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的馬不安的挪動着前蹄,南宮羽和墨白一動不動的盯着對面的敵人。周圍的空氣彷彿已經凝固了一般,連呼吸都覺得被壓制在了胸膛之中。
此時的薛靈兒被護衛保護在中間,她的馬也同樣不安的晃動着。薛靈兒的手緊緊的拉住繮繩,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戰局。
“靈兒,憑我與南宮羽的實力可能不足以擊退他們。”墨白就在薛靈兒身邊,低低的對她道。
“我很清楚血幽靈的實力。”薛靈兒傾了頭壓低了聲音道。
“所以,我想你還是先走爲好。”經過了仔細的分析,墨白覺得讓薛靈兒留在如此危險的戰場上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畢竟剛纔血幽靈出手就衝着薛靈兒而來,這說明要麼他們本就是來要薛靈兒的性命的,要麼就是他們很清楚薛靈兒是墨白和南宮羽最明顯的弱點。
薛靈兒搖了搖頭,冷笑道:“以現在的情況我根本不可能安全的離開。作爲少有的能與夜刃抗衡的組織,我曾經專門留意過血幽靈。”
“哦?結果呢?”墨白知道薛靈兒熟悉夜刃全部的卷宗,也做過很多瞭解。
“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動手,是爲了給我們施加壓力,恐懼會讓我們自亂陣腳。”薛靈兒冷靜的看着對面的數十個人,眼睛裡帶了幾分難得看見的殺意。“墨白,一旦他們開始動手,我們是不是會必死無疑?”
猶豫了一下,墨白點了點頭。但他相信,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南宮羽都會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保護薛靈兒。
聞言,薛靈兒淡聲笑了一笑話:“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爲強?”
話音才落,墨白和南宮羽幾乎同時一躍而起,如同兩隻見到了獵物的雄鷹,直衝着對面的人牆落下去。
幻影分身,墨白只在空中留下幾個殘影。人至面前的同時,手中的利刃也已經到了面前。對方反應也着實很迅速,連着五個人襲擊落空,第六個人不等墨白穩定了身形,劈空一刀已經落下。刀鋒擦着臉頰滑過去,墨白心裡驚呼了一聲好險,轉身錯步一滑,頓時離開敵人五步之外。
幾乎同時,南宮羽也已經出手。他的輕功並沒有墨白那樣出色,黑色的斗篷飄揚在身後,他的步子略有些慢,但每一次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敵人的血跡。以對方的反應並不能割喉,但他們的胸口上都留下了獸爪抓過的痕跡。
那是未歿者一族特有的武器。南宮羽在他們中間停住腳步,斗篷落下,黑色的斗篷翻飛,隱隱能看見南宮羽垂在身側的手。銀白色的爪子上還在滴着血。
“未歿者一族的獸之刃。”薛靈兒讚歎了一句。不愧是嗜血的一族,他們對於野獸的模仿就如同他們對野獸的崇拜一樣,精緻而細膩。
獸之刃是用寒鐵打造的,每一個關節都可以調節,力求做到非常契合使用者的手,而且每一處銜接都盡力做到非常的靈活。手指尖的地方如同野獸的爪子一樣,可以非常利落的將任何東西撕成兩半。
“羽哥哥你負責襲擊
右面的五個人,墨白,你知道該怎麼做。”驀然,薛靈兒坐在馬上高聲喊道。
墨白頷首之時南宮羽已經出手。
殘影掠過,墨白虛虛實實的身影將剩下的人耍的團團轉。每一次他們落刀之後都會發現砍的只是墨白留下的影子。而每一次他們想要近前去襲擊南宮羽的時候,身上就會受到墨白利刃的攻擊。
幾個回合下來,南宮羽已經徒手將幾個血幽靈撕成了兩半,而墨白虛虛實實之間也完美的偷襲了幾個人的喉嚨。
還剩下的人背靠背聚在一起,警惕的盯着南宮羽和墨白。也許他們從出道至現在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曾經他們加在別人身上的恐懼,現在自己也感受到了。
絕望,無力,無邊無際的恐懼在心裡蔓延。利刃冰冷的感覺就在周圍徘徊,下一刻就會接近自己的喉嚨,然後毫不留情的落下,將他們從頭到尾撕成兩半,或者讓血從他們的動脈噴涌而出。
南宮羽和墨白站在薛靈兒的馬前,仍舊緊緊盯着對面的人。
“如果你們現在還不走,下一刻,散落在路上的這些內臟就會是你們的。”薛靈兒強忍着空氣中令她想要嘔吐的血腥味,故作無所謂的高聲道。“不要想着襲擊我。他們兩個人的厲害你們已經領略過了。”
墨白微微偏了頭對薛靈兒道:“他們接到的都是死命令,你這樣說是在浪費口舌。”
“血幽靈的慣例的確是認準一個人,除非自身死亡否則絕不放棄。所以,現在他們處於下風,就一定會及時撤退尋找更佳合適的機會。”
薛靈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對面的人驟然一躍而起,四散在道路兩邊的房頂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所有人的視線。
“你對卷宗的研究還真是透徹啊。”墨白松了一口氣,轉頭對薛靈兒笑道。
薛靈兒勉強點了點頭,仍舊覺得胃裡面翻江倒海,不管什麼東西都一股腦的涌上喉嚨。
南宮羽有些鬱郁的收起獸之刃,一言不發的翻身上馬,走在隊伍的前面。墨白與薛靈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清楚彼此心裡在想些什麼。
所有人在明山的入口處停了下來。南宮羽率先下馬,走到事先已經安排等候的翩然面前。
“神主,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翩然拱手垂頭道。
南宮羽點了點頭,轉過身發現薛靈兒就站在自己的身邊,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
“沿着這條路往前走就能夠進山了。明山中到底有多少軍隊我並不知道,我會盡量保證你們的安全。”南宮羽故意躲開薛靈兒的眼神,不敢看她。
月晴梅是那樣厭惡着殺戮,作爲她的女兒,南宮羽很清楚薛靈兒也一定很討厭血腥。可是,偏偏就在剛纔,當着薛靈兒的面,他使用了未歿者一族最血腥最殘忍的招式,活生生的將幾個人徒手撕成了兩半。莫說薛靈兒,連南宮羽都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謝謝你,羽哥哥。”薛靈兒輕輕拉住南宮羽的手臂,就像小時
候那樣對他溫和恬靜的笑着。
南宮羽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薛靈兒白皙的手襯着自己與黑夜同色的衣衫,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向後退了一步,南宮羽將手臂從薛靈兒的手中抽出來。
“上去吧,蕭策還在等着我們。”說完南宮羽轉身就要離開。
“南宮羽,我聽說過獸之刃。”薛靈兒大步走到南宮羽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我很清楚獸之刃的威力,今天也親眼看見了。所以我對你說謝謝。你用將自己困在血腥中的方式換來了我們的平安。”
“你不會厭惡這樣嗜血的我嗎?我很清楚,你和你的母親一樣,都非常不喜歡殺戮,厭惡血腥。”
“以暴制暴,以血還血。羽哥哥,我只是覺得你做了你自己該做的事情。”
“你真的這樣認爲?”南宮羽擡起眼睛,凝視着薛靈兒澄澈的眸子。
薛靈兒非常確定的點了點頭。
“孃親是很討厭殺戮,但是我想不尊重別人生命的人,我們也不需要尊重他們吧。”
聞言,南宮羽笑了一聲,點了點頭之後離開了。
“我發現你真的變了很多。”墨白出現在薛靈兒的身後,不鹹不淡的道。
“是嗎?”薛靈兒揚起眉頭看着墨白。
“你不是今天才熟悉卷宗記載的敵人情況的。但是,這確實你第一次說出一擊斃命的方法。靈兒,你似乎不再那樣抗拒血腥了。”
也許他說的很對,自己的確變了很多,對於殺戮和血腥也重新有了認識。在經歷過很多事情之後,薛靈兒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需要一種能力保護身邊的人,至少可以不拖累身邊的人。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求着保護身邊的人。當她看見蕭策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刻的絕望和無力與失去孃親那一天一模一樣。她絕不允許這種感覺再一次出現。
垂下眼眸微微笑了笑,薛靈兒輕聲道:“墨白,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我很久之前就應該想明白的事情。”
“願聞其詳。”
“有時候以暴制暴纔是有效的方法。即便是我的母親也並不是完全反對殺人。”
“她曾令很多人聞風喪膽。”
“對。我雖然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但我相信夜刃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做到。”
墨白笑了笑回答:“靈兒,你做得到。不管是誰,能夠熟讀夜刃卷宗並且研究透徹,這個人都已經讓江湖人膽寒了。”
薛靈兒回以一笑,遠遠的聽見翩然召集所有人集合準備出發的聲音。
遠遠的,一雙銳利的眼睛在樹林中若隱若現。可笑,這些人竟然真的來了,竟然真的以爲他們可以摧毀明山上這支無堅不摧的軍隊。
好,那就儘管試一試好了。就拿這些人試劍,一舉成功之後就是利刃出鞘之時。
蕭策,無所不能如你,到時候將會如何面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