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家姑娘就在室內,公子可以進去了……”
來到門口,那婢女彎腰打禮,可燕涵襄的腳,卻頓時如灌了鉛一樣,重沉異常,竟有些邁不開。
對那媳婦點了點頭,隨後整整自己的衣服,卻也不注的給自己打氣,燕涵襄啊燕涵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卻在這個時候,產生了一絲悚意!
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一擡頭,就被眼前的一張容顏震的一動未動。
就見高雅一身大紅衣裙,此時,正斜靠在門邊姣。
本就高冷的臉,此時嘴角微彎,帶上了一絲猜不明的笑意。
燕涵襄的心,“咚”的一下漏跳一拍秈!
“進來吧!”
高雅側身,先一步迴向內走去。
高雅打開門有些時間了,看着他低着頭,一幅不安的樣子,倒是讓她的心安了下去。
此時身房,徑直坐到桌前,瑩白纖細的手腕提着精質的酒殼,倒上了兩杯。
燕涵襄進來,就看到她異常寧靜的樣子。
“你認識我?”
高雅舉杯,直切主題。
燕涵襄除了心跳加速外,就剩下激動了。
坐在她的對面,如一毛頭小子,斯文儒雅的臉上,也通紅了一片,額頭上還掛上了汗珠。
聽得高雅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點了頭,隨後趕緊又搖頭去。
高雅呵呵一笑,一揚頭,喝了杯中的酒。
“我聽聞,太子薨逝,而不久前,柳州的襄王亦被召回了京中,後又聽說,襄王因別苑一場大火而逃出了京,算算日子,若是疾馳而往奔着這南唐關來的話,今兒應該正好到了!”
高雅說完了話,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張由紅變白的臉,還有那震驚的雙眼。
其實,剛剛彈琴的一個時辰裡,高雅已經在心裡翻了一遍又一遍,再想到梅素婉來信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提到,她便大膽的往他的身上猜去。
這會,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再細看他的臉,其實,還是能看到燕皇的一絲影子的!
高雅只覺得心頭疼痛,可臉上,卻沒表現出一分!
燕涵襄捏着那酒杯,有些着慌的揚到了嘴裡,還嗆的咳了兩聲,“是,我便是燕涵襄!”
高雅起身,對他重新行了一禮,“古寧見過襄王!”
燕涵襄卻搖頭,“我不管你如何從那裡出來,也不管你如何就變了模樣,可我只想知道,爲什麼要呆在這裡?是你甘願,還是被逼迫?”
一口氣說過,卻覺得口乾舌燥,更不敢去她的眼睛,抓了酒壺過來,竟是連着喝了三杯,才壓下心底的慌亂。
而高雅看着他,心下卻翻轉着,那日在擎王府,表妹爲何突然提起他?後來因爲穎兒說起了一些話,表妹便未在言語?
只是近來,表妹又爲何在信中看似隨意的提起,可,細細想來,卻是她有意爲之,爲什麼?
唔,聽說,四妹將人家的未婚夫拐跑了,丟了一個爛攤子給南府?
這裡,沒有表妹的事嗎?
忽然眯了眼睛,難道,表妹認爲這襄王……
“你,看什麼?”燕涵襄終是壓下那股子毛燥,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眼,輕輕的問了一句。
高雅挑脣,“我在想,襄王……是準備將我送回去,還是準備來個金屋藏嬌!”
“噗!”
燕涵襄直接噴了,實在是被人看穿,有些無地自容!
高雅那不見一絲笑容的臉上,帶起了一絲疏離!
“若無他事,襄王請回吧!”
燕涵襄頓覺如墜地獄,深深的看了看她,只是拱了拱手,“我先走了,明晚來看你……”
“不要再來了……”高雅起身,並未看他,只是立於窗前,平靜的說道。
她無再嫁之心,更不要說,還是他的兒子,這於她來說,是極難跨過的一道溝!
燕涵襄抿緊了脣,看着她孤傲的背影,“曾經,我自卑於不敢向你表白,才造就你被接入宮中的境地,後來,我自覺難以看到你依畏在他的懷中,選擇遠離,可,我卻難敵自己的心,每年,我都會潛回京中去看你一眼,可,今年,我卻得到你薨逝的消息,我自覺生無可戀!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拿下那位置,還你所願,爲高家平反!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竟然發現,那具所爲你的骨骸,竟毫無中毒的印象……不管你怎麼想,我只想我所爲便好!”
話落,燕涵襄擡腳離去。
這番話,燕涵襄從來沒有想到,一有天,他可以對她說出口,可,若非她說,不讓他來,也許,到死的那一天,他都不會對她提起。
而高雅,那扶着窗棱的手,卻是緊緊的捏起,難怪,難怪婉兒那日提起,是因爲,婉兒早知他對自己的心思?
可是,婉兒啊,你卻不知道,表姐這後半生,不不論
是嫁還是不嫁,那個男人,都不可能是他!
——
“爺……”木肆看到燕涵襄下了樓,便迎了上去。
而燕涵襄卻徑自向的門外走去。
木然扔了銀子在桌上,與木肆便跟了出去。
燕涵襄揹着手,一言不發,卻已經在這小小的南唐關裡轉了不下十圈了。
雖說這南唐關相比燕京若暖些,可,這大半夜的,還是帶上了無盡的寒意,更不知何時,這夜空中,還飄起了雪花。
“爺,前面有家小酒館,少酌一點暖暖身子吧,這天寒夜凍的,別的傷了身子……”
木然上前,輕輕的說了一句。
燕涵襄點了點頭,便直接走了進支。
木肆對木然豎起大拇指,“還是你有辦法……”
“誰像你個木頭腦袋,還不快跟上!”
木肆被噎住,擡腳踢了木然一下,“你纔是木頭腦袋……”
主僕仨進了小酒館,才發現,小酒館不大,裡面四五張小桌,可客人卻是真的不少。
唯有角落裡一張桌子還有着空位,三人便坐了過去。
燕涵襄一言不發,那本坐在這裡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端了酒湊到了另一桌上。
那掌櫃的給燙了壺老酒,又切了醬牛肉與花生米送上來,便退到了一旁。
木然給燕涵襄倒上,“爺,您喝口去去寒氣吧!”
燕涵襄,端起酒碗,卻是一口便將酒全數喝下。
隨後拿過酒罈自己倒上。
這老酒極淳,一口下肚渾身都跟着冒出熱氣。
而燕涵襄卻是悶頭連喝了三大碗。
“爺……會醉的……”木肆瞪向木然,意思是你就不幹好事!
而燕涵襄卻擺了手,捏了幾粒花生米入口中。
卻聽這些酒客們,竟不時的談起高雅。
“老朱,聽說你這一次的生意,成功了可以賺個百金,你有什麼打算?”
“老子還沒有娶媳婦,這生意要是成了,我回頭就跟古寧姑娘下聘去,這輩子,老子要是能娶了古寧姑娘做媳婦,也算是沒白活!”
“哈哈哈……就你,得了吧,你沒有聽說嗎,南唐七皇子可是她的入幕之賓,你的百金就想與那個很有可能成爲下一任唐皇的男人比?”
“哼,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老子愛古寧姑娘的心,天地可鑑!”
“呸!你問問這屋裡的男人,哪個不愛……”
“哈哈哈……”
一時間這小酒館裡,便鬨然大笑起來。
那被叫做老朱的粗獷漢子撓頭笑的憨態可鞠!
燕涵襄眉頭緊鎖,南唐七皇子,那不是從大燕逃離的質子嗎?
怎麼會成爲她的入幕之賓?
卻在這時,小酒館的門打開,又進來兩人,“掌櫃的,來兩壺酒,再切二斤牛肉……”
聽着聲音是個女人,一屋子大老爺齊齊轉頭,就看一身材比普通女子高挑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的身後還跟了個男人,就聽那男人道,“媳婦媳婦不能飲酒啊,聽話……”
“快凍僵了,不喝點怎麼成……”
一扭頭就看到角落這桌子空着,便擡腳走了過來,“出門在外都不是頂方便,能跟兄弟們搭個桌嗎?”
燕涵襄看到這張臉,那心跟着又跳了一些,而同樣看清他顏面的女人,也怔了一下。
“襄王……”
“四小姐,坐!”
到是燕涵襄在她一開口的時候便蓋過了她的聲音。
而這一對,正是拐着南煜出逃的高穎!
“媳婦……”
南煜緊跟其後,在看到燕涵襄的時候也爲之一怔。
對燕涵襄點頭示意一下,便立在了高穎的身旁。
“坐吧!”
高穎點頭,拉着南煜坐了下去。
而掌櫃的也速度,兩壺酒二斤牛肉,這就送上來了。
“沒想到會這裡碰上二公子,請!”
高穎倒了酒,舉着碗看向燕涵襄。
燕涵襄點頭,“請。”
“看來,二公子這是抱得美人歸了。”喝過了酒,燕涵襄笑道。
南煜笑的見牙不見眼,“是啊是啊,嘿嘿……”
高穎瞪了他一下,卻只是夾了牛肉,沒有再方語。
卻聽南煜輕言,“見到了嗎?”
燕涵襄點頭,“見了。”
南煜搖頭,“看來,這次見面,對公子來說,並不理想……”
“沒有,不過,我不會放棄。到是你,可有地方住?”
南煜搖頭,“我們是連夜進城的,天寒地凍,看着這小酒館還在營業,便進來暖暖……”
燕涵襄看向
木然,“你去給南二公子夫妻訂間房間,一會我們便趕過去。”
木然應下轉身離去。
待回頭,卻見高穎竟靠在南煜的身上,睡着了。
南煜臉上帶着無盡的幸福之色,伸手攬着她,讓她再舒服些。
“你小子,跟着寒天,倒是學的猴精,說說怎麼把人家拐到手的。”
別看燕涵襄似乎十幾年未回京,可,有些人有些事,他仍是瞭如指掌。
更不要說,他與晏寒天本就是知己朋友!
南煜笑道,“纏,追,煩,死不要臉,最後來個釜底抽薪……”
聽的燕涵襄悶笑不以,指着睡的一臉安祥的高穎,“你也就敢在她這個時候說出心裡話吧!”
南煜笑的一臉得瑟,“王爺,能達到咱的目的就行啊,我戀着她,也不比你戀着那個年頭少,嘿嘿,女人啊,最怕的不是你有多愛他,而是你有多纏她,多寵她!”
“看來,你在女人堆裡泡了這麼多年,卻也沒有白泡啊,倒是知道怎麼哄女人了!”
“小的,這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啊!”
燕涵襄嘆笑着搖頭,“起吧,咱們一起回客棧!”
南煜便將自身的大皮蓋在高穎的身上,
將她抱了起來,看着高穎在他懷中尋個舒服的位置,這才擡腳,與燕涵襄木肆一同出了小酒館。
——
“小姐,他們並沒有離城,住下了。”樑生走進來,對高雅輕言。
高雅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一封信交給了他,“你把這個傳給婉兒。”
“是,對了,小姐,四小姐進城了!”
“你說什麼?”
“我跟着襄王,一路去了小酒館,不久後,便看到四小姐與南二公子進去了,後來,他們一起離開,住進了客棧,想來,四小姐是來尋您的!”
“我知道了,不過,明天一早,你先去一下客棧,告訴穎兒最近南唐關里人多雜亂,讓她穩穩……”
“是。”
隨後,樑生退了下去。
可卻在這時候,一隊身穿鎧甲的將士走進了。
“聽說,本將軍聽聞古寧姑娘長的極其俊美,尤其一雙眼睛,還帶了塞外女子的風采,還不出來,讓本將軍看看……”
一個漢子坐到了椅子上,卻是將手中的長劍,“吭”的一聲,扔到了桌上。
得到消息,李媽媽急忙走了出來,一張堆落菊花的笑臉,便迎了上來,“將軍駕到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少廢話,本將軍今兒就是來找這古寧姑娘的!”
隨後扔下一落銀票,“聽說此女從不留男人過夜,難道是因爲銀子太少?這裡足足有十萬兩,本將軍今兒沒別的想法,就想上了她,嚐嚐這高冷的美人,到底是何滋味?”
“這個……這個……將定啊,咱們古寧姑娘也有古寧姑娘的規矩……”
“規矩?在本將軍面前講規矩?少他.媽廢話,再不將那賤人給本將軍帶出來,本將軍今兒就燒了你這!”
李媽媽目光閃閃,“好說好說,將軍稍等……”對一旁的丫頭打了眼睛,那丫頭忙向樓上跑去。
而李媽媽仍就笑着,“不知將軍貴姓?可認識這守城祈將軍?”
那將軍卻是突然起身,抓過一旁侍衛的腰劍,便放到了李英花的脖子上。
“別他.媽以爲你提出老祈就能壓了本將軍一頭!我實話告訴你,就是老祈在這,今兒那古寧,我也是上定了!”
“沒想到,我古寧,竟如此得將軍的眼兒!”
一道極冷極輕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就見那大紅衣裙的女子,正一步一步步下臺階。
那拿劍逼着李英花的男人,雙眼頓時直了!
不住的嚥着口水,手裡的劍也扔上,竟是大步上前,伸出狼爪就爪向了高雅的手腕!
“咔嚓!”
只聽一聲極爲怪異的聲音傳來,卻是那男人的手腕,竟一枚石子給打斷了!
“啊——哪個哪個敢傷了本將軍……”
那男人握着手腕,額角冷汗直流,便向四周看去。
卻見正門口一臉儒雅之色的燕涵襄,手中,正掂着幾枚石子,對此不言而喻!
“你——來人,給本將軍拿下,本將軍要拿他祭刀!”
身邊幾個侍衛轉身對着燕涵襄便衝了過去。
就見燕涵襄身輕哪燕,一晃卻來到了這將軍的身前,那一臉溫和,可出手卻是狠辣無比。
抓住那男人的脖子,連問都沒有問,直接一扭,那男人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殺了他!
——
(五點二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