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霆鈞站在觀星塔之上,看着天空一點一點的由明轉暗,漸漸的萬家燈火亮起,在整一個皇城之中如一顆一顆的耀眼的明星,點綴着孤寂冷漠的夜。
雲霆鈞靜默的俯瞰着這之下,忽然心中生出無限的涼意來,在這之中,原來沒有一盞燈是爲了他而點亮的秈。
國師、錦兒姣。
雲霆鈞按着微痛的太陽穴,心中默唸着這兩人的名字,就在這個時候,藍衣侍衛再一次來到塔上,見雲霆鈞仍舊站在那裡,忍不住開口勸道。
“太子殿下,天已經黑了,該用晚膳了,一會兒您還要去太極宮之中照看皇上。”
雲霆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已經在這個地方站了多久了,默默地點了點跟着藍衣侍衛腳步一下一下走下了這高塔。
來到太極宮之中,太醫剛好給皇帝診完脈,看見雲霆鈞走了進來急忙見禮。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
“張太醫不必如此多禮,不知道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雲霆鈞連忙彎下腰,客客氣氣的將張太醫付了起來,壓低了聲音詢問皇帝的身體狀況。
張太醫爲難得望了一眼重重帷帳之中躺着的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雲霆鈞道。
“還請太子殿下一定要勸一勸皇上,如今皇上這樣的身體竟然迷上了煉丹之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真的長生不老的仙丹,不過用了猛藥將身子掏空了罷了,皇上卻偏偏就相信這些!”
張太醫的聲音很輕,年邁的臉上帶着對於皇帝濃濃的擔憂之情。
雲霆鈞感動的扶着張太醫的手。
“張太醫說的是,這件事情本宮一定會同父皇說的,張太醫如此爲父皇着想當真是讓本宮感念,還望張太醫能夠繼續給父皇配些滋補養身的藥方,讓父皇能夠早日恢復康健。”
聽着雲霆鈞這一番話,張太醫點了點頭。
命身邊的太監將人送走了之後,雲霆鈞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消散,眼神冰冷的望着張太醫離開的方向,直到帷帳之中的人醒了,伸出手低聲對着雲霆鈞問道。
“是太子嗎?是太子過來了嗎?”
雲霆鈞聽見皇帝叫自己,急忙挑起了簾子,看着躺在龍牀之上的皇帝,才幾日的功夫病痛便已經摺磨的他變得瘦骨嶙峋,蠟黃的臉削瘦下來,漆黑的眼袋沉重,就連眼眶也深深的凹陷了進去。
這儼然已經是個將死之人。
而云霆鈞卻神色不變,恭恭敬敬得對着皇帝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
“你在外頭站了多久了?”
雲霆鈞扶着皇帝坐了起來,將一個靠枕墊在他的背後,讓他能夠靠着坐起來,皇帝瞧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兒子這樣孝順的伺候在他的身邊,沙啞乾澀的扯着嗓子低聲問道。
“沒有多少時候,只是看見父皇正在休息便沒有上前打攪。”
聽着雲霆鈞淡笑着回答,皇帝點了點頭又問道。
“可見到了張太醫了?”
雲霆鈞點頭。
“見到了,張太醫還囑咐了兒臣一番話,希望兒臣能夠勸一勸父皇您。”
“恩,那你該是等了很久了,”皇帝滿意的笑了一聲,又問道,“哦?張太醫有什麼話要囑咐你勸朕的,你倒是說來聽一聽。”
擡頭瞧見雲霆鈞似有顧慮,和藹的摸着他的肩膀低聲笑道。
“到了如今難道你還覺得朕會不信你嗎?而今真的身邊只剩下你一個兒子了,無論如何朕都相信你所說的話。”
雲霆鈞這才坐在了牀邊,握着皇帝的手哽咽着道。
“父皇,您往後莫要再相信那些丹藥了,這些江湖術士大多都是騙人的,不過是在您的藥中下了猛藥,讓您暫時能夠迴光返照罷了,其實不過是耗盡了您的元氣,對身子有害無益!”
皇帝聽到這話,心中對着這個兒子差不多已經滿意了,點了點頭按着雲霆鈞的肩膀道。
“放心吧,朕聽你的話,往後不會再做着這樣的事情。如今由你監國,國
師又帶着國師夫人前往北方三省遊山玩水去了,你要多多關注着朝政,這些老臣都是一隻只狡猾的狐狸,你可要小心應付啊。”
雲霆鈞點頭安慰皇帝。
“父皇放心吧,朝中的事情兒臣一定會好好擔負起這個重擔,必然不讓父皇擔憂,等到過幾日父皇的身子好了,再來和羣臣見面的時候,一定會是父皇之前的那個樣子。”
聽着雲霆鈞這樣的保證,皇帝笑得有些無奈,自己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地方仍舊有些天真,不過他一直擔心的國師已經帶着國師夫人離開了,想必對方也知道自己的考慮,懂得避其鋒芒,既然是這樣他也就省心了。
“父皇的身體父皇自己清楚,你好好的操持着這個國政,你父皇我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夠瞑目了。”
皇帝說完這句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望了一眼捂着嘴的白巾,只見上頭染上了一抹嫣紅的血色,卻不動聲色的繼續對着雲霆鈞道。
“國師那裡你就不要急着將他們召回來,等到你坐穩了這把龍椅,到時候你再將他請回來,記得父皇的一句話,若是國師不能夠爲你所用,記得派人殺了他,千萬不能夠讓他成爲別人手中的棋子!”
雲霆鈞看着皇帝一瞬間嚴肅地眼神,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些話就算他的父皇不對着他說,他又何嘗不知道,同鳳無邪在一起的時間,知道他的那些底細,他雲霆鈞可比皇帝要清楚明白得多。
“父皇,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國師那裡兒臣一定會在坐穩了皇位之後將他找回來的,父皇儘可以放心。”
聽及此,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
“聽到你這樣說,朕也就放心了,你先下去吧,朕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雲霆鈞聞言垂首乖乖退下,走出了太極宮,藍衣侍衛便跟了上來,雲霆鈞看了他一眼疾步走向了御花園的方向,藍衣侍衛見此便知道自家主子有要事吩咐,急忙跟着腳步前去。
“派人即刻前往北方三省,國師和國師夫人去了北方三省,從他們走進北方三省的地界開始就給本宮緊緊的盯着,本宮每日都要知道他們的一言一行,絕對不能放過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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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十日的沿途奔波,蘇錦兒和風無邪兩人終於到了北方三省,而他們剛剛進入北方三省的地界,便受到了當地官員的特別有待。
被迎進了青州府之後,便有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州官縣官各地官員拜見送禮,雖然鳳無邪一律不見,可是青州府門口仍舊門庭若市、車馬不絕。
鳳無邪也不去理會這些人,整日就陪着蘇錦兒。
“特意跑到青州來,你想要去哪裡?”
鳳無邪似乎是早就看透了蘇錦兒的心中所想,見蘇錦兒一日比一日的沉默,望着北方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深沉,心中早就已經猜到了她的所想。
“鳳無邪,我有許多事情一直沒有告訴你,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你願不願意聽?”
暮春時節,滿園的梨樹杏樹桃樹,一陣微風吹來,那白色的、粉色的花瓣在半空之中紛紛揚揚,如下起了一場花瓣雨一把。
看着那馨香的味道落在兩人的肩上,蘇錦兒忽然問身邊摟着自己的腰的鳳無邪。
鳳無邪低低笑了一聲,趁着蘇錦兒看着自己的臉出神的時刻偷偷的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隨即笑容愈發燦爛,將蘇錦兒柔軟的小手握緊在自己的大手之中。
“無論在什麼時候你說什麼我都願意聽,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妻子,那麼無論你在哪裡,你變成什麼樣樣子,你都是我的娘子!”
蘇錦兒有些怔愣的瞧着鳳無邪一臉的認真,忽然之間眼眶慢慢的溼潤了。
鳳無邪,若你聽了我所說的一切之後你仍舊願意同我在一起,那麼此生此世,無論我在那裡都必要將你帶在身邊,我蘇瑾對天發誓,決不食言!
“別拿着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會忍不住把你吃掉的。”
鳳無邪挑起蘇錦兒下巴,有些忘情的吻住她的脣,挑-逗着身邊這個深愛的女子的舌尖,與之纏綿共舞。
難得的,蘇錦兒這一次並沒有拒絕,而是環住了鳳無邪的腰,將自己帶進他的懷中,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只是才放開了對方。
“
鳳無邪,我的母親的身份你應該很清楚,她在臨死之前留個我一個默閣,我利用這個默閣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着解我身上血毒秘方。”
蘇錦兒跪坐在鳳無邪的身上,雙手撐住他的肩膀,漆黑得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倒映着鳳無邪的樣子,邪肆、絕美,如落入這世間的妖精,自私卻又美好令人無法逃離。
只聽見那脣微微一抿。
“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曾經爲了你身上的毒四處奔波,當你要來這北方三省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爲了你的毒而來。”
鳳無邪微笑着摸了摸蘇錦兒的頭,對着她道。
“你的母親生前將尋到的二靈放入了麒麟山脈之中,而後我又搜尋了另外二靈同樣在這之中,你如今已經拿到了帝靈,若是你想要去我隨時都可以帶你過去,在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才知道那些東西放在哪裡。”
蘇錦兒白牙咬着下脣,直將下脣咬得通紅腫脹,仍舊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鳳無邪所說的這些的確是驚人,可是更重要的東西她卻還沒有告訴眼前男人,她原本只想要一個人默默的離開這個地方,任是誰也不知道。
可是如今,她的心既然已經留在了這個男人身上了,那麼有些事情她不需要清楚明白的知道,以後即使相隔兩地永不相見,她回憶起而今的點點滴滴的時候也能夠對自己說一句不後悔!
“還有什麼想要說的?”
鳳無邪的手指輕輕一攆,分開了蘇錦兒咬着下脣的白牙,瞧着那血紅腫脹的下脣,心中不由得燃起一抹心疼,他不想要看見她受傷,哪怕是她自己傷害自己的。
“鳳無邪,我不是真正的蘇錦兒,我的名字叫做蘇瑾,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一抹孤魂,如今五靈能夠幫助我回去,所以我要用五靈回到那個我生活的地方。無論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要回去,至於我離開之後,這一具身體是會恢復成原本的蘇錦兒還是死去,我不知道!”
鳳無邪的脣微微翕合,眼中翻滾着洶涌的波濤,痛苦得捏緊了拳頭望着蘇錦兒,幾次想要開口發出聲音卻都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