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殿中馬良被衆人環繞,好似衆星拱月一般,魏延這心裡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不由得重重咳了幾聲:
“咳咳咳!”
怎麼說也是他魏延領兵作戰剿滅夷賊,渾身浴血不說,他可是連創傷都沒有來得及包紮,便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想要宣告這一次大勝的喜訊。
結果呢,魏延跟劉禪走到殿裡站了都有一會兒,卻還是沒有人發現他們倆,換了是誰心裡恐怕都不會太舒服……
也不知是喝酒喝的太多導致神智有些不清醒,還是有機會跟成都來的特使接觸,這心裡頭說不出的高興。
反正這些個豪強家主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滿面紅光酒氣瀰漫,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幾聲重重的咳嗽,這不是有人在故意搗亂嗎。
於是,一自恃在越嶲郡當中還能排在前列的家主猛地站起身來,醉眼微醺好似都沒有睜開一般,衝着殿門方向便張嘴罵道:“那個不開眼的小廝,在上使面前犬吠出聲,豈不知是大大的失了禮數,還不速速跪至近前,讓老夫替你家府君好生管教一番!”
這話說的,語氣着實是大出了天際,不知情的說不定還真以爲這家主能耐不小呢,連郡守府上的下僕都能隨意的教訓。
換做平常,這些家主一個個都是精明的很,哪像今日酒正酣時,根本就沒了往日的那些顧忌,均是放浪形骸起來,這言語之中自是沒了往日的局勢變得有些放肆。
也是這段時間高勝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圍而不打最是攻心,城中這些人整日裡擔驚受怕心神不寧。
這好不容易等來了援軍,還知道了一個壞消息,他們原來的主公劉璋敗了,現在益州雖然也姓劉,但卻是劉玄德的劉,而非劉季玉之劉。
帶着踹踹不安的心情,這些豪強家主沒有焦璜那般反應神速,卻也決定舍小保大,主動上前低下頭和來自成都的上使套近乎。
而馬良來者不拒的樣子讓這些家主以爲上使真的就好說話,心下放鬆之餘,這酒未免就喝的有些太多了,以致說出方纔那種狂妄之語……
換做平常,焦璜自己的手下被他人這麼罵,可能早就忍不住了。
但今日不光是這些家主,連帶着焦璜自己也跟着喝大了,只是家主們喝多的緣由來自於馬良,而焦璜卻是因爲魏延帶來的五千精卒,和劉禪那少主的身份……
故而面對那家主醉酒之語,焦璜不僅沒有氣惱,反而只是嬉笑一聲不作絲毫理會。
因爲在他也覺得手下人這幾聲咳嗽不合時宜,今日恰逢喜事,被人越俎代庖也算不得什麼,若不是被人搶了先,他其實都打算親自站起來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壞人興致。
然而也多虧了焦璜是腿麻,一時無法起身,要不然今日倒黴的可就是他了……
本來就有些不爽,還被一個無名之輩指着鼻子罵,魏延當即臉色陰沉如墨,冷聲說道:“你說本將軍犬吠污耳?當真是大膽放肆!!!”
話說一半,魏延猛地拔高語調,微眯的雙眼登時睜大,左腿邁進右腳發力,在那醉鬼家主還未來的及回神之際,魏延本人便已經瞬間到了他的面前,兩者間距不過一拳之隔……
眼見魏延渾身上下殺氣騰騰,劉禪無奈的摸了摸鼻子,趕緊事不關己的後退一步,免得自己身上這身雪白將袍染了污濁。
“嗆!”
刀刃劃過鞘口,也劃過了那家主的脖頸之間……
連最後一聲都發不出來,甚至可能還在醉酒狀態茫然無知,那家主的腦袋便已經被魏延給一刀搬家。
頭顱後滾落地翻了兩翻,前方正是焦璜等一羣醉漢,其面上仍然是醉薰張狂之色,毫無半分首級分家的痛苦,也沒有一丁點錯愕慌張的神情,一切都好似在不知不覺間……
脖子上切口圓潤,飛濺的鮮血勁足,劉禪感覺魏延這頭身分離術是越發精進了,以後做不得將軍恐怕也能混個溫飽,最起碼當得起天下一等的劊子手。
“啊!”
原來不止是女人會發出高分貝的刺耳尖叫,男人也一樣可以……
原本滿面紅光的各位家主們,現在卻是縮着脖子一個個跟過冬鵪鶉一樣。
面色霜白嘴脣發青,渾身上下都在打着擺子,手裡滿樽的美酒此刻就好像活了一般,隨着手的搖擺而四處飛濺。
死人大家都見過,斬首他們也知道,可這些家主何曾在這種情況下,如此近的距離接觸過斷頭之事。
更遑論這可是在越嶲太守的府邸之上,死的人又是郡中有數的豪強家主,換了旁人可能早就嚇尿了……
不過看這些家主現在的模樣,好像距離被嚇尿也不是很遠了,要不要再砍一個腦袋試試?
劉禪不懷好意的想着,但他知道這也只能是在腦子裡自己想想而已,魏延被人言語輕辱暴起殺人,那是有人該死。
而劉禪若毫無緣由的殺人,那恐怕這些家主就不是繼續縮着害怕,而是會想盡一切辦法用盡所有手段來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列爲家主縮着脖子一副嚇傻了的模樣,焦璜更是如此。
甚至他見到人頭的第一反應是有敢在他府上行兇,差一點便要張口喊人緝拿兇徒了。
只是當他看見魏延那凶煞一般的樣子後,焦璜硬生生將那幾個字給咽回到了肚子裡面,死活都不敢再放出來。
衆人皆驚唯馬良依舊,他仍然是那副笑眯眯與人和善的樣子,手中酒盞絲毫不爲眼前血淋淋的頭顱動搖,穩穩當當的將美酒送入口中,還煞有其事的品了品,好像魏延暴起殺人這一幕,還不及他手中佳釀引人注意……
一個冷眼旁觀幸災樂禍的少主劉禪,一個和熙笑面言語不多的上使馬良,最後一個則是手持利刃滿面殺氣的悍將魏延。
焦璜此時此刻只覺得頭皮發麻一身冷汗,爲自己能夠活着感到慶幸,也打心底裡對面前這三位感到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