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你似乎變了不少?”】
這突來的聲音,熟悉的讓他瞬間轉過了身子。
當那一抹隨意的姿態映入眼中,唐浩銘的雙眼閃過了一抹水氣,莫名的,他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
素婉……
可惜,他不敢叫,也不敢動,他生怕這是一種幻覺,他一動便沒了夥。
梅素婉聳聳肩迎着他走來。
只是當看到他順眼而下的晶瑩,梅素婉的心底,當真震憾不小,卻挑脣道,“站這風大,都眯了眼睛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唐浩銘伸手抹了一下雙眼,對着她便咧嘴笑了起來,“真的是你!”
他的聲音都帶着顫抖,那抹欣喜不加一點掩飾。
梅素婉點頭,“當然是我啊,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這幾年過的好嗎?”
問完這白癡的一句,梅素婉便有些尷尬,畢竟自己男人殺的他沒國沒家,這會問人家好嗎,這不是在打人家的臉嗎?
“嗯,你好嗎?他對你好?”
唐浩銘問的相當急促。
“嗯,我很好。”
看着她,唐浩銘就覺得滿足,嘴角的笑容,就越來越深。
而梅素婉,也不知要從何說起,二人間便沉默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梅素婉的目光掃到一旁幾根斷指,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而她這一小小的變化,瞬間落入唐浩銘的的上前,將幾隻斷指踢的沒影,回身小意的看着梅素婉,“你別在意。”
梅素婉搖頭,“你想多了。”
只是沒有想到,她來之前,他應該是在處理一些事情,看來,定是有什麼讓他不滿的,所以,他才以此懲罰了自己的手下。
目光一掃,在看到他左耳垂上那一抹熟悉的黑色耳釘,驀的怔住了。
還記得她新婚後的第二天晚上,自已從妙舞天下回到王府的時候,卻與碧瑤坐在了牆上。
那時他還只是一個卑微的質子,他處處緊小甚微,而那天晚上,他大膽的摘下了自己的這枚耳釘。
看着此時,落在他左耳之上,梅素婉的心當真是有些五味雜陳。
早說過,她無意去惹桃花,可還是沒有辦法去避免。
看到梅素婉的目光,唐浩銘伸手摸上了左耳,面露微笑,“素婉,如果說,我現在有能力保護你,你會不會跟我走?”
“如果,我當真跟你走了,也許在你的心中,我早已什麼都不是了。”梅素婉搖頭,“我一直珍惜着與你之間的友誼。”
唐浩銘卻搖頭,“我不缺友誼,尤其是你的。”
看着梅素婉一時呈言,他卻揚着嘴角笑了,走到梅素婉的對面,伸手從她的臉頰掃到耳後,看着她耳朵上那一梅金飾,目光暗淡了不少,可他卻輕輕的對着梅素婉的耳邊道,“你不愛我是你的自由,而我愛你,是我的自由,素婉,你可以管得了自己的心,可你卻管不了我的心,愛你,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
梅素婉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而唐浩銘卻已向後退去,一步兩步,一直退着,直到沒入夜色,再也看不到一絲身影。
梅素婉伸手摸了摸耳朵,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誰說的,被人追是種幸福,怎麼她卻覺得是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香香……”
梅素婉低低的喚了一句。
“主子,不好意思啊,我無意打擾你……那個啥!”
“別亂說,我找你有正事。”
梅素婉不想與她哈皮,便瞪了她一眼,下得山來,道,“景仁皇上的事可有進展?”
楊香搖頭,“請主子恕罪,皇宮中,實難收買到可用的人,所以,並沒有一絲進展。”
“沒關係,慢慢來,不過,眼前幫我盯着剛剛那人。”
“主子可是打算瞞着王爺,來段婚外情?”
梅素婉揚手一巴掌拍她腦袋上,“事不夠你忙的是不是,還人閒心跟我這扒八卦?”
“嘿嘿……沒點八卦,這生活多無趣啊,尤其是主子的八卦,那就是強心劑!”
“少來,趕緊給我辦正事去。”
梅素婉踢了她一腳,隨後足下一點便回了客棧。
——
清晨,梅素婉起身直奔攝政王府。
尉遲敬看着梅素婉,目光陰沉,“你這是來邀功的?”
韓國公府的大火,他自然有所耳聞。
只不過,卻也只是燒了人家的宅子而以。
梅素婉搖頭,“自然不是,我來,只是想看看我兒子跟我娘,這點要求不爲過吧?”
尉遲敬靠向椅背,臉上帶着嘲諷的笑,“你因何這般駑定,我會讓你們見面?”
梅素婉嘴角帶
tang笑,“雖說王爺拿着她們的性命,可,王爺也應該清楚,如果我不舒服了,與韓國公聯手,與您來個魚死網破,王爺您說,這些年的籌謀,值得嗎?”
“你覺得你有機會與齊振雄聯手嗎?”
不是尉遲敬想嘲笑她,實在是他太瞭解齊振雄這個男人,他就像那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不然,他也不會想滅了他!
該死的!
這幾年來,已經幾次壞他好事了!
“王爺,這是不打算讓我見見我兒子與我娘嘍,還是說,王爺您已經下手了……”
“哼,小妮子,你的激將法,對本王來說無用,不過,本王倒是好奇,你母親假死,對你不聞不問,你到是一點不記恨她?”
“我自然不記恨她,反到我還要感謝王爺當年的救命之恩。”
“哦?”
“不管這十年,王爺對我娘到底是什麼心思,或者說,一開始便做了什麼念頭,可這十年,對我娘來說,卻是健康快樂的,這便足了。”
尉遲敬的雙眼忽的變的倏深,看着梅素婉,似乎想看穿她這話中是隻有表面意思還是另有他意,一時間,他並未說話,只是如豹子一般緊緊的盯着她的眼。
而梅素婉卻極爲坦然,任他盯着。
其實這話倒是梅素婉的真心話了。
先不說當年高伊萱的死與他尉遲敬有沒有關,但說,當年尉遲敬若不將高伊萱帶走,她便真的死了。
再如果說,高伊萱沒死,可生活在梅如海對她感情的背叛,與後來高家的滅頂之災,這些以着她當年的身體,根本搞不住,死,與她來說,還是遲早的!
所以說這十年,尉遲敬或者給她織了一張愛情的大網,可,高伊萱卻是快樂的,身體也是健康的,這便足了。
但,她今天可並非是來感謝他的!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所以,她今日前來,自然是有目的的。
梅素婉目光的清澈,卻讓尉遲敬的心,輕輕的顫了顫,他想到的是一雙盈滿幸福之光,又對他極度崇拜的雙眼。
那雙眼睛也如眼前女子一樣,清澈不染一絲雜念,只是,這雙眼睛什麼時候從自己的身上移開了呢?
尉遲敬渾身戾生橫生,看着梅素婉,眼中帶起了一絲厭惡,對門外的人道,“送客。”
梅素婉就這樣被請出了攝政王府,可她的眼中卻閃過了一抹笑意。
而尉遲敬卻擡腳離開,信步來到高伊萱的房間。
才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尉遲如意的聲音。
“娘,你的傷口怎麼會惡化?我記得我給你上了藥的,怎麼會……”
“沒事的,一點小傷!”
“娘……”
“如意,我乏了,你去陪小寶玩吧……”
屋子裡,高伊萱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疲憊之意。
尉遲如意兩眼通紅的看她,“娘,我去找父王……”
“站住。”
沒想到,高伊萱卻厲喝一聲。
如意抹着眼晴,“對不起娘,我,我去陪小寶。”
門被推開,尉遲敬卻先一步藏了起來,便看尉遲如意跑了出去。
待屋子裡靜了下來,尉遲敬才走了進來。
牀上,高伊萱沉沉的睡着,她臉上帶着不正常的紅色,看着尉遲敬眉頭不展,伸手輕觸她的額頭,才驀然發現,她竟發起了高熱。
伸手撕開她肩膀上的繃帶,入眼卻是那化了膿的傷口,他雙眼閃過戾氣,卻是將高伊萱一把拉了起來,“給我起來!”
高伊萱頭暈腦漲,“別碰我!”
“跟本王發脾氣?”
“尉遲敬,我是脾氣好,但不代表我沒有。放開我!”
只是這一撕扯間,高伊萱的額頭上,瞬間冷汗直流,該死的,竟是撕開了傷口。
尉遲敬雙眼幽深的看着她,“你也知道疼?”
“呵,我是人,我自然知道疼,不過,請你離開。”
“愛妃,你似乎忘了,這裡是攝政王府?”
高伊萱露出一絲無耐的笑容,“是,這裡是攝政王府,只是不知,王爺可否放了妾身,哪怕就是流浪,妾身也不再會出現在王爺的面前,也免得給王爺添堵。”
“想走?高伊萱,你的命是本王救的,這輩子你就是死,也是本王的人!”
“王爺救的?王爺當真是忘了下在我身的毒嗎?若非王爺覺得我還有用,至於千方百計讓我假死,又帶我離開嗎?”
高伊萱的雙目赤紅赤紅的看着尉遲敬,無不嘲諷地道,“在王爺的心中只有天下一統,能讓王爺傾注一生了。”
高熱,讓她頭暈讓她沒有力氣,可她卻是倔強的掰開尉遲敬的手,下了牀,站的遠遠的。
尉遲敬嘴角高挑,倪着她,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在高伊萱怔愣之時,
極快的點住了她的穴,將她扛起來直接扔到了牀上。
伸手,撕開她的上衣,拿出匕首,看着她道,“在本王的面前裝狠,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話落,手中的匕首,卻毫無遲疑的挖在了她傷口處。
高伊萱的臉瞬間蒼白無一絲血色,可她卻瞪着雙眼,死死的盯着尉遲敬,哪怕咬破了雙脣,她亦沒有叫出一聲。
痛,襲便全身的痛,卻不如她心裡的痛。
尉遲敬的手法相當的快,只一剎那,便將那化膿的地方清理出來,上了藥隨後繫好了繃帶。
看着她煞白的臉,還有脣角的血跡,他的眼中卻帶起了笑,伸手摸去她嘴角的血跡,卻放入了自己的口中,“萱,別在自殘了,不然,我不知道我手中的匕首,會不會插在那小子的身上。”
“你敢!”
高伊萱驀的一驚,看着他高聲說道。
“如果不好好吃藥,你看我敢不敢?”
話落,尉遲敬扭身離開,任高伊萱那滿眼恨意緊緊的盯在他的身上。
“敬兒,你何還要留着這個賤人?”才從高伊萱的房間走出來,迎面就碰上了向來深居簡出的太太妃。
尉遲敬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厭惡,可他卻道,“母妃,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敬兒,母妃是爲了你好,留着她有何用?聽母妃的話,殺了她。如花似玉的女人,母妃可以給你弄來一把一把,你又何苦就與那賤人耗着呢?”
尉遲敬看着她,“母妃的記性似乎不大好,是不是忘了那些女人是怎麼死的?”
太太妃面色一僵,看着他苦口婆心地道,“敬兒,可你總要留個後啊!不然,你的江山誰來繼承?你當真要將江山拱手讓給那小子嗎?你對他再好,可他總歸不是你的兒子……”
“母妃,若是那幾個男人讓你不甚滿意,你大可換了,若無他事,兒子告辭了!自然,她,只有我能動,不然,就別怪兒子不念母子之情!”
太太妃的面色更加難看,可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的扭身離開。
——
梅素婉回到客棧,齊桓已等着她了,“你出去的時候,韓國公府的人來請了我……”
梅素婉道,“哦?看你的臉色,貌似你那舅舅又是要趕你離開?”
齊桓長出一口氣,點頭道,“你還真是說對了。不過,他卻讓我告訴你,如果你有辦法抹去太后對他的恨意,他會與你合做!”
“噗!”
梅素婉冷笑一聲,“都特麼的玩我啊?我是人特麼的又不是神,再說了,太后心中的恨意,讓我一個外人去抹,開什麼玩笑?”
若不是看在齊桓的面子上,她還真不如將那韓國公府給滅了,換了她兒子回去跟她男人團聚呢!
靠!
齊桓無耐的笑了笑,“所以,我直接告訴了舅舅,這是不可能的。而,如果不與王妃聯手,待到攝政王與太后聯手時,齊家在東齊許是再無立足之地!”
“這話他能聽進去?纔怪!”
“是啊,他聽不進去啊,他說這一切都怪我母親啊,可是事以至此,他只讓我趕緊離開東齊永遠都不要再出現!”
“也難怪太后要恨他了,同樣是妹妹,他倒是對你母親極爲偏寵!唉,這固執的老頭。”
“……”齊桓聳肩,沒在說話。
梅素婉拉開門看着齊桓,“走吧,我睡會再說。”
齊桓還能說什麼,老實的離開。
——
傍晚,梅素婉從房間裡走出來,敲了敲齊桓的門,“欸,你在不?”
見齊桓開門,梅素婉直接道,“那個,你舅舅最得意的是哪個孩子?或者孫子?”
“這個……長子與長孫!”
“好,一會你去將這父子倆給我綁來。”
齊桓:“……”
要不要這麼直接?
“嗯,就這樣,我下去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我去做事!”
齊桓看着梅素婉的背影,算了,綁兩人總比滅了全家要好,還是照做吧!
梅素婉吃完了飯,便從客棧走出來,看似閒逛,卻是一路向廬山學院走去。
管中天看着她,搖了搖頭,“此刻擎王妃前來拜訪,似乎是遇上了難事。”
梅素婉對他福身行禮,點頭道,“先生當真是說在了素婉的心頭。”
管中天搖頭,“擎王妃,老夫這裡沒有答案。”
“您不願意跟我說我心頭的事,不如您陪我聊聊天吧,素婉這幾日爲着孩子,當真是焦急的有些茫然了。”
管中天伸手給她倒了一杯荷,打了個請的手勢,便道,“天下母親哪有不掛念孩子的,這屬正常。而所謂當局者迷,也就是王妃如今這種焦慮。”
“是到是這樣,可我卻沒有辦
法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唉,不說我了,我還是聽聽先生是怎樣看待如今天下的形式?”
管中天笑笑,“大燕,燕涵奕不過是一隻跳樑小醜,雖說擾不了大局,可若是混起來,還是會有些麻煩,掌握在手比較好。西韓,韓玉山詭計多端,卻並非是一個治國之才,對上擎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南唐也唯有一個南疆要多加小心,至於南楚,襄王不動他,他自己便荒了神,嚇也嚇的他自尋死路了。至於東齊……”
管中天卻是捏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看着梅素婉,“王妃的目的,仍然還是一個他啊!”
梅素婉起身來到窗前,看着夜色,輕輕的道,“東齊臨海的原因,讓東齊的糧食產量極低。東齊每年的糧食有一大半是從大燕所得,這卻是要大量的金銀,金銀從哪來,自然是百姓的稅收。”
“可,百姓又有多少的銀錢?增加賦稅,不但不會達到強國強民的目的,或許還會引起自家百姓的反彈情緒,再來個羣雄起義,不用大燕來滅,尉遲家的天下,自然會亡。”
“所以,東方帝,恭帝,攝政王,包括如今的景仁帝,皆將目光盯在了大燕。”
“東方帝培養了許多的細作,爲恭帝打下基礎,而恭帝的身體卻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攝政王,少年便遊走幾國之間,爲的是什麼,我想我不用說,先生心裡已然清楚。”
“恭帝駕崩,景仁帝又年少,這個擔子,唯有他能扛得起來,於是,恭帝下旨封了攝政王。”
“景仁帝年少,攝政王把持朝政,一方面擾亂他國的視線,另一方面也順勢揪出他國放在東齊朝堂之上的奸細,再將所有的事告之景仁帝,景仁帝自是氣惱於這些年來被奸黨所愚弄,一息間便肅清了朝中那奸佞之人,爲自己立下威信,攝政王藉此歸還朝政,叔侄二人瞬間上下齊心,一至對外,當真是一舉數得,皆大歡喜。先生,您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梅素婉一氣呵成,說的管中天不住的點頭,最後苦笑道,“擎王妃即是什麼都清楚,尋了老夫,又想知道些什麼?”
梅素婉回到桌旁隨後坐下,“我想知道的是,韓國公,拿捏了攝政王什麼把柄?”
——