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卬主動向魏國示好,其目的不外乎就是貪圖河東的食鹽供應,還有河東郡的重要地理位置,想借助魏國軍隊爲崤函道提供緩衝保護,以及在必要是借道河東奔襲關中,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對魏軍其實並沒有抱着多少好意。
可是得到了半數趙軍主力的司馬卬畢竟兵強馬壯,實力強大,控制地又和魏豹的控制地直接接壤,是魏豹必須爭取的最爲重要盟友還沒有之一,眼下魏軍又和漢軍動上了手,魏豹更是急需獲得司馬卬的援助和支持,所以收到消息後,魏豹不但大喜叫好,還親自率領魏軍文武出城,客客氣氣的把司馬卬心腹程連請進了城中落座。
已經大概知道魏軍情況的程連也很清楚魏豹想要什麼,和魏豹沒有客套得幾句,程連就主動把話題轉移到目前的河東戰事問題上,並明確告訴魏豹道:“請魏王放心,貴我兩國脣亡齒寒,我們河南王一定不會坐視貴國戰事緊急而置之不理,外臣回去之後,也一定會全力勸說我們大王儘快出兵河東,幫助貴國抵禦項康賊軍的進攻。”
“多謝程太僕,有程太僕和貴國大軍仗義施援,寡人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魏豹一聽大喜,趕緊向程連不斷道謝,程連謙虛表示不必,也這才代表司馬卬提出了與西魏國締盟通商的種種條件,不過也還好,司馬卬提出的幾個條件都不算苛刻,僅僅只是要求魏軍在陝縣、蒲阪和夏陽三個渡口爲司馬卬的軍隊常備船隊比較過份,但是爲了獲得司馬卬的援助,魏豹仍然是不假思索的一口答應,還當場在盟約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結束了讓賓主雙方都十分滿意的談判,按照慣例,魏豹除了吩咐上酒上菜款待程連外,又叫來了一些美女給程連歌舞助興,頗爲好色的程連也原形畢露,很快就看中了兩名姿色最爲出衆的美女,色眯眯的對她們的歌舞讚不絕口,魏豹心領神會,馬上就讓那兩名美女給程連敬酒,又吩咐她們伺候程連休息,程連大喜道謝,酒宴纔剛結束就迫不及待的帶着那兩名美女返回了住處。
還是在程連告辭而去後,魏豹的同族堂兄宗正魏由才很是不高興的說道:“大王何必對一個外臣如此忍讓,還親自安排女子侍侯他的飲食起居?”
“形式不由人,大丈夫只能是能屈能伸。”魏豹本人倒不是十分在意,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向魏由問道:“兄長,你還記得在楚地時主動來投奔我們的魏媼不?她和我出了五服沒有?”
“魏媼?”魏由很是花了些力氣纔想起自己和魏豹的這位遠房親戚,然後笑道:“豈止是出了五服?七服八服都出了,如果不是先王(魏咎)在臨濟時認下了她這個親戚,她就沒資格登上我們魏國王室的宗譜。”
“那就好。”魏豹突然一笑,馬上就又想起了自己昨天見過的魏媼漂亮女兒。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纔剛過正午,魏豹就算動了那個念想也不必着急,可事有湊巧,魏豹偏偏在接待程連時喝了不少的酒,頭腦甚是發熱,所以回到了後堂休息時,心癢難熬之下,魏豹就乾脆派人去給魏媼傳旨,叫魏媼即刻把她的女兒送來自己的住處,讓自己與遠房表妹說話。
過了一段時間,門外的衛士進來稟報,說是魏媼的女兒薄爰止已經帶到,又說魏媼也死皮賴臉的跟着來了,還要隨着她女兒進來和魏豹見面。正倚在榻上讓兩名美女洗腳的魏豹聽了甚是不滿,吩咐道:“叫魏媼在外面等着,只把她的女兒帶進來。”
依照魏豹的吩咐,又過得片刻,讓魏豹垂涎的薄爰止就被領進了房中,與潑辣厚顏的母親性格完全相反,薄爰止依然還是一副怯弱害羞的模樣,進得房中後只會行禮,怯生生的一句話都不敢說。魏豹也偏偏喜歡薄爰止的柔弱模樣,微笑說道:“薄妹不必多禮,免了吧,走進一些,讓王兄我仔細看一看你。”
聽到這話,薄爰止的俏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不但沒有上前,還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魏豹見了又是一笑,向旁邊衆人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寡人有話要單獨對薄妹說。”
用腳指頭猜都知道魏豹想幹什麼,房中衛士和侍女不敢掃魏豹的興,馬上依令退下,魏豹則也是原形畢露,自行下榻,帶着滿身的酒氣走到了薄爰止的面前,伸手就要擡薄爰止的下巴,淫笑說道:“薄妹真美,越是仔細看,就越是動人。”
薄爰止象觸電一樣,馬上躲開了魏豹的髒手,顫抖着說道:“大王,小女是你的同宗親戚啊,你……。”
“只是同宗,但不是親戚。”魏豹笑道:“寡人已經問過了,我們之間早就出了五服,也早就不算什麼親戚了。”
“不過嘛。”魏豹又拖長了聲音,滿面淫邪的笑道:“薄妹你如果願意的話,寡人倒是可以和你把親戚關係重新拉近,讓你的母親,直接做寡人的外姑(岳母)。”
薄爰止徹底大慌,趕緊又往後退了幾步,更加顫抖的說道:“大王,你想幹什麼?”
“寡人要做什麼,薄妹你還不明白?”
魏豹再也按捺不住,撲上去就要把薄爰止抱到懷中,薄爰止慌忙躲開,尖叫道:“大王,你不要這樣!小女已經許了人家了!”
“你許給了誰?”魏豹冷笑說道:“告訴寡人,誰是你的未來夫君?寡人親自去對他說,叫他把你讓給我,寡人倒要看一看,他有沒有這個膽量拒絕。”
薄爰止紅着臉不敢說話,魏豹則狂笑了一聲,又和身撲上,“不敢說?那寡人就不客氣了!”
薄爰止這次沒有再能躲開,被魏豹抱住了之後,薄爰止也沒有多餘選擇,只能是按照母親魏媼的指點,趕緊大叫道:“大王,小女是被許給了楚國的右將軍,就是現在的漢王項康。”
魏豹幾乎快要親到薄爰止臉上的嘴脣停住,無比傻眼的驚叫問道:“你被許給了項康那個逆賊?”
薄爰止趕緊點頭,又趕緊按照魏媼的指點說道:“周叔周將軍親自寫信做的媒,我母親也回信答應了,只不過漢王當時已經率軍南下,沒能把小女送到漢王身邊。大王,請你看在小女未來夫君的份上,爲了魏國的江山社稷着想,放過小女吧。”
魏豹徹底張大了嘴巴,回過神來後,魏豹還暫時放開薄爰止,冷靜問了薄爰止和項康結識的經過,可是薄爰止如實回答後,魏豹不但沒有選擇罷休,還笑得益發的猙獰,點着頭說道:“好,好,想不到項康那個小豎子的女人,居然會恰好落到寡人的手裡,寡人這下子更不用客氣了。寡人要讓項康那個小豎子知道,膽敢出兵攻打於我,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獰笑說罷,恨項康恨得蛋疼的魏豹又撲了上去,直接動手強撕薄爰止的衣服,薄爰止放聲尖叫,拼命呼喊救命,結果也是奇蹟出現,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掛着郎中令頭銜的魏豹親兵隊長衝了進來,大聲說道:“大王,緊急軍情!”
“滾出去!”精蟲上腦的魏豹大吼,“寡人不聽!誰再敢進來打擾,殺無赦!”
親兵隊長猶豫,下意識的退出門外並關閉房門,魏豹也這才繼續撕扯薄爰止身上的衣服,可是在房門即將關閉的時候,魏豹的親兵隊長又忍不住說了一句,“大王,真的是十萬火急的軍情!我們的主力在堆臺大敗,幾乎全軍覆沒,張芝將軍帶傷逃回安邑,要立即見你!”
親兵隊長的話還沒有說完,魏豹就已經飛快回頭,難以置信的大吼道:“你說什麼?我們的主力在堆臺大敗,幾乎全軍覆沒?!柏直和馮敬呢?他們是幹什麼吃的?”
“回稟大王,馮敬將軍戰死了。”親兵隊長顫抖着回答道:“柏直將軍不知所蹤,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撲通一聲,魏豹直接摔倒在地上,雙眼翻白出氣多進氣少,把薄爰止嚇得再次大叫,魏豹的親兵也趕緊衝進房中,大呼小叫的攙扶魏豹,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花了相當不少的力氣才把魏豹救醒。結果在回過神來後,魏豹馬上又歇斯底里的瘋狂嚎叫,“柏直匹夫,馮敬匹夫,寡人被你們害死了!寡人的主力,寡人的老本啊!被你們一仗就給寡人打光了啊!”
歇斯底里的怒吼了一陣後,魏豹又一指躲在房角哭泣的薄爰止,紅着眼睛吼道:“把這個女人關起來,和她的母親關在一起,好生給我看好,她們也許還有用!再有,馬上召集百官,到大殿議事!”
不用魏豹下令,因爲魏軍大將張芝是在大白天裡帶着二十多名騎兵連滾帶爬逃回安邑城的緣故,所謂的魏國百官早就已經自行趕來所謂的魏豹行宮探聽消息,聽到宣召百官晉見的鼓聲後,又馬上在第一時間登上了所謂的魏豹行宮大殿,提心吊膽的等待謎底揭曉。而魏豹急匆匆的登上大殿後,身上的酒氣也早就一掃而空,也不理會魏軍文武的行禮,只是大喝道:“馬上把張芝給寡人押上來!”
不一刻,滿臉滿身汗水、塵土和血跡的張芝被押上大殿,還一見面就拜伏在魏豹的面前嚎啕大哭,連連頓首請罪,魏豹又急又氣,大吼道:“閉上嘴巴!別哭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芝勉強收住哭聲,抽泣着把魏軍主力慘敗的前後經過仔細報告給了魏豹,在場的魏軍文武聽了無不大驚,心中大聲叫苦,魏豹更是面如死灰,半晌才無比猙獰的說道:“好!好!寡人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周叔那個匹夫竟然有這樣的能耐,居然能一戰就徹底寡人的主力,還連我們魏國軍隊逃走的機會都不給!難怪項康小兒這麼重視他,不但在彭城的時候爲他單騎追出幾十裡,還對他倚以重用!寡人走眼了,寡人真的是看走眼了。”
猙獰說着,魏豹突然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大吼道:“叛賊周叔,竟敢對母國下手如此狠毒!不把你這個叛賊車裂處死,難消寡人心頭之恨!”
沒有人敢附和魏豹的話,還是在魏豹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停止後,宗正魏由才站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王,我軍主力慘敗,項康賊軍肯定會乘勝追擊,很快就將兵臨安邑城下,如何應對,還請大王早做決斷。”
魏豹沉默,然後突然吼道:“馬上去把河南王的使者請來!再有,再派快馬北上,請章邯、司馬欣和董翳立即回師南下增援安邑!告訴他們,只要能幫着寡人挺過這次難關,不管什麼條件寡人都答應他們!”
魏軍文武慌忙紛紛答應,立即依令而行,惟有主書楊茈站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王,求援雖然也是一個辦法,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安邑守軍只有三千,城池又破敗老舊,年久失修,很難長期久守,爲未雨綢繆計,大王最好還是做好其他準備。”
“你還要寡人做好什麼其他準備?”魏豹沒好氣的問道。
“微臣認爲,我們現在一是做好撤退準備,在必要是放棄安邑,撤往其他地方重整旗鼓。”楊茈更加小心的說道:“第二個準備,就是情況如果實在不對,就向……,向……,向漢軍投降。”
魏豹怒視楊茈,眼中幾乎噴火,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要寡人放下武器,向還不到二十歲的項康小兒投降?”
“大王,這好象和年齡無關吧?”楊茈顫抖着說道:“秦王子嬰,還不是也向漢王投降了?”
“閉嘴!”魏豹粗暴打斷楊茈,大吼道:“竟然敢拿寡人和暴秦國王子嬰相比,你把寡人當什麼人了?”
楊茈不敢再勸,只能是趕緊跪了下來拼命磕頭,可惜魏豹卻正在火頭上,根本不理會他的苦苦哀求,當場罷免了他的一切職務,還讓衛士用亂棍打出自己的臨時行宮,然後才又吼道:“都給寡人聽好了!今後還有誰敢再勸本王向項康小兒投降,殺無赦!”
魏軍文武慌忙紛紛答應,心裡卻大都在當場就下定決心,打算只等漢軍攻破安邑,殺入城中,自己就馬上帶着全家老小向漢軍投降,絕不給不聽良言規勸的魏豹陪葬。魏豹則是吼聲不斷,先是下令召回城外駐紮的所有軍隊,又命令立即着手搶修城防,強徵城裡的青壯男女入伍備戰,把所有的軍需物資用於守城,魏軍文武無奈,也只能是不斷點頭答應,各自飛奔下去執行命令。
又過了一段時間後,中午才收了魏豹兩個美女的司馬卬心腹程連就被請到了魏豹面前,結果在得知魏軍主力已經全軍覆沒的消息後,程連不但沒有吃驚慌張,相反眼中還露出一點喜色,接着稍微盤算後,程連又問道:“敢問魏王,晉王(司馬欣)和代王(章邯)他們的軍隊到那裡了?”
“算路程,應該已經越過平陽了。”魏豹答道:“如果寡人此前派去的信使順利聯繫上他們,他們也立即回師南下的話,他們應該已經在從平陽回師左邑的路上。”
“章邯和司馬欣那幫匹夫不是笨蛋,看到有便宜可佔,估計不會拒絕魏豹這個蠢貨的求援。”程連的心中得出結論,然後才說道:“那大王就不必太過擔心了,如果順利的話,貴軍只需要堅守上三五天時間,晉王和代王他們的援軍就可以回師來救安邑,有了他們的幫忙,再等到我們大王派遣的援軍抵達安邑,肯定更沒有任何問題。”
“那貴國的援軍究竟什麼時候能夠抵達?”魏豹迫不及待的問道。
“半個月!”程連斬釘截鐵的答道:“外臣現在就返回洛陽向我王告急,請我王立即出兵增援河東,最多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的援軍必然趕到安邑!”
魏豹一聽大喜,趕緊向程連一再道謝,還拿出貴重禮物答謝程連,程連毫不客氣的收下,又說道:“大王,形勢雖然危急,但各路救兵馬上就能先後抵達,還望大王務必看清形勢,千萬不要被項康小兒的謊言欺騙,生出其他念頭,以免將來後悔終身。”
“請程太僕放心。”魏豹咬牙切齒的說道:“安邑是我魏國舊都,無數的祖先墳塋所在,魏豹我發誓與安邑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那外臣就放心了。”程連點頭,這才拱手告辭魏豹,帶着魏豹的求援書信匆匆返回河內,去替魏豹向實力不俗的司馬卬求援——也順帶着叫司馬卬趕緊出兵來河東撿天大的便宜。
魏豹的運氣確實不錯,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周叔率領的兩萬漢軍纔剛抵達安邑城郊,之前派去和章邯等人聯繫的魏軍信使就回到了安邑城,報告說章邯和司馬欣等人已經接受了魏豹的求援,正帶着他們的軍隊火速趕來。
魏豹聞報大喜,可是又不敢完全放心,稍微一盤算後,魏豹果斷下令道:“派遣一個使者,去和周叔匹夫聯繫,對他動之以情,就說我已經有意投降,只是擔心項康小兒不肯寬容我,不敢下定這個決心,求他出面替我向項康小兒乞討赦免文書,只要項康小兒親自答應絕不殺我和投降的魏國將士官員,我就馬上放下武器開城投降。”
“大王想用緩兵之計,給我們的援軍爭取時間?”心腹魏由猜出了魏豹的用意,又說道:“如果周叔匹夫不肯上當怎麼辦?”
“試一試吧,那個匹夫是我們魏國舊臣,念在故舊的份上,或許會上當。”魏豹抱着一線希望回答,又說道:“對了,再順便告訴周叔匹夫,說他做媒答應許給項康小兒的魏國宗室女薄爰止就在我們手裡,只要他答應替我求情,我就馬上放人,讓他用美女去討好項康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