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準備開口說些什麼之時,景辭走了過來,一把攔住了他,隨後惡狠狠地對着秦羽開口說道:
“呵,是嗎?我今日爲何出門,又因何會遇到危險,我們心知肚明,真把我惹急了,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還是說,你們就當真以爲,事情會完全照你們預想的方向發展?”
這下,秦羽和景容內心也升起一陣疑雲,這人不過出了一趟門,究竟哪裡來的底氣,就在此時,景辭又繼續說道:
“那般境況,我能全身而退,自然不是一個人的功勞,不妨告訴你們,今日陰差陽錯,救了一位武功極其高深之人。
便是她親自替我解決了礙事的東西,並遣下屬護送我回來,想來,如今恐怕還未離開府上。
你們若是對我做什麼,她定會全然報給她家主子,有膽量我們便拭目以待,明日會否有人找上門來,要說有此善緣,這還多虧了景容呢!”
這話說的,打臉一般,讓景容的臉色青一塊、白一塊,聽到景辭那般篤定的話語,秦羽也不敢冒險了。
畢竟,景辭能這麼快回來,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保不齊真有高手在呢,要是爲了逞一時之快而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景辭本就是想單純利用夜傾晗的名號嚇唬嚇唬秦羽父子,出口惡氣,不曾想,這場對話竟真的能夠傳進那人耳中,這口氣,也同樣光明正大地出了。
景容還欲說些什麼,一旁的秦羽眼看事情未成,還徒升風險,便急忙拉着自家兒子走了,臨走之前的那句“那就好好活着”挑釁意味十足,只可惜沒人搭理他。
在看到景辭進來那一刻起,秦逸懸着的心纔算放下,這會四下無人,更是拉着兒子仔仔細細地左看右看。
景辭心裡暖暖的,心道能夠安然回到爹爹身邊,真好,便耐心着任由他打量,並不斷重複地說着,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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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影閣•彼岸殿】
空落落的大殿鋪着足以反光的黑色大理石磚面,四周僅有幾盞搖曳的燭火高立,正中幾節臺階之上,端着一把盤旋着恐怖花紋的高椅,主位正上方與地板正中呼應着一對以假亂真的赤色彼岸花,好不陰森。
一襲純黑夜行衣、面具遮臉,看不清容貌之人立於堂前,恭敬地朝着高位上背對她而站的女子施以一禮,開口問道:
“屬下參見主上,月圓之夜,發生了何事,須得主子親自來此,您的身子可還好?”
此人,正是影閣執勤堂堂主莫風,暗衛出身、武藝超羣,能謀善斷、忠心耿耿,同時算得上副閣主之尊,掌管閣內日常大小事務。
而被她尊稱爲主上之人,正是影寒,那個神秘莫測、陰晴不定、實力非凡,無人得見真容的影閣閣主。
隨後,那人轉身,衣襬隨風而起,她順勢端坐高位,暗黑色衣袍繡着令人看不懂的紋路,臉上的彼岸花面具徒填陰沉之感,彷彿與那幽暗的大殿渾然一體。
又靜靜地聽着莫風彙報了幾句之後,影寒方纔懶散地擡起胳膊,盯着自己骨節分明的大掌端詳片刻,開口說道:
“無礙,過去這麼久了,本尊要的東西,可找到了?”
面具下透出那陰寒的聲音,迴盪在空落落的大廳,更添幽冷神秘之感。
她口中的東西是何,兩人心知肚明,看着主子的確狀似無恙,又瞧着方纔隨同進入的另一名女子朝着自己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莫風這才放下心來,收回思緒,答道:
“主子放心,莫雨日前傳來消息,蕭家匿名倒賣私鹽、勾結境外的罪證已盡數收集,定案自是不在話下。”
話音方落,又自門外走入一人,同樣帶着面具,看不清容顏,先是對着兩人施禮,恭敬地將一封書信遞給莫風,而後便退下了。
信封上有一明顯的雨滴印記,莫風一看便知寄信者爲誰,不禁腹誹,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將手中書信呈給影寒,就見她擺擺手,直接說道:
“直接看吧!”
得,莫風只得拆開信封瞧了起來,越看越心驚,片刻之後,合上信封,滿心欽佩地對着影寒拱手彙報道:
“主子英明,莫雨傳信,蕭家已有所警惕,她欲繼續深入,求問是將證據先行傳回影閣,還是直接……”
她還納悶呢,月圓之夜主子一反常態,突現彼岸殿,難不成,這人真有什麼先見之明,猜到事態會有變化?
影寒凝眉思慮再三,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弧度,“桀桀”一笑,大手一揮,吩咐道:
“讓他停手,不必再查,溫水煮青蛙才更有趣不是麼?”
這回,倒真是莫風冤枉影寒了,她屬實沒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未卜先知,不過是提前緩解了病症,這才趕來詢問罷了。
還未等莫風應是,便見她家主子擡手摸了摸下巴,再次開口說道:
“告訴莫雨,東西不必急着傳回影閣,也不要旁人插手,令她親自帶回,直接來見本尊。
不能直接證明是蕭明素所爲,也好,本尊倒要看看,那老狐狸這次又會捨棄誰。”
她二人口中的莫雨,乃影閣絕情堂堂主,爲人圓滑世故、八面玲瓏,極善交際,司職情報當之無愧。
天色漸晚,本着“天下之大卻無一處是家”的影寒,徑直去了彼岸殿後閣的臥房,坐在桌沿喝着茶水,屋內除她之外空無一人,那張可怖的面具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手邊。
看着上方那酷似血色的一道道花紋,她的眼睛迸發出強烈的恨意,猛地擡頭,怒視前方,那張臉,赫然就是夜傾晗無疑。
怪不得莫風驚訝,實在是每逢月圓夜,她家主子都須費力壓制上涌的毒素,根本無力顧及其他,今夜也是因着景辭那顆藥才得以緩解,想起這件事情,總是心有不安,便順勢來了此處。
原來,如今赫赫有名的影閣,乃她一手所創,一步步拼搏而來,若是給蕭家知曉,便也不會一直不解,爲何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會死死地盯着她們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