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泰拿着冊子,一路狂奔去花家的莊子上。莊子上,自然有花家主事之人。看到樂泰,連忙前行禮。“參見燕王爺。”
“起來吧。”樂泰此時哪有心思管這些,進了院子,立時下令。“將兩位小姐分到兩個院子裡。”
主事的人連忙上前:“王爺,三小姐和二小姐姐妹情深,願意共患難……”
樂泰森然而笑:“怎麼,本王的命令,不好使?可要本王去宮裡,要道聖旨來?”
“小的不敢。”主事人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只是,三小姐……”
“你們花府的三小姐,比本王更貴重不成?呵,這世上如今只有一個女子的話比本王的話有用,那就是當今皇后娘娘。怎麼,花三小姐是皇后娘娘?”
“不敢,不敢。小的這就去,這就去將她們分開。”
主事的人立刻派人去屋裡,欲將兩人分開。
結果不多會兒,裡面就傳來一聲尖銳的尖叫聲,接着便是痛哭聲。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二姐姐,二姐姐,你不要言兒了麼?言兒不想離開二姐姐,二姐姐,言兒害怕……嗚嗚嗚,言兒害怕,二姐姐,不要離開我,我不想死……”
“……”花清語高燒不退,此時已經昏昏沉沉,根本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二姐姐,你放心,言兒不會讓他們把你搶走的。我們是雙生子,在孃胎裡就是在一起的,出生之後,也是一起的。我們合該是在一起的,言兒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屋外,聽着這一切的樂泰眉皺了起來。
清語生病了,她這個妹妹怎麼還哭哭鬧鬧的。想到他離開前的情況,他臉突的一黑。猛的上前,轟的一聲,一腳踹開門。
就見裡面,兩個婆子正抱着花清語的上半身。那個花清言扯着清語的腿,也不知道這個病了的人哪來這麼大的力氣,硬生生將人拖在懷裡,沒讓人抱走。另有幾個人,在邊上亂成一團,卻只是添亂,一點忙幫不上。
此時最苦的,自然就是清語了。兩邊一起用力,直讓本就蒼白泛青的臉,更是緊緊的皺起,痛苦不堪。
樂泰的動作一下子嚇到了屋裡的衆人,竟一齊全都怔住了,一起轉頭,呆呆的望過來。花清言反應要激烈的多,猛的放開花清語的腿,整個人退回去,微微垂着頭,小心的偷看他。蒼白的小臉上,居然還生起一絲羞紅來。
樂泰上前,直接將花清語接過來。
兩個婆子想說不合規矩,可被樂泰森冷的一望,立刻什麼話也不敢再說。樂泰冷冷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冷哼一聲。抱着清語,轉身就走。
花清言立刻又激動起來,猛的撲了上來:“王爺,言兒想跟姐姐一起。”
樂泰理也不理她,她想要撲到樂泰也是不可能的。眼看着樂泰已經抱着人離開,她連忙踉蹌着追了上去,連外衣和鞋都沒來得及穿。
可惜,樂泰雖然平時看着溫潤如玉的君子一枚,可對於女子來說,他也並不是一個太憐香惜玉之人。他會在意他認定的人,比如他心中所愛慕的人,比如已與他不可分割的未婚妻。
至於旁人,與他何關?
莫說只是未婚妻的妹妹,便是五嫂,因爲五哥對她的冷淡,他也並未有太多在意。有的只是普通的尊重,因爲她是嫂子,是長輩。
而這個未婚妻的妹妹那就什麼都不是了,尤其是,剛纔那一眼,這個女人表現出來的詭異的反應,讓他不得不去懷疑。爲什麼早就生病的她現在還能跟着他後面跑,而他的未婚妻卻已經昏迷不醒了。
尤其是那個花清言看他時的神態,更是讓他無法不多想。
他本不是笨人,花清語對他,暫時還沒有達到讓他亂心神的地步。因此,前後一連繫,哪還能不明白。
她要跟,那就讓她跟。甚至還刻意放慢腳步,讓她總報着希望,一路跟出房門,跟出院門……到了外面,一個大姑娘,赤着腳,未着外衣,就這麼被一大羣男人看了去,名節算是徹底毀了。
“啊!”一聲尖叫,花清言速度更快。這一刻,她需要一個寬厚的肩膀,爲她頂住這片即將塌陷的天。
可是,她看上的那個頂樑柱,速度卻突然加快。眨眼之間,就消失了。連片衣角都沒能看到……她期期艾艾的望着對方離去的方向,半晌才臉色慘白的轉頭,看向那些轉開頭,卻明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人們。
終於想起來,低頭看自己的形容。“啊!”又一聲慘叫,調頭往回跑去。
跑了幾步,便因爲心慌,而猛的絆倒。“啊。”這一聲卻是痛呼,淚滿面,眼底滿是恨意。爲什麼,爲什麼明明是雙生子,可那個人卻只看得到花清語?就像家裡的其他人一樣?明明她們是一樣的,明明她半點不比她差,爲什麼,他們只看到她的好,卻對她不理不睬?
“嗚嗚……”趴在地上,半晌未起來。她還在寄期望,那個她期待的人會回來,回來將她輕輕扶起,若是抱起就更好了。溫柔的爲她拭淚,問她摔的可疼,送她回房。
可是沒有,直到有人叫來她的嬤嬤,將她扶回房裡,那個人都沒有回來。
……
樂泰將花清語抱到另一個獨立的院子裡,進去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封院,任何人,未得本王命令,不得靠近。”
然後纔將冊子給侍候的人,讓她們嚴格執行。
尤其是試了她的體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人用酒精給她擦拭身體。整好,皇后娘娘那邊送過來的東西,也全都送到。
果然,一刻鐘後,她的體溫就明顯的降了下來。雖然很快就又會再升上來,但到底是看到了希望。
他給把了脈,開了藥方,讓人小心熬了。
如此折騰了一整天,到了傍晚,花清語的體溫終於降了,且穩定下來。
在此期間,他還將之前侍候的花清語的人給叫了過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的問了一遍。
“三小姐受了涼,就非要二小姐侍候她。若是二小姐不侍候,她就又哭又鬧,尋死覓活的。二小姐爲了照顧她,兩天一夜未曾閤眼,連頓整飯都沒吃上。結果二小姐突然就病倒了。三小姐一開始還不給奴婢們請大夫,只將她的藥,給二小姐喝。是紅霞拼死跑了出去求了六爺,纔給請了大夫……可就是這麼一耽誤,二小姐就,就成了這樣。”
“到了這裡,三小姐也時時待在二小姐身邊,說是因爲她的緣故帶累了二小姐。可每次二小姐醒來,她便只顧着哭,又不讓旁人近二小姐的身。二小姐總是錯過喝藥,進嘴的東西少之又少……”
“啪”樂泰掌對着手邊的茶几猛的拍下,一張茶几肯間碎裂。“來人,將花三小姐送回花家去。這個莊子,本王徵用了。”
“是。”樂泰的隨從立刻去辦事。
樂泰復又對那幾個侍候的人道:“你們侍候主子不力,現在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待你們主子好了,由她發落。若是你們主子不好了,你們,以及你們九族,都別想好。”
“奴婢一定竭心盡力,不敢有半分懈怠。”衆人再次跪倒,一齊發誓。
樂泰並不在乎她們的誓言,他揮手讓人全都退下。他卻未急着動彈,而是看着外面,自顧思考着。
花清言的心思,到是好猜的。
這種事在皇家那是司空見慣的,到是沒想到,這花家三小姐,平時看起來怯生生,像個受驚的小兔子的小姑娘,敢然有這樣的狠心。
只可惜,不太聰明,手段也稚嫩了些。不然,清語說不定就折在她的手裡了。
便是此時,清語也有些危險。傷寒畢竟不是小理事,他親自把的脈,雖然可以確保,這病不會要了她的命。可這身子的根本,怕是也要虧了。以後的事情,還真就不好說了。
下人突然來報:“王爺,花清傅求見。”
“讓他進來。”
花清傅一進來,直接跪下請罪:“微臣未能照顧未來的燕王妃,請王爺降罪。”
樂泰輕輕的笑了:“你覺得,降個什麼罪合適?還有,罪魁禍首又該如何處罪?”
花清傅嘴裡發苦,明知道兩個妹妹不同,也知道清言向來陰沉,又愛搶清語的東西,卻忘記了在這件事上提防她。
可如今,清言的名節受損,這對於一個女子而言,無疑是最大的懲罰了。但顯然,這並不能讓燕王滿意。
看着這個臉上依舊掛笑,可眼底卻一片清冷的燕王,花清傅嘆了口氣。他是知道,這位有多護短的。
想當初,齊王年幼時初到龍翼營,被龍翼營裡的人欺負了一下。結果,這位就一個人,挑了龍翼營的那個小隊。將他們打到喊服爲止……偏這位,做了這些之後,除了幾個主事的人外,誰也不知道。甚至那些被打的,都不知道爲什麼被打。
如今,清語被他護在保護圈裡,他是替這個妹妹高興的。可對於另一個得罪他的妹妹,他也只能苦笑了。畢竟,那兩個妹妹是雙生子,這關係,太過與衆不同了些。
“微臣會盡快將人嫁出去。”
樂泰輕笑出聲:“嫁出去?你跟誰家有仇,準備將這麼個毒蛇心腸的女人,嫁過去替你報仇麼?”
花清傅臉色猛的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