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什麼院子?”七景站在梅樹下,皺眉看着隔壁:“似乎……不是蘇家的吧?”
“回小姐,是蘇家的。”離亦步亦趨:“那是千幼院,是一個大院子,住得是蘇大人收養的孩子。聽說蘇大人每年都會收養幾個孩子,到如今,已經有三十六個之多。”
更不對了:“平時怎麼都沒聽到聲音?”
“小姐在這裡住的時間少,他們畢竟是收養的,膽小些,安靜些也是有的。何況,他們白天會去書堂讀書。不在院子裡……”這是離他們掌握到的消息。
可這種能解釋得通的理由,在七景這裡,卻是完全不通。與她一牆之隔,養着這麼多的孩子……可她的精神力時不時的探出去,卻半點未能發現。還能不古怪麼?
“走吧,我們去看看。”七景轉身,大步向着弄雪院門口而去。
離連忙勸阻:“小姐,這千幼院雖然是蘇家的。可在蘇家內院,卻沒開出門來。您看不到。”
七景根本不聽她言,徑直往外走。
離輕嘆一聲,只得提醒道:“小姐,你還傷着,身體正弱着呢!奴婢扶您一下。”
七景便乾脆的半靠在她身上,出了院門,卻見一人,正在她院門口,來來回回的轉着。
“徐侍衛,今天晚上,你應該不輪值吧?”
看到七景,徐文峰立刻半跪行禮,心裡直打突。
想起夫人之前找他,提得事情。他是左右爲難,更不敢跟夫人說,這位大小姐,可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但又不想那人失望!本在院前,左右爲難,猶豫不決。卻不想,七景的出現,反而讓他下了決定:
“大小姐,屬下有事回稟,還請摒退左右。”
“離,你退下。”
“小姐恕罪,離已接連犯錯,害得小姐一傷再傷。此時便是要治離之罪,也絕不敢離開小姐半步。”
“罷了。”七景擺了擺手,復看向徐文峰:“就這麼說吧,離也不是外人。”
“是。”徐文峰上前一步:“屬下偶爾獲知季夫人的一些消息。”
七景眉微挑,臉顯激動:“你果真有了我孃的消息?”
“千真萬確。”
“說。”
徐文峰猶豫一下,七景便又道:“說吧,該給你的,自然少不了你的。”
“是。”徐文峰垂頭:“屬下聽說,季夫人當日進京城,連蘇府都未進,直接就被送到了--納命來。”一柄鋒利的匕首猛的從袖中滑出,直刺她的心口。
七景冷哼一聲,極速一個錯步,險險避了開去。
離立刻上前,抽出腰間軟劍,與他戰在一起。同時急喚:“小姐,快走。”
七景欲往園裡退,卻不想,園門突的從裡面關起。她無奈,只得換個方向,向別處跑去……她的速度不快不慢,剛好夠那六人跟上。
眼看着跑到了信春院附近,她眼底微閃,停下腳步,扶着膝喘息。仰頭就叫:“快來人啊,徐侍衛殺人了啊!”
她這一叫不要緊,那六人急了。再顧不得隱藏身形,直向她撲來。
“救命啊!有刺客。”七景臉露驚惶,暗含意外。六個人,才只出來五個。腳下卻片刻不停,轉身就跑。
目標,信春院。
…………
五個刺客,五柄長劍,唰唰唰的向她襲來。每一次,她都十分勉強,卻又剛剛抓住最後一秒的機會躲過。直到來到信春院門前。
猛的撲上去敲門:“開門,快開門,有刺客,救命啊!”眼看着刺客到了跟前,她手猛的一用力。“轟!”信春院的大門,被砸開。
七景直奔院內。邊跑邊喊:“救命啊,有刺客。”
信春院裡的人早就被驚醒,便是蘇婉婉,也早就醒來,披着頭篷,站在檐下。看到她時,臉唰的就變了。
“來人,快把他們攔下。”看到刺客,蘇婉婉慌了,連聲驚叫……她身後的一個嬤嬤跳了出來。居然也抽出一柄長劍,與那五人打成一團。
七景微微挑眉,看來這些當官的家裡,都很時興養幾個會武的下人啊。她之前還真沒看出來,蘇婉婉身邊這人居然是高手。
她急急的避到一邊,直奔蘇婉婉,擠開護在她身前的丫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唉喲,嚇死我了。”
蘇婉婉臉色難看的想把胳膊掙出來,一時掙不動,爲免自己受傷,便也停了下來。初時的慌亂之後,已冷靜了下來。
“肯定是娘動的手腳。把她引出來,讓弄雪院亂起來,好將簪子拿回來。”她如此想到。
因此,當刺客的長劍向她們刺來時,她的臉上再無半點驚慌。
“啊,怪躲開。”七景猛的把蘇婉婉拉開,自己也跟着往後急退。這一拉,她力氣使得不小,差點把她胳膊拉脫舀。
“啊,放手。”蘇婉婉的手就算沒脫舀,也已經疼得不能動了。不敢掙扎,只能尖叫。
刺客們皺眉,他們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他們的身手變弱了,明明是一個弱質女流。可他們不但追不上,而且,劍都指到她的頸前了,還被她逃過。她的速度,根本就不快。
明明可以成功的事情,卻一再失敗。
在刀口舔血討生的他們,立刻明白,不是對方有問題的話,那就是他們自己有問題了。
“撤!”幾乎想也沒想,幾人聚到一起,飛身而去,快速消失在衆人面前。
七景挑眉,到是果決。而剩下的那一位,到現在居然還沉得住氣。
刺客退走,府裡的侍衛也終於到來。蘇佑良,蘇夫人也在侍衛的擁簇下,一起出現。兩人急急的趕來,看到蘇婉婉,就撲了上去。
“婉婉,你沒事吧?”蘇夫人一把將人摟進懷裡,用力抱了一下,纔開始查看她的情況。
蘇佑良也擔心的將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問題之後,就開始怒問那些,比他們稍快一步的侍衛:“到底怎麼回事?”
可這些侍衛,連刺客的影子都沒看到。又怎麼回答得上來,到是其中一人聰明的很:“回老爺,我們聽到小姐這裡有人尖叫,便趕了過來。可我們來時,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了大小姐。”
蘇佑良這纔看到,角落裡的七景。眉狠狠一皺:“大半夜不睡覺,你跑你妹妹這裡來鬧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不把這個家弄得雞犬不寧,你不安心是不是?你這孽障,成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七景嗤的笑了起來,呵呵哈哈的笑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道:“有刺客要殺我呢!你的侍衛,徐文峰要殺我。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又有刺客要殺我。前後六個人……父親連問都不問一聲,卻問我想幹什麼?我到是想問父親,你將我接回蘇家,到底是想幹什麼?我回來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因爲成爲你女兒,而遭受五次刺殺……”
她冷眼看着他:“或者,讓我來爲你送死,就是你的本意?”
蘇佑良暗惱:“我到要問你,你纔回來幾天,家裡雞犬不寧不說,還鬧得別人要殺你。你到底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哈哈哈哈……”七景仰天而笑,半晌才長長得呼了口濁氣。笑眯眯的對蘇佑良道:“今天白天,我還對自己說的話覺得有些抱歉,現在我可以理直氣壯了。”
七景看着一院子的人,突然覺得孤單的很。不過,她不好過,別人也休想痛快。
看着蘇婉婉房間裡精緻華麗的擺件物事,她眼睛微微一眯。對着牆壁,輕輕一拍。
“轟!”一面牆,轟然倒塌。房子,也在轟轟中濺起一陣塵煙。
“啊,有刺客。”藏在屋頂的第門個刺客,因爲房子倒塌,猛的躍起。直衝進人羣之中。刀光閃爍,兩聲慘叫之後,那人已經飄然而逝。一個侍衛,一個嬤嬤。已經手撫着脖頸,倒地而亡。
“啊!”蘇婉婉猛的尖叫。不知是爲了房子的倒塌,還是死人的可怖。
“來人,追。”蘇佑良怒吼。
十來個侍衛,連忙衝了出去。
七景冷冷的看了一眼兩個死人,看着緊緊被人摟着的蘇婉婉,看着一臉擔心安慰蘇婉婉的蘇夫人。還有怒火沖天的蘇佑良!間或有些擔憂閃過,目光所落之處,也還是蘇婉婉。
“小姐。”離,一身是血的衝了進來:“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她皺眉:“你們沒事吧?”
“謝小姐關心,奴婢沒事。”離對着她微微點頭,“小姐,雪越來越大了,您快回去了。要是再凍出病來,殿下又要心疼了。”
七景乾脆的點頭:“走吧。”
“等一下。”蘇夫人突的叫道:“七景,你剛剛說,徐文峰要殺你?”
七景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看着她:“是啊,蘇夫人你說,是誰給徐文峰這麼大的膽子,一個小小侍衛,居然敢對主子動手?要我看啊,也許不是有人給他膽子,而是給了他情,徐文峰,真是重情啊!”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蘇佑良的頭:“父親,快過年了,回頭我送你頂特別的帽子!”
蘇夫人臉色微白,眼底閃過一絲殺氣:“那麼,這位離姑娘身上的血……”
蘇佑良疑惑的看着她,又看向蘇夫人。心底一突!
離:“哦,說起來,今天晚上真是熱鬧的很。徐文峰要刺殺小姐,被我拿下,正要審問呢,結果劉嬤嬤衝上來拿劍就要殺他,卻被他一劍給刺傷了……可憐劉嬤嬤,本來大病未愈,留着唯一的侄子在門房裡照顧她。卻被徐護衛給殺了!我身上的血,就是他們的。”
七景“嘶”了一聲:“我記得他那侄子,是劉家唯一的男孩。這一死,這劉家,豈不是絕後了!”
離笑着應道:“小姐說得極是。不過,小姐也不必憐惜他們,這就叫惡有惡報。那徐文峰跟劉嬤嬤是合着夥,一個要殺小姐性命,一個要偷小姐的財物。斷子絕孫,纔是活該。”
七景用力點頭,笑看着蘇佑良:“惡有惡報,斷子絕孫,確實活該。”
蘇佑良氣得發抖,怒指着大門,怒吼:“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