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滿城裡來的人,大半,不對,是九成九,都從未見過樂辰和七景。甚至有的,只怕是這會兒才聽過他們。而這些人,又怎麼會關心完全陌生的人的安危?
他們來這裡,基本就是爲湊個熱鬧而已。人本就愛湊熱鬧,好事者多,且人多了,機會也多。人多了,出名也就快了。
現在的顧秋章,赫然已成了一時無兩的風雲人物。
一出門,立時就成了衆人圍觀的對像,走到哪,都會引起喧鬧,人羣聚集,交通的堵塞。
這一天,難得兩個小傢伙跟着阮旻竹,去回鄂城個傭兵公會分會玩去了。她跟樂辰兩人,到是難得有了單獨出行的機會。結果就是這麼巧,兩人剛出門不久,就碰到了被人圍觀的顧秋章。
遠遠的,就聽着有人問:“顧公子,聽說那位大人出現在了石水鎮,當時你可也在那裡,可曾看到他們?”
“顧公子,那位大人失蹤了十來年了,你有幸見到了,沒好好奉承那位大人一番麼?”
“顧公子,你覺得,是誰放出那樣的消息?這消息是真的假的?除了你是否殺了那位大人這件事,其他的時間地點,都一點不差呢!”
“顧公子,聽說你在石水城名聲極顯,不知多少人跟着你過陰風峽谷……顧家是不是要賣陰風谷裡的東西了?我聽說,最近陰風峽谷裡,陰風獸和陰風菇,全都消失了。”這位大概本就是想買東西的。
“顧公子……”
一人一句,一句接一句,顧秋章根本沒時間去回答,更甚,他根本就聽不清他們在問什麼。又或者,他便是聽到了,也不會回答。
這些問題都帶着陷阱和危機,怎麼回答,都不好。尤其是關係到那兩位,顧秋章更是一個字也不敢說。
他不敢跟他們說,他確實碰上了那位。更不敢跟他們說,他膽大包天,對那位下手了。至於結果,他不敢說……只知道,他心心念唸了幾年的金錠,他最在乎的東西,一昔成了空談,幾年的心血白廢!
他更不敢跟任何人說,如今這回鄂城裡的一切,那位可能都看在眼裡呢。這些人是好是歹,胡亂傳的那些話,可能都入了那位的耳。
如今的他,大部份時間,都待在顧家,不敢出門。生怕再有什麼不該有的動作,落在那位的眼裡。
他此時被圍在人羣中間,難免有些急躁,視線急轉間,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微微一怔。連忙往那個方向衝去,卻再次被人攔下。待他再去尋,已然不見那兩人。
心中微苦,接着卻又微微期待。也許一切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那位,根本不將他看在眼裡。便是要動殺他,都嫌浪費力氣。
心中一鬆,立刻便又有了打算。
……
樂辰跟七景進了路邊的一家酒樓,那裡有阮旻竹專用的包間,如今正好方便他們兩人。點上招牌特色菜,坐在窗口。內可聽酒樓裡的八卦,外可看街面上的行色匆匆。不可以看,酒樓對面,那剛剛建成的,堪稱宏偉的傭兵公會。
這到是樂辰他們第一次看到,阮旻竹一力發展出來的傭兵公會。
據說,所有傭兵公會的建築,都是大同小異,標誌鮮明,決不會讓人錯認。高大宏偉,傭兵公會四個字,寫得很大。長劍與盾牌相結合的標誌,門口是兩隻麒麟的雕像。
“不愧是那位大人的弟子,這傭兵公會,連回鄂城都開到了。以後咱們不管在哪裡,都可以接任務,交任務了。”
“可不是,那位大人收的兩個弟子,一位是當今聖上,一位是傭兵工會會長。這顧家的事兒,估計了就是這麼一說,要是真敢對那位動手,嘿嘿,這顧家都不夠看的。”
“那可是,也不知道是誰放出那樣的消息,真是不知所謂。”
“也說不準,這不長眼的人,可不少。”
“對了,聽說那位大人的弟子也來了,如今就在這公會裡。不知是不是因爲有了那位大人的消息。”
“說不定,咱們在這裡,也能有機會,見一見那位大人呢!”
“那位大人十年前出現,收了兩個弟子。只花了幾年功夫,就教出這麼出色的兩個弟子,這一隱又隱了十來年,也不知道,下次出現是什麼機會。顧家的那個啊,我估計根本沒見着,要是見着了,還不得巴上去抱大腿,別說收作徒弟了,就是能得那位指點一二,也夠受益終身的了。”
“說得是……”
八卦無處不在,從天南說到海北的。不過,大體的方向,卻還是被控制的穩穩的。更沒有人說什麼難聽的話,一句針對他們的話都沒有。
在這裡,也只有顧家纔有這樣的能力了。
“旻竹做的不錯。”樂辰看着那傭兵公會,聽着那些人的話語,心中很是滿意。“如今可以徹底放心了。”
七景笑睨了他一眼:“其實,有這兩個弟子,你還是很得意的吧?”直接戳破他的虛榮心。
樂辰瞪她:“自然。”
七景笑,轉開視線。看着那傭兵公會,心中卻是微微一動。那傭兵公會的出現,對於這個世界的影響還是挺大的。因此,這傭兵公會的建築周圍,也有着淡淡的規則的波動。只是很淡很淡,已然趨於平靜。
想來,傭兵公會一出現時,還是引起了規則的注意。可現在,已經慢慢的融合了,接受了。
這麼想着,她覺得,也許她還可以再做些別的東西來。比如,學校!
聞九寅身爲帝王,總要做些政績出來,而辦學,絕對是利在千秋的大事。
一個世界的規則,其實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總有些意外發生,而這些意外,總能影響到它。接受或拒絕……而事實上,它對於這些意外的容忍度還頗高。
唯一被強行抹滅的存在,大概就只有她了。而不巧的很,還沒成功。
這麼想着,自然就這麼跟樂辰說了。
學校這東西,在大漢時就辦過,自然一點就明。不過,如今的他可沒心思給自己身上攤事。既然顧秋章惹上了他們,也算有能力的,那就直接抓了來,給聞九寅賣命去吧。
樂辰直接拿起桌上的花生米,直接丟到正四處張望的顧秋章頭上。顧秋章猛的擡頭,一看到窗口那人,心臟猛的一陣瘋狂跳動,臉色一白。
樂辰衝他勾勾手指,他立刻排除萬難,跑了上來。
旁人到是好奇的問了:“那是誰啊?居然對着顧公子這種態度?”而顧公子似乎還十分榮幸,這太反常了。
也不怪沒有人能認出樂辰的真身來。
這些人,幾乎全沒見過樂辰。一切印象全都想猜測,靠想象。
想象,當初那位出現時,收了皇帝和傭兵公會會長爲徒。那年紀肯定比這兩位大上不少,沒見過的,首先就有了一個,中年人的印象。
再加上,又過了十幾年,就算保養得好,也該偏老年了。
可現在冒出來的,是個青年,讓人如何往那人頭上想?因此,衆人好奇的緊,卻因爲顧秋章的態度,並不敢太過放肆。
顧秋章一上來,立刻給兩人行了個大禮。若不是在公共場合,他只怕是要跪下來了。
樂辰揮了揮手,笑着刺了一句:“你到是膽子大。”
“小子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再也不敢了。只要小人能做的,先生只管吩咐,小子絕不敢有二話。”顧秋章如今三十歲上下,對着看起來,比他年輕的樂辰,卻一口一個小子,說得那叫一個心甘情願,榮幸之至。不免讓旁觀者,越發的看不懂了。
“有這句話便可。”樂辰點頭:“回頭去找阮旻竹,他會帶你來見我。到時,自有事讓你去辦。”
“是。”顧秋章這下高興了。有價值就好,有價值,就不會殺了他。
“且去吧。”
“是。”顧秋章不敢多問,也不敢多想。讓來他立刻來,讓走他立刻走,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七景輕笑:“這是嚇壞了?”
“驚弓之鳥。”
待兩人回到客棧,樂辰便鋪紙研墨,關於學校的設想,構架,以及曾經的經驗,初起時的難處,弊端……等等等等,全都一一寫就。
內容很多,卻寫得極爲精簡。
便是如此,也有幾千字。寫出來之後,厚厚一疊的紙。
待阮旻竹領着樂緣,抱着小烏龜,帶着顧秋章回來時,已經裝釘成冊。
樂辰可沒時間跟他們繞着彎,直接將寫好的丟給顧秋章:“看看,看完了,寫個更祥細的計劃出來。”
顧秋章心中有惑,卻不敢多問。讓看,他立刻就看起來。看完了,依舊不解。
“這件事,交由你協助皇帝一起辦成。你先寫份計劃,若是讓我滿意,證明你還有能力。若是不能叫我滿意,下場你知道。”
“是,小子一定竭盡全力。”不能讓他滿意,那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樂辰點頭:“顧家的事,你自己看着辦。不過,這件事,以及這些東西,你帶着去京城,幫着皇帝把這件事辦成了。”樂辰不給他討價還價的餘地,直接下令。當然,也同時給他些甜頭。只是這甜頭,卻是拐着彎的。他對着阮旻竹吩咐:“這東西你也看看,待他完成之後,你到是可以幫他一把。”
阮旻竹立刻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