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一直在打聽主子的事情,那個小子到也問了,說是司雨說,她之前惹了主子不快,想要知道主子喜好,免得將來,再讓主子不高興。”
“討好我?”七景眯着眼,望着天:“難爲她有心了。”看起來,她們將來,一定還有再見的一天啊。
“麻煩。”樂辰不滿,直接弄死就好。
七景乜了他一眼:“你讓人處理吧。”她點着下巴:“可我總覺得,那小姑娘不一般,怕是不容易處理呢!”
樂辰皺眉:“還能翻了天不成?”
“且看着吧!”又對蘇離道:“讓人盯着,盯緊了。”
蘇離退下,樂辰果然讓人去處理司雨。
然爾事實。卻正如七景所想的那般。那小姑娘,古怪的很。
當天晚上,樂辰派去處理她的人回來了:“主子恕罪,屬下到了地方,卻根本沒找到目標。任務失敗!”
七景一點也不意外,樂辰卻皺起了眉:“沒找到人?難道還上了天不成?”
“回主子,據跟她一起做事的人說,目標昨晚進了城,一直就沒再回去。據與目標相熟的人說,目標認識了城裡一個人物。那人曾到下面,幫她撐過幾回腰。下面的人,便給她些方便,偶爾要進城,也不會阻攔。”
“這城裡哪個人物這麼厲害,讓他們不得不給面子?”樂辰氣笑了,他們漢宮裡丟出去的罪奴,居然有人給撐腰?
“回主子,是三總管。”
三總管,那個劈柴小子的親戚?這麼一來,前後也就搭上了。只是,樂辰卻更氣了。這漢宮裡一共六個總管,全都是他從京裡調過來了。給足了信任,結果,居然吃裡扒外……
“把三總管給我帶過來。”
三總管很快過來,大概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人,整個人還算鎮定。
只是他人一到,樂辰還未發火,七景已經臉色一變:“站住。”
衆人一愣,樂辰看向三總管的眼神已然帶上了殺意。
七景將三總管掃了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他的腰帶上:“把他的腰帶取下來我看。”
立刻有人將腰帶拿了下來,送到近前,七景也不去碰觸,隔得還遠,便拿了匕首,輕輕一揮……腰帶破損,從裡面,掉落各種色彩粉末。
三總管臉色騰的一片,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樂辰拉着七景,連忙後退。離得遠些,才黑沉着臉:“郭三,你有何話說?”
“回主子,屬下絕無背叛之心,對此物不知情,但屬下確實將主子置於危險之地,屬下失職,屬下該死,請主子責罰。”
認罪認的乾脆,三言兩語,又表了忠心,又將自己摘了出來。是個人才,難怪能當三總管。
樂辰雖然臉色難看,卻是信了他的話:“找出動手的人,以及幕後主使。將功折過。”
“謝主子。”三總管臉色也十分難看,終於打雁,卻被雁叼了眼睛,他如何不氣?陰溝裡翻了船,一輩子忠心耿耿,居然差點害了主子……不管哪一條,都是他一生的污點。不把罪魁禍首抓出來抽筋扒皮,如何能消他心頭之恨。
“等一下。”七景突的開口。
三管家立刻又停下來。
“這腰帶,是誰做的?”
“回娘娘,是屬下的侄子孝敬給屬下的。”
七景眯着眼:“你侄子孝敬腰帶給你,想來,是他相好的所做,想討你喜歡。”
“回娘娘,是這樣。屬下那侄子說,這是一個叫雨兒的小姑娘所做。屬下瞧着手藝着實好,繡的紋也喜慶,這才用上……”
“行了,去吧。”七景問到自己想問的,便乾脆的揮了揮手。
直到其他人都退盡了,七景纔好奇的問樂辰:“你就這麼信他?”
“信或不信,都沒什麼不同。”終於沒有閒雜人等了,他便將她摟到懷裡,“我信的,也不是他們,而是我自己。若是這點看人的本事都沒有,若是連這樣的人,都掌控不了,我早就死了。”
那個司雨,絕對是意外。也許真像小七說的,那個小姑娘,邪門的很。
七景也想到司雨:“怕是找不到了。”只是,若是那東西,真的是她弄出來的。那這司雨,藏得可夠深的。
事實證明,她又一語成讖。確實找不到了,這麼一個大活人,好像憑空消息了一般。任樂辰的人,挖地三尺,就是找不到。
樂辰擰着眉:“麻煩,以後這樣的,不如直接殺了。”
七景到沒太在意:“她我還不放在眼裡。留着,好歹能做點事,不能讓她白吃了糧食不是?”她也是自信的。莫說這是個世界的小姑娘,就是上輩子,那個給了她一刀的司雨重新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會害怕。
她輸,就是輸在還有人性,還有憐憫之心,還有着期待罷了。單純的講究實力,她從不會輸。
不過,如果那東西真是她弄出來的。那她到也不希望她活了。
“總能找出來的。”樂辰當即給下面的人發了命令。繼續找,找到了,也不必抓回來,就地格殺就是。
七景隨後,畫了一幅畫出來,一種植物,從幼生期,到開花,到結果……一共花了六株,各種不同形態的花。
她的命令也是極簡單的:“找出這種植物,發現大面積的,就直接毀了。若是發現人爲種植的,花毀了,人抓來。”
這命令,在旁人看來,有些莫名其妙。一種花,得罪了誰?
可這事在七景心裡,卻是重中之重。
因爲,她畫的這畫,是罌粟。
不管哪個世界,有一種東西,總是讓人心驚懼寒的,便是她自己……也是極害怕的。因此,上輩子,她有機會碰觸到時,便將這種東西的各種形態,全都死死的記在心裡。一日不敢或忘!
沒想到,隔了一個空間,居然又聞到了,那引人下地獄的味道。
季月娘身上,三管家身上的腰帶,她會變了臉色,皆是因爲如此。
她無法確定那東西是怎麼來的,但現在看來,跟司雨必然有着一些必然的聯繫。而且,大概真的是因爲這個名字的原因。七景便總會有一些莫名的想法。
比如,司雨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帶着記憶而來?她發現了自己,所以,想要與她爲敵?用罌粟來害她,害她身邊的人?又或者,司雨只是普通人,但是,背後有着更神秘的背景,一個強大的,擅用這些東西的組織。
腦洞大開,各種假設層出不窮,卻全都沒有證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司雨不簡單。
……
二月二過後,天就一天暖過一天。春風化雨,萬物復甦。
折騰了一個冬天,那些挖出來的溝渠湖泊,填滿了冰和雪,此時正是全都化成了水。連着山上化雪而流下的水,很快便形成了一個生動的,流動的世界。
開了半年的土地,開始了第一遍春耕。
種籽,是早就備好了的。每畝田地,都可以免費領種籽。留下姓名住址,待到收成時,再償還種籽錢。
種籽很快被髮放下去,所有的土地,全都種上了東西。一片欣欣向榮之貌,個個臉上都是喜笑顏開。
只那些俘虜,此時從一種勞工,變成另一種勞功。他們沒有自由,雖然從未缺過他們吃穿,卻永無休息日,永無離開的一天。
直到這一天!
城裡張貼了徵兵文書,不論出身,不管你是普通人,是奴僕,還是俘虜……只要你願意,就都可以參軍。
當然,不同的出身,起點是不同的。規矩也各不相同……
自由人,入伍之後,第一年,餉銀每月二兩銀子,第二年每月三兩銀子,每三年,每月四兩銀子……以此類推,每增加一年,多一兩銀子。
奴才出身的,也是一樣,只是有一條,先交了贖身銀子。然後,才比照這規矩來。
俘虜也是一般,只是,他們的贖身銀子更多。一般奴才二十兩,俘虜則是二百兩。
入營之後,除了錢財外,自然還有旁的不同。
普通百姓,只要能力夠,戰功夠,該升職升職,加漲錢漲錢。
奴才就要差一些,他們是有主的。誰知道他們心裡效忠的是誰?所以,難度加大,要求增多。俘虜更甚……畢竟,以前他們是敵人。手裡說不定就有過同袍的人命……
即便如此,依舊還有許多俘虜,願意去參軍。
他們本就是兵丁出身,這一冬天的勞役,讓他們明白,如果繼續留下來,他們的人生,將在永無止境的勞役中渡過。
也許免強能吃飽穿暖,但與他們期望的,還是有着極大的差距。
若是沒有機會,爲了活下去,也就這麼着了。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就看他們要不要抓住。
至於效忠誰?他們只是兵丁,他們全都是大衍人。誰當皇帝,他們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能活下去,能得到榮華富貴,衣錦還鄉!
也有些聰明人,他們願意隱忍,打入敵人內部。對於他們來說,這確實算是一個好機會。加入進去,總比被遠遠的發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就能回到原部隊去。
當然,也不乏真的眼明心亮的,看出了西涼,不,是漢國的潛力。站在勝利者這一方,總比失敗者一方好。
自然,有願意也有不願意的。
有的人,就是討厭上戰場,他們寧願留下來,做永無止境的工,吃粗糧穿粗布。也不願意再拿刀槍,向着自己的國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