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景強打起精神,嘀咕了一句:“沒事,我陪你。”說完了,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笑了起來:“他們活該,要怨,也該怨最先動這事的人。我們是運氣好……”
勉強說完,她已經睡着。
樂辰卻繼續道:“我們不是運氣好,我們是因爲有你。”
有她,他才活着。有她,纔有漢國。有她,所有人都不再懼怕水痘。有她,纔有了那麼強大的炸藥。
她一直在後方,很多消息在傳給她之前,都被他篩選過。比如前幾天,那短短几天的戰鬥。
對方果然用了炸藥。
幸好他們早有準備,纔沒有死傷慘重。而他們更是同樣利用炸藥,給他們迎頭痛擊。
可就算這樣,他們依舊處於劣勢。
他們只有十萬士兵,而對面,三國加在一起,那是百萬雄師。即便用炸藥,炸停了他們的腳步。可他們的情況依舊十分危險。
十倍於他們,他們只要硬圍,就能把他們圍死。
而火藥的數量,是有限的。死傷,更是難免。他們的人數有限,對方一個拖一個,他們最後也會被拖死。
若不是這些出痘的人,結果如何,還真不好說。就是如此,戰事也不會這麼簡單結束,只是換一種打法而已。
而他已然罪孽太重。
他不怕被萬夫所指,只是她幫了這麼多人,肯定不會下地獄。想到死後就不能跟她在一起,他就狂躁難當。
“辰。”似乎感覺到了他氣息的不穩,碰觸着他的手,自然的發出一個淡藍色光暈,將他籠罩在其中。
他赫然驚醒。是了,她本就不是凡人。該是九天上的仙女,被他得了一世,已不知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可他做不了神仙,無法追隨她。那就成魔吧,成了魔,再將她困在身邊。她會願意被他所困的,她會願意的。
……
三國聯軍大營,三國的將領,正氣急敗壞,齊聚一處。
御王,景王,皇帝,這三兄弟,在皇帝登基後的十幾年裡,第一次團聚到一起。因爲這不是第一天,所以,也沒什麼溫情戲碼。
他們所說的,不過是當下的事情。
皇帝怒罵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小畜生根本沒人性,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全然忘記了,這本就是他們這邊先出手了。
御王冷着一張臉,似笑非笑的朝諷的看着他。對於他的怒罵,根本未往耳朵裡聽。他看着戴着面具的景王,眼睛微微眯起:“現在怎麼辦?我們的糧草,支撐不了多少時間。”
景王從頭到尾沒看他們,靜靜的坐在那裡,眼睛閉着。
聽到御王的話,也只是擡了下眼皮,並沒有說話。到是他身後的一個隨從開口:“我們主上的意思是,拉長戰線,全面進攻。對方只有十萬人,而漢國就有那麼大。我們三國,各領一路,他們必然要分兵……只要有一路突破防線,此戰便必勝無疑。”
這是他們最開始的想法,可笑的是,這兩國總怕吃虧,死活都要糾纏在一起。
可笑,更可恥。
不過,他們並不怕他們拖後腿。他們的人,已經從別的地方入手,不管哪個城,或是哪個鎮子,只要能打下來,便能弄到糧食。
據混進漢國的探子回報,漢國的百姓,如今天天有魚肉,頓頓能吃飽。日子好的讓他們想都不敢想。
“那怎麼行。”御王慢條斯理的:“分薄了他們,我們也分薄了。我們可沒有那樣的火藥……”
“說得不錯,那火藥着實讓人頭疼。”皇帝懷疑的看着景王:“哼,朕很好奇。爲什麼這東西,你有,那個小畜生也有?之前那一戰,我們兩邊死傷慘重。只有你的人,幾乎沒什麼折損……”越想越覺得可能:“而且,你這邊要用水痘,結果,除了派過去的這些人,人家城裡一個生病的都沒。到是咱們這邊,損失慘重。”
景王睜開眼,掃了他一眼。
“求人合作的,是你。不想,就滾。”他終於開了口,聲音嘶啞難聽。像砂礫磨着光滑的鐵片,發出古怪的聲音,讓聽的人,不自覺得緊皺着眉頭。
皇帝怒:“既然合作,不如將火藥分我們一些。免得下次,再措手不及。”
景王又閉了眼:“沒了。”
“怎麼可能?!”沒有人信,威力那麼強大的東西,他會不多弄點在手裡?從那東西面世,他們就在想着,要把東西弄到手,然後大量製作。到時,想打哪裡,直接丟出去。不服,不服就炸平。
可現在,居然就沒有了。但凡是有腦子的,都不會信。
可景王卻再不開口。他說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就算是有,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對着身後的人揮了揮手。那人便又開口:“兩位若是沒有別的有用的話要說,我們主上就要先走了,到了主上該休息的時候了。”
隨着他的話,景王已經起身,自故往外走去。
兩人臉色變了變,卻沒再開口說話。等他離開帳篷,御王才也冷哼一聲:“我也先走了。如果這水痘控制不住,這仗,我便不打了。”
“不打,不打你拿什麼養活那麼多的人?”皇帝到是不怕,只是冷哼不已。他們三家情況差不多,他還真不怕。
可惜,御王只是冷哼一聲,擡腳便走。留下皇帝,陰沉着臉。“來人。”
“屬下在。”
“你偷偷摸進西涼城,想辦法,把樂宏那個小畜生給我捉回來。”頓了一下,又道:“若是有辦法,將蘇七景那個賤人,也給我抓回來。”
“是。”
……
回了自己大帳的景王,接過手下遞過來的藥,一口氣喝完。便聽外面有人來報:“皇上,屬下有緊急軍情稟報。”
“進來。”開口的,依舊是他那個隨從。
“我們派出去的兩隊人馬,全軍覆沒。”
景王捏着藥碗的手,微微一緊,半晌才慢慢放開。揮了揮手,讓他退下。大帳裡很沉默,過了許久,嘶啞的聲音,纔再次出現。“那個女人呢?”
“回主上,那個女人正在煉藥。”
景王微眯着眼:“她能治好?”
“屬下不知。”
“藏不住了,必要的時候,殺。”
“是。”
那個女人確實有些能耐,只是那個名字,讓他膈應的很。她有什麼資格,用這個名字。還是她以爲,用了這個名字,就可以在他這裡,得到什麼便宜不成?
愚蠢。不過,她確實有些詭異的能力。而且,她很識實務,願意爲他所用。不過,現在看來,這用處也不大。帶來的麻煩到是不少……尤其是,她的每一次出擊,都剛好被對方剋制。於其如此,不如不要。
“讓南邊的人,抓緊時間買糧。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是。”
…………
御王卻沒回自己的大帳,而是進了大帳邊上的小帳。那裡是他的兒子樂連的帳篷。御王的王妃早死了,後來就一直沒有王妃,如今自稱玄武帝之後,也沒有立後。但是,他有一個心愛的女人,可惜,這個心愛的女人也死了。本來,還有一個最愛的兒子。
可他最愛的兒子,也死了。而剩下的兒子,全都不成器。唯一可能成器的那個,還被他放棄了。他到不是後悔,只是,一進側帳,就聽到他兒子跟女人廝混的聲音,他腦門上的青筋,就不受控制的亂跳。
就這一個,還是剩下的幾個裡,最好的一個了。
他不由茫然,他便是打下這片江山,百年之後,又該交給誰?他甚至想,如果不打這江山,他心愛的人還活着,他的兒子也還好好的……不過,他到底也算梟雄之流,這樣的茫然很快就退去。
“父皇。”裡面的人很快發現了他的到來。急忙亂的起身,那女子瑟瑟發抖。也不管整個人都被看光了,只往樂連身後躲。
“滾出去。”
女人抱着衣服,顧不上穿,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父,父皇。”樂連擁着被子,並無尷尬,只有惶然。
“還不把衣服穿起來。”
“是。”樂加連忙穿衣,急急穿好,也是凌亂不堪。
御王本來還想教育他一下,教教他做人做事該有之道。可看到他那模樣,就什麼都不想說了。直接下令道:“我給你一拔人,你混進西涼城。就我所知,大月國的皇子如今正在那裡。你想辦法,找到他……”
“父皇的意思是?”
“北平王留在西夷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他在西夷到底經營這麼久,人是沒有了。可物還在,尤其是與大月相連的幾條商道,一定要挖出來。”
“是,兒子知道了。”
御王看着這個兒子,心中嘆了一聲。面上卻半點不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如果可能,找到樂宏那小子。據說,他已經進入軍中,掌握不少秘密。若是能收服他,你便立一大功了。”
樂連眼睛一轉,笑道:“父皇放心,兒子明白該怎麼做了。”開玩笑,如果他碰到那個嫡子,他一定第一時間弄死他。
別以爲他不知道,他這個父皇最喜歡的是那個死鬼。還好,死鬼死得早。結果,他的那些屬下就不時的提,要他將嫡子找回來。說什麼嫡子繼承家業,名正言順。
呸,那個短命鬼似的小弱雞還想回來,先得問問他願不願意。
……一時間,打樂宏主意的人,還真是不少。
被他們算計着的樂宏此時在哪呢?他正跟季南星一起,潛伏在通往布廠鎮的必經路上。在離他們不到二里路的地方,一隊敵人,正偷摸着前行。只要再近一點,他們就可以痛快的廝殺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