬先替寒劍辯道:“楊都統誤會了,他是北河寒劍寒公子。今天多虧了寒公子相救,我才得以保全。”
楊異才臉上肌肉一縮,俄而又嘲笑道:“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串通南山卓風嘯的寒家大公子,失敬失敬。”
寒劍臉色一沉,收起劍,默默無言地坐回火堆旁。
楊異才看在眼裡,心下大快,他轉頭對玉姬拜道:“娘娘,此間不安全,我們上路吧。”
玉姬猶豫不決,就轉眼去看寒劍,正碰上寒劍迎面而來的目光,她不由臉上一熱,低下頭來。寒劍就起身道:“楊都統,此時月黑風高,正是強賊出沒之時,如果走出去更不安全,你可要三思啊!”
楊異才正欲發怒,但想起白日之事,不由地又啞口無言。
玉姬就開口道:“寒公子說的也不錯,楊都統,你勞累一天,先在此歇息一夜,我們明日清早上路也不遲。”
楊異才忙躬身道:“多謝娘娘關心。”
玉姬又走到寒劍身旁,將他的外衣遞過去,柔聲道:“寒公子。。。”
寒劍忙拜道:“娘娘,夜晚天氣寒冷,請娘娘先將就披着禦寒。”
不過是幾句很平常的關切之語,玉姬卻覺得心頭的許多感動一時間全涌了上來。寒劍接着道:“娘娘,此處暖和,請娘娘在此處歇息。”
玉姬點點頭,坐到寒劍身旁,寒劍就拿起枯枝往火堆裡一邊加一邊和玉姬閒聊。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甚是親密,卻早惹惱了在對面的楊異才。楊異才武功雖高,但皇宮之中,能夠戰勝他的,還是大有人在;但是近衛軍中,似他那樣相貌英俊的,卻廖廖無幾。楊異才在宮內巡邏時,常碰上宮女對他暗送秋波,他亦以此爲榮,自以爲風流倜儻,舉世無雙。
不想今日在這裡和寒劍不期而遇,而眼前自己所護送的傾城傾國的冷美人玉姬,平日裡縱然是在皇帝身旁,也不見她露出笑臉。今日在寒劍面前,卻輕聲細語,溫柔之至。
楊異才看在眼裡,不由他不妒火上涌,若不是玉姬在場,他說不得就衝上前,將寒劍大卸八塊而後快。
玉姬顯是白天受了驚嚇,又走了這許多路,十分勞累,對着火堆,和寒劍聊着聊着,不知不覺頭一歪,就靠在寒劍的肩頭睡着了。
寒劍微微一驚,雖覺男女授受不清,但終不忍吵醒玉姬,只得將眼珠向四處張望,正望見楊異才斜靠在廟柱上,對着自己,兩眼幾乎噴出火來。
寒劍無奈的對他笑了笑。
風漸漸變弱,夜色慢慢褪去,又一個旭日在東方升起。廟外林中的鳥兒“嘰嘰喳喳”聲音傳入廟中。寒劍卻一夜未睡熟,玉姬身上幽幽的香味一陣陣地不可抑制的吸入鼻中,深入肺腑,使寒劍屢屢心潮澎湃;他努力的屏息閉目,甚至運用真氣來抵禦這股從冷美人身上散出的特有的體香。很久很久,趙雪雅英姿颯爽地身影躍入腦中,迅速的佔領了寒劍全部腦海。
寒劍猛地一睜眼,低頭輕聲喚道:“玉姬娘娘,玉姬娘娘。”連叫了幾聲,玉姬才緩緩張開眼。當她發現自己正靠在寒劍的肩上時,不由的芳心跳動,滿面通紅,忙站起身,窘道:“寒公子,我。。。我。。。”
寒劍忙跟着起身道:“娘娘,今天天氣甚好,正宜趕路去三防。”
幾句話輕輕解開了玉姬的尷尬,寒劍又轉頭對着楊異才喚道:“楊都統,楊都統,醒醒,該趕路了。”
楊異才正斜靠在廟柱上打盹,他本欲熬個通宵,不想昨日東奔西竄,消耗太大,到了半夜,竟不知不覺的沉沉睡去。
也許在睡夢中聽見有人呼喚自己,楊異才猛地張開眼,只見他一個哆嗦,幾乎從廟柱上滑倒。他見到玉姬已經起身,忙奔過來拜道:“娘娘,早安。”
玉姬回了一禮。寒劍就對二人道:“二位,今天天氣正好,你們正宜上路,由此往北二十餘里,就到了三防,那裡人煙稠密,諒強賊也不敢出現。”
玉姬疑道:“寒公子,你不是和我們同路?”
寒劍如實稟道:“我本該護送娘娘入城,奈何現在有急事在身,必須就此拜別,還請娘娘見諒。”
玉姬聽了,好生失望,但又不願顯露出來。只得強笑道:“原來寒公子另有急事,那就不必煩擾了,公子先請吧。”
寒劍本欲叮囑楊異才幾句,見玉姬說出此話,他愣了一下,就揖道:“既如此,我和二位就此別過。”
玉姬和楊異才都回了一禮,寒劍就闊步出了廟門,徑直往西而去。
玉姬怔怔地望着他背影消失,才緩緩邁步出門。楊異才一提刀,跟了上去。
寒劍爲了玉姬一事,耽擱了一天。又不見了馬匹,只得徒步趕往萬丈峽,虧得他年輕體壯,展開輕功,行到傍晚時分,總算到了萬丈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